这个瑞典老头监察伊拉克

当伊拉克政府无条件接受联合国安理会1441号决议后，伊拉克是战是和，全世界的目光自然地集中到了联合国对伊拉克武器监督、核查与视察委员会主席布利克斯这位74岁的瑞典老人身上。他在率领先遣队即将开赴巴格达前夕，将最后一个专访机会给了本报记者，让记者在联合国的许多同行羡慕不已
14日，当记者走进联合国对伊拉克武器监督、核查与视察委员会（监核会）主席布利克斯设在纽约联合国总部大楼31层的办公室时，心里有一种莫名的兴奋。联系采访这个当前最炙手可热的新闻人物可真不容易，在下午两点半接受记者采访以前，布利克斯在我们采访当天短短的几个小时内就收到了五十多个采访申请。他在率领先遣队即将开赴巴格达前将最后一个专访机会给了我们，让记者在联合国的许多同行羡慕不已。安南新闻发言人办公室的一个朋友得知我们得到了这个难得的机会也特别高兴，也许是找不到更适当的表达方式，这位受过严格礼仪训练的发言人竟当众在记者身上打了几拳。
谨慎对待“打交道”
没等记者讲开场白，这位74岁的老人露出了他招牌式的灿烂笑容，抓住记者的一只胳臂说：“我很喜欢你画的笑脸。”为了击败其他的专访申请者，记者在传给他的申请中动了一番脑筋，用电脑在上面画了一个笑脸，并用中文写下了“布利克斯”四个字。
布利克斯的友善很快驱散了记者因30分钟采访时限带来的一点紧张，话题自然地沿着核查小组组成及其任务与行程安排展开。18日抵达巴格达的二十多名先遣人员由布利克斯亲自率领，包括从纽约出发的联合国监核会的成员和来自维也纳的国际原子能机构成员。他们的首要任务是在大批核查人员开赴巴格达之前落实与伊方事先达成的一些后勤安排。此外，布利克斯补充说，“我们还想测试一下伊拉克政府与核查小组合作的决心”。
当记者追问如何满足阿盟领导人关于在核查小组中增加阿拉伯代表的要求时，布利克斯说，先遣分队中就有一些来自约旦的专家，希望今后能有更多的阿拉伯国家参与核查工作。目前阿拉伯国家推荐参加核查小组一个月培训的人选还不多，为此他已决定于明年1月增开一期培训班。他说，核查小组选人有两个标准：首先是学历和相关技能，要求接受培训的未来核查人员具有生物化学和微生物学方面的知识和特长，具有导弹知识和相应军事背景的人材则更受欢迎；其次，核查小组成员应有相当广泛的代表性，他希望全世界所有国家都向核查小组派遣代表。目前核查小组由来自48个国家的301名专家组成，其中包括13名中国专家。
伊拉克政府在联合国安理会1441号决议通过后的第五天致信秘书长安南，在表示愿意与该决议“打交道”的同时，呼吁尊重伊安全和主权，取消对伊制裁并在包括以色列在内的整个中东地区设立无核区。在谈到伊拉克跨过“决议通过7天内确认履行决议”这道门槛时，布利克斯表示并不过多看重“打交道”这个字眼，因为这项由安理会一致通过的决议的核心在于履行，而并未明文要求伊用“无条件接受”的表述确认履行。尽管法俄两国在提案磋商过程中提出增加“中东无核区”的内容，但这一提议并未被提案国接受。布利克斯说，他个人非常赞同这一提议，中东无核区的设立将有益于最终消除伊大规模杀伤性武器。但他同时指出，由于这一设想牵扯到中东地区许多悬而未决的问题，中东无核区将是一个长期的奋斗目标。
核查关键性人物
伊拉克即将面临的是“决议通过30天内提交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发展报告”的第二道门槛。由于美国在提案中有意使用了任何隐匿遗漏报告内容“可被报告”的模糊用词，预计伊政府在12月8日将面临极为严峻的考验，具有争议性的30天期限也由此备受关注。作为国际原子能机构前总干事，现任监核会主席，长期从事对伊武器核查工作的布利克斯无疑在期限问题上最有发言权。他说，30天对于伊政府申报核生化武器是足够了，但问题在于决议要求伊在30天内同时申报其双重用途甚至民用的生化发展情况，这对于一个以石油化工为主要产业的国家具有一定难度，“30天可能是短了一些”。
