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寻蒙古人的历史

公元前1000年左右，一个蒙古部落的男子爬上马背，眺望着大风席卷而过的草原。天气转冷，羊群已经没有足够的牧草。
该是迁移的时候了。
从作出决定的这一刻起，一项传统产生了。作为当时的负重牲畜，马匹成了逃亡的手段。很快，它们将成为征服的工具。这片草原上的人———无论是斯基台人、匈奴人还是蒙古人———在所有敌人的心中激起恐惧
【美国《华盛顿邮报》8月12日文章】题：石头有助于探寻蒙古游牧部落的历史（作者　盖伊·古廖塔）
“鹿　石”历史的纪念碑
近年来，西方考古学家首次得到了广泛的机会：他们加入亚洲同行的行列，试图探明定居的蒙古牧民是从何时开始成为历史上最富传奇色彩的骑手。
这将是一次漫长而艰难的搜索，因为游牧部落不会留下多少痕迹。当他们迁移时，他们往往会完全融入新环境，文化也许就彻底改变了。
考古学家希望蒙古北部和西伯利亚南部的“鹿石”能够为蒙古游牧部落的起源提供线索。草原上散布着数百块这样细长的花岗岩巨石，其中一些石块的高度超过了15英尺。　
石头上雕刻着青铜器时代的战士，他的身上交叉分布着长角鹿的图案，这些鹿长着鸭嘴兽般的面孔。战士携带的武器和工具与制造这些“鹿石”的年代相吻合：公元前1000年到公元前700年。蒙古人正是从那个时候开始骑马的。
今年7月，随着“现代蒙古：重振成吉思汗雄风”的展览增加了古代展品部分，史密森氏学会向公众展示了一块最有名的“鹿石”。　
这块“鹿石”来自西伯利亚南部的乌什金乌韦尔。乌什金乌韦尔地处蒙古的穆伦附近，大约在伊尔库茨克西南200英里处。这是唯一有着完整面部的石头，也是最高的石块之一。在此之前，美国从未展出过“鹿石”及其复制品。
史密森氏学会极地研究中心的主任威廉·菲茨休说：“这些石块不是墓碑，而是纪念碑。它们通常竖立在坟包或马匹的坟墓上，是威风凛凛的首领和战士的象征。”他说，鹿的形象也许是一种图腾。
探寻如同大海捞针
在“鹿石”年代和公元1209年（这一年，成吉思汗发兵征服世界，而且几乎如愿以偿）之间，蒙古经历了风风雨雨，其中许多事件对世界产生了深远影响。
然而直到现在，人们对蒙古的古代和中世纪历史都知之甚少。在上个世纪的大部分时间里，西方考古学家被挡在中亚之外。
但是，主要原因也许还在于蒙古自身：这是一个由沙漠、草原、森林和山峦构成的边远国家，人口不足300万，是世界上人口分布最稀疏的国家之一。这个马背上的民族也许所向披靡，但如同海浪冲上沙滩一样，他们或者是较快地撤离了，或者被他们侵入的社会同化了。
俄勒冈大学的艺术史学家埃丝特·雅各布森—特普弗认为，这些雕刻出来的动物是蒙古的森林之神。她说：“我的理论是，这些石头是刻意把鹿与鸟融合在一起的程式化作品，反映了生命之树和灵魂的转化。”
但是，这种雕刻没有延续很久。雅各布森—特普弗说，所有的“鹿石”人“都在公元前1世纪消失了，因为他们已经被其他民族吞并”。她是第一位对这些石块展开系统研究的西方人。她说：“想想看，一片广袤无垠的草原，诸多游牧部落，他们有着相似的生活方式、武器和帐篷。操着不同语言的部落不断交互融合。追寻实际关联是非常困难的。”
印第安纳大学的蒙古问题专家克里斯托弗·阿特伍德说，尽管蒙古人也许曾经拥有“世界上最坚不可摧的军事装备”，但他们没有足够的人员来充分利用这一优势。这是历史上不断重复的模式。
融合蒙古人的变迁
最早出现的是斯基台人。从公元前600年到公元前200年，这些骁勇善战的马上射手控制着从克里米亚草原到阿尔泰山金矿的广大地区。
他们的艺术以动物雕刻最为有名，其中包括长角的鹿，但无法与“鹿石”媲美。雅各布森—特普弗认为，随着斯基台人西迁，这一传统便逐渐丧失。
斯基台人讲原始印欧语，可能并不是创造“鹿石”的人，但他们也许被创造“鹿石”的民族所触动，成为了传统的守护者。
阿特伍德说：“（‘鹿石’民族的）一小批精锐军队征服了斯基台人，然后丧失了自己的语言，接着又丧失了自己的文化。”
公元100年前后，历史重演。曾经修筑长城抵御匈奴入侵的中国人终于击垮匈奴，把他们中的一部分向西赶出了东亚。
匈奴在伏尔加河谷安顿下来，在4世纪和5世纪兴起，铁蹄踏遍欧洲，征服了西罗马帝国。
阿特伍德说：“来到欧洲之后，他们的文化几乎全部具有了罗马人和日耳曼人的特征。”如同此前的斯基台人一样，匈奴显然失去了自己的蒙古根基。
但是，最近的研究表明，还存在着另一条可能表明这一延续性的线索：“学者们研究了匈奴日常使用的罐子、水壶和其他常用容器。从布达佩斯到蒙古，他们都能找到这种设计。”
菲茨休说：“蒙古人就像是亚洲的‘北欧海盗’。”北欧海盗驾船，蒙古人则骑马。他们可以前往任何想去的敌方，攫取想要占有的一切。
但是，菲茨休说，他们的人数不多，“所以很容易被同化——在波斯，他们变成了穆斯林。在中国，他们变成了中国人。只有在蒙古，他们还保留了自己的民族特性。”


蒙古草原上的“鹿石”。它们往往立在坟墓周围，并作为坟莫之间的界碑。

1236年至1242年间，拔都率军入侵欧洲，图为蒙古铁骑与欧洲军队大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