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谍之星的殒落

【俄罗斯《劳动报》8月13日报道】题：与佐尔格并肩作战（记者　尼古拉·多尔戈波洛夫）
8月19日庆祝百岁寿辰的鲍里斯·古久算得上是俄罗斯最老的特工了，他曾经亲自指导佐尔格的工作。佐尔格是二战时期著名苏联间谍，他在日本为苏联成功搜集了大量的重要情报。鲍里斯·古久向本报记者披露了佐尔格从事间谍活动的内幕及其被日本人抓获的原因。这不是泄密，因为50年的解密期已满。
特工行动务求万无一失
我是1923年1月被契卡领导人阿尔图佐夫调任反谍工作的。1934—1936年，我曾化名金策，领导苏联驻日情报处。回国后，我被调到总参情报局第二处（东方处），同佐尔格密切配合整整13个月。当时，日本反谍机关采用“全场紧盯”的工作方式，对每个外国人都实施盯梢。我对这些情况稔熟于心。
苏联侦察员里·佐尔格（1895—1944），是马克思和恩格斯的学生和战友德国人弗·佐尔格（1828—1906）之孙，1925年加入苏共，20世纪30—40年代以德国记者身份在德国、中国和日本当特工。他机警、聪明，语言天才无与伦比，为苏联搞到了大量珍贵情报。
依我看，即使佐尔格那样的超级天才，在从记者转为特工时，也应该经过培训，掌握反谍报工作规律和技巧，否则就会出错，行动就会“走样”，就会造成损失。
可惜，佐尔格少了专门培训这一步。他常有出格行为，例如，骑摩托车在东京执行任务。30年代的东京，交通繁忙程度不亚于今日的莫斯科，情报处领导人骑摩托，开玩笑！万一出车祸，昏迷了，随身携带的情报不就全泄漏了吗！有几次他带着情报差点进了日本警察局！我们是绝对禁止他骑摩托的。又比如，往莫斯科发超长密电。佐尔格是知道的，东京雷达密布，过长的密电很容易被截获。
佐尔格有过失
佐尔格是1941年被捕的，不是由于叛徒出卖。什么原因？我认为主要原因是佐尔格犯了当特工的大忌。佐尔格曾同归侨、日共党员宫城保持联络。宫城是画家，在侨居美国时被苏联情报机关招募，后为总参情报局工作。但情报局局长别尔津突发奇想，把宫城从美国派回日本同佐尔格联络。难怪佐尔格在日本不是被军事情报局破获，而是被抓共产党的政治保安局破获的。虽然是莫斯科让他去同宫城联络的，但佐尔格作为一个特工，应当有职业的敏感，跟日共党员是不能如此公开、如此经常地联络的！佐尔格还有一个左派“线人”，此人能从后来担任日本首相的近卫那里弄到情报。这也是严重的失策，因为左派人士向来处于日本反谍机关的严密监视下。
在佐尔格的使用问题上，中央也有失策。佐尔格早在1919年就加入了德国共产党，曾以合法身份作为专职干部在柏林党中央工作，完全可能被德国反特机关发现，但幸好未被发现，而且我们让他加入了德国法西斯党，作为掩护。
斯大林周围的某些情报部门负责人曾怀疑佐尔格同德国合作，甚至认为他是“双重间谍”。其实是天大的冤枉。佐尔格作为一个在德国大报上频频发表报道的名记者，当然要同德国官方保持密切接触。德国驻日大使奥托当初从中校爬到将军，佐尔格是助了一臂之力的。他同佐尔格之间理所当然有极其信任的关系。要不是佐尔格提供给他许多有关日本的情报，帮他出主意，他也不可能长期同佐尔格保持友谊并提供如此大量、如此高规格的情报。佐尔格最先向中央报告德国即将发动侵苏战争的确切日期，情报来源不是日本，而是奥托。
佐尔格还于1941年及时密告中央，日本暂时不打算对苏用兵，苏联才能把西伯利亚的几个预备师从远东调到莫斯科，促成了莫斯科保卫战的胜利。
为什么斯大林不救佐尔格
佐尔格于1941年10月被捕后，日本人曾几次向苏联提议用若干名被押在苏联的日本军官换佐尔格。但斯大林没有同意。斯大林是个报复心很重的人。佐尔格提供的德国即将发动对苏战争的情报，同斯大林自以为是的判断相左，未被采纳。斯大林是不愿拯救佐尔格这个表明领袖失误的活证据的。
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佐尔格最终向日本承认了自己的苏联特工身份。根据材料，我是这样推理的。
日本是通过共产党线索侦破佐尔格案的，起先并没有发现佐尔格是苏联特工，而是把他当成德国间谍了。佐尔格为了自救，招认了自己是苏联特工。他向日本方面自我辩护的逻辑是这样的：我是苏联特工，不是日本的敌人，而是日本的朋友。我是共产国际的人，是意识形态工作者，不是间谍，并不搜集不利于日本的情报。为了日本人民的利益，我力求使苏联不同日本发生纠纷。
然而，虽然苏联当时全力支持共产国际的活动，但极力掩盖。当然，斯大林不喜欢佐尔格的立场和表现。

鲍里斯·古久百岁前一周的照片

关于佐尔格的书：《斯大林的间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