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因组研究成果的隐忧

【英国《金融时报》11月3日文章】题：基因研究上的误解（作者　维多利亚·格里菲思）
随着源源不断地获得全球种群基因组数据，科学家对人种差别的理解也日趋深化。人类本来同种，科学家称作“标志物”的种族差异只是由文化和地理上的长期隔绝造成的。这类变异，除了提供种族起源的线索，大都无关宏旨，其它的东西抑或才是要端，譬如说，有些基因会导致威胁生命的疾病。
这些知识使基因组研究步上新途，也有人说是险途。对种族知识潜能的利用以及误用，是科学家殷殷关切的问题。基因资料可能会使人质疑自己的身份和种群类属。基因揭示的物质事实并不是总能够与我们对自己的感觉一致。
先前大家对种族图谱有所担忧，作为回应，人类基因组计划的科学家煞费苦心，把种族差异说得无关紧要。基因排序显示，人类在99·9%的程度上是一样的，这个数字被用来增进全球和睦的呼声。在白宫庆祝基因组完成的典礼上，人类基因组计划的带头人弗朗西斯·柯林斯说：“种族的观念没有基因或科学上的基础。”
然而，在这0·1%的差异上正酝酿着诸多争议，越来越多的科学家想利用这些资料为恶性疾病找到治疗方法。他们称，如果我们对导致白种人易患胆囊纤维化或者黑种人易患镰状细胞性贫血的基因了解更多的话，这些疾病的治疗方法就会更容易找到。宾夕法尼亚州立大学的人类学家马克·施赖弗说：“血统对生物医学研究至关重要。”
但是，也有人预见了这种思路的严重危险。
社会学家、种族关系专家谢尔比·斯蒂尔说：“说不同的种族有不同的基因构成是相当危险的，因为这样就可以说某个群体低人一等，并为贬损他们提供依据。”
现在的基因组资料正在被用于推进某些群体的种族主义主张，例如在美国的白人至上主义者戴维·杜克的网站里，这种内容的文章简直是连篇累牍。
结果，许多科学家相信，最好是对这个问题保持沉默。
有了基因组这样的新工具，研究人员就能够以一种不同的方式来看待疾病。譬如说，一旦哪个种族群体与某种特定的疾病有联系，科学家能够进行大规模的研究，找出可能与这种疾病有关联的基因。
从一些特定种族的研究对象身上提取DNA进行分析，能够发现基因突变的模式。上个月《新英格兰医学杂志》刊登的一项研究就使用了这种方法，该研究识别了一对特定的缺损基因，据说它们会增加黑人患心力衰竭的危险。
对许多人来说，着眼于改善人类健康的种群研究似乎值得称道。然而持批评态度的人却害怕研究结果会助长偏见，这是因为人类———正如今年的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所剖析的那样——对基因组研究的两个显著特点（可能性和随机性）还一无所知。
科学界已经普遍认为，比起其他种族群体，有些种族群体患某些疾病的危险更大。但是，至于我们的基因在多大程度上造成了这种差别，则尚无定论。
纽约大学的历史学家特洛伊·迪斯特以前是人类基因组计划的顾问，他警告道，科学家们在对种族群体进行基因突变的检测时，也许会错误地把一些只是与基因有关的症状确定为疾病原因。例如，研究人员会注意到艾滋病人特有的缺损基因，尽管该病的感染与基因无关。
提倡人类基因组计划的人说，能够利用的数据越多，疾病治疗方面存在的偏见就越少。
不过也有很多人相信，这些知识根本就于事无补。实际上气氛非常紧张，从事基因组研究的科学家说，有人接到恶毒攻击他们的电子邮件，甚至是对他们的生命威胁。有些人表示，他们担心政府或各大学会禁止收集基因组数据的工作。
斯坦福大学生物医学道德研究中心的研究人员米尔德丽德·丁说：“我觉得我们没办法，也不应该阻止这种研究，但是我的确认为，它的益处常常被夸大。人种之间存在着不同，这样的观念会造成巨大的也许还是非常不利的影响，我们必须牢记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