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旅之路亦坎坷

【美国《时代》周刊9月11日一期文章】题：从套头长袍到贝雷帽（作者　汉纳·布洛克）
去年11月，在塔利班逃离首都3天后，当一名妇女身着蓝色套头长袍出现在喀布尔机场附近时，谁也没有再看她第二眼。但她很快就引起了人们的注意。她径直走向守卫空军司令部的北方联盟士兵，要求放行。警卫们试图把她轰走，他们对她说：“回家去，阿姨。出去，回家去。”这名小个子妇女一动也没动。她一边扯下自己的长袍扔在地上，一边大声说：“我不是你的阿姨！我是训练士兵的。我叫哈图勒！”一听到这个名字，警卫们吓得连敬礼都忘了。他们一边道歉一边打开了大门。哈图勒·穆罕默德扎伊是阿富汗空军中级别最高的女性，是该国第一位也是惟一的女伞兵。在被迫退休5年多之后，哈图勒终于在这天重返工作岗位。
17年前，当她惟一的孩子还在襁褓中时，哈图勒就成了寡妇。塔利班禁止妇女工作的法令使得哈图勒的生活举步维艰。虽然她的文化程度比大多数阿富汗妇女高，但和喀布尔的3万名战争遗孀一样，她在这个原教旨主义政权下面临的选择寥寥无几。塔利班甚至强迫她们用长袍将自己从头到脚遮盖起来。现在，哈图勒终于脱下长袍，换上了从前穿过的迷彩服。
哈图勒曾在喀布尔大学学过一段时间法律。当塔利班强迫她回家时，她已经是一名在空军服役14年的老兵，而且是一名拥有500次个人跳伞记录的准将。塔利班每个月付给她13美元遣散费，只相当于她当时月收入的1/3。哈图勒回忆，1996年，在塔利班占领喀布尔一周后，“他们召集这里所有的妇女，对我们说：‘在我们通知你们之前，你们不许再工作。’我回到办公室，收拾东西打道回府。”当她把30枚勋章、军装和降落伞放进一个大木头橱柜后，她开始为如何养活一大家子人发愁。她说：“我是这个家里的男人。我突然失业了。我失去了军装，工作，一切……我失去了希望。”
有时候，哈图勒会拿出降落伞，向对老朋友一样对它倾诉衷肠。有一次她梦见自己在准备跳伞，醒来却发现自己正要从阳台上往下跳。她绘制了一些附带使用说明的跳伞装备图，并附上自己写的诗，以免淡忘自己的专业。尽管塔利班禁止女孩接受教育，她却欢迎楼里的孩子们到自己的卧室秘密上课。
在4月的阿富汗独立庆典上，卡尔扎伊总统将哈图勒升为上将，使她成为第二位获此殊荣的阿富汗妇女。这位将军每天早上4：30起床作祷告，8：30出门上班。她总是打扮得无可挑剔，甚至连藏在军靴里的脚指甲都涂成了红色。但作为一名普什图人，哈图勒在购物时仍身着长袍。她说：“套头长袍是阿富汗文化。不管穿不穿它，我都是哈图勒。”
下班回家后，哈图勒有时会穿着军装在床上打个盹。她喜欢看那台找朋友借的老式苏联黑白电视，特别是成龙主演的“武打片”。
哈图勒最大的乐趣仍然是跳伞。她喜欢劲风拍打脸庞的感觉和开伞前自由落体的惊心动魄。在阿富汗新年的官方庆典上，哈图勒作了6年来的首次跳伞表演。她本来打算降落在喀布尔体育场，但直升机却错将她投向附近的一片旷野。她十分镇定地收起降落伞，打车前往体育场。当她入场时，全场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她说：“我觉得自己将重新开始新的生活，一种美好的生活。塔利班曾在那座体育场里处决妇女，但人们却在为我鼓掌，卡尔扎伊也在那里授予我上将军衔。”在那天跳出直升机的一刹那，她又愉快地享受到从前的那种快感。她说：“风特别大，但我们一点也不害怕，因为我们知道清风拂面的感觉很好。”

哈图勒在家晨翻看以前的老照片

哈图勒在喀布什的办公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