记者注意到，新决议赋予布利克斯一些新的核查权力，特别是他在核查恢复后60天内向安理会提交的核查报告，在法国、中国和俄罗斯的外交努力下成为判定伊拉克是否对其销毁武器承诺存在“实质性违反”的必要条件之一，使得这个老人事实上已成为决定伊拉克战争与和平的关键性人物。当我谈到这一问题时，布利克斯拒绝承担操纵对伊的“生杀大权”，他说：“我的工作是根据手中掌握的事实向安理会如实汇报，伊拉克的战争与和平取决于伊方如何做、安理会如何评估，真正的判定权在安理会。”对于自由进出伊总统府等核查新特权，布利克斯表示了欢迎，他认为这体现了安理会对未来核查工作的支持。他同时强调说，安理会对核查工作真正的支持体现在全体成员在此问题上空前一致的团结。
“实质性违反”将直接导致决议中提出的“严重后果”，所以每当布利克斯公开露面遭记者围追堵截时，被问及最多的问题总是他个人对“实质性违反”的判定标准。记者在此次专访中有幸第一次听到布利克斯以设想的例子解释了他自己的标准。他说，如果核查人员发现了伊拉克隐藏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这毫无疑问是“实质性违反”；假如要对一个可疑地点展开核查，伊方阻挠超过一个小时，在此期间伊政府就可做很多事情，这当然是比较严重的；再如伊方坚持护送核查车队，而前面的伊方车辆爆了一个轮胎，这当然是没什么大不了的，而假如这种情况接着发生了第二次、第三次，到第四次爆胎时他就要将有关情况写进报告。　
“判定权在安理会”
布利克斯还对记者谈了他对新权力及未来核查工作的看法。他说，他将有效并负责任地使用这些权力，以确保恢复后的核查工作具有专业性和公正性。对于美国多次表示愿向核查小组提供情报、人员及设备，他表示，欢迎世界上任何一个国家向对伊武器核查提供帮助，尤其是那些具有先进技术、设备和优秀人才的大国。中国也向核查小组提供了大量的帮助，尤其是在生化领域，他对此表示欢迎。（下转10版）
他停顿了一下，加重语气说，监核会是安理会的下属机构，核查小组将据实情向安理会，而不是其中的某个大国汇报。核查小组欢迎美国提供的情报，“但是我们不做情报买卖，也不会做CIA（美国中央情报局）向外延伸的手臂”。
当记者和布利克斯谈到近来美国《华盛顿邮报》关于“布利克斯隐瞒伊拉克藏有7000公斤炭疽菌”的报道时，他说，核查小组了解到伊拉克可能有生产、储存8500升炭疽菌的能力，但这一切需要得到证实。他强调：“核查小组凭证据说话。”当被问到核查恢复后最大的挑战时，也许可能联想到了那些不实报道，他毫不犹豫地说：“媒体”。办公室里一阵大笑。
尽管记者希望严格遵守30分钟的采访时限，采访还是在轻松的气氛中延长了15分钟。当记者致歉时，布利克斯表示了理解，并说他重视这次采访。他说曾经十多次访问中国，今春对大连的最近一次访问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新决议的通过为核查人员打开了通向伊拉克的大门，但美国军事打击伊拉克的大门并没有被关上。恢复中断4年之久的对伊武器核查，为全面销毁伊拉克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提供了机遇，也为政治解决伊拉克问题带来了新的希望。伊拉克将来是战是和，全世界的目光自然地集中到了这位74岁的瑞典老人身上。（摄影　彭张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