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赢得和平比赢得战争更难”

埃泽尔·魏茨曼于1993年当选为以色列第十任总统，1998年连任。我于1995年底出使以色列的5年间，同他接触较多。外国驻以大使中见他次数多的，我是其中之一；以色列政治家中令我印象深刻的，他则是其中之一。
魏茨曼1924年出生于以色列名门，是第一任总统哈伊姆·魏茨曼的侄子。他的妻子同以色列现代史上的名将摩西·达扬的妻子是姐妹。他的经历同以色列多数老一代领导人一样，先在军界发迹，然后转入政界。他的军旅生涯多与空军紧密相连。19岁时，在英国皇家空军当飞行员，以色列建国后参与创建空军，26岁时即任空军作战部长，34岁任空军司令。此后，还担任过主管空军的副总参谋长，以及运输、国防、科技部长等重要职务。作为空军主要缔造者之一，魏茨曼更为以色列人民所敬仰。他对空军，特别是飞机也确实情有独钟，喜欢驾驶飞机，在73岁生日时，还想驾机遨游蓝天，因医生力阻才作罢。
魏茨曼多次告诉我，他过去的经历可归结为：前三十年从事战争，后三十年谋求和平。他认为赢得和平比赢得战争更重要、也更艰难，转而走上了为谋求以色列同周边国家的和平而斗争的道路。
魏茨曼对中国一直友好。早在70年代担任部长时，就积极主张同中国发展关系。当选总统后，多次向我表示过访华愿望。他说：“我一直深深敬仰中华民族及其瑰丽的文化，也十分敬佩中国人民以惊人的能力克服了重重障碍，取得了令人瞩目的辉煌成就。”他认为，中国在21世纪的国际关系中有举足轻重的作用，“相信21世纪将属于亚洲，尤其是中国”。
他当选总统后，表示要尽快访华，将中国列为出访的第一批国家。我及时将这个信息报回国内，国内很快就发出邀请。但由于一些客观原因，一直未能成行。
1999年4月，昆明举办“世界园艺博览会”。国内考虑以色列在花卉种植方面有特长，同昆明也有这方面的合作，便邀请魏茨曼总统届时访华，并出席博览会开幕式。以外交部表示总统将应邀访华，最后将访问时间确定下来。
按预定日程，魏茨曼总统将从4月25日起正式访华，并于4月30日出席昆明“世界园艺博览会”开幕式。但在具体商谈日程时，出现一个外国元首访问通常不会发生的问题。昆明世博会开幕式定在4月30日晚8时在市内拓东体育场举行。晚5时30分先在市郊世博园举行欢迎中外贵宾的盛大招待会。但犹太教规定，4月30日太阳落山后至5月1日太阳落山前是“安息日”，教徒在这一天不能乘车。总统如在安息日乘车，将成为敏感的政治问题，会在国内引起轩然大波。如何不乘车而又能出席世博会开幕式？
我根据国内指示，同肖默尔反复商量。肖默尔跟随总统多年，处理过很多总统活动中的难题。他很有信心，一再表示这个问题不难解决，总统肯定能如期顺利访华。他为此两次来中国“打前站”，赴昆明实地考察，同中方探讨多种方案，最后找到了解决办法：总统下榻昆明饭店，饭店距拓东体育场步行约十几分钟。太阳落山时间是下午7时许，总统出席世博园招待会后，赶在7时前乘车赴开幕式现场，开幕式结束后太阳早已落山，此时步行返回饭店驻地，既不用乘车，还可以浏览夜景。
这次访问推动了中以两国友好合作关系，特别是经贸关系的进一步发展。双方主管部门和有关企业事先做了大量准备工作。访华代表团随行人员中没有部长，企业家却占了半数。我为访华代表团举行饯行招待会时，总统和企业家都出席了，总统特别关照企业家抓住这次访华机会，加强同中方的商务合作。访问期间，双方有关企业在北京、上海、昆明三地分别签署了几项合作协议。魏茨曼亲自出席每场签字仪式，鼓励双方更多合作。
这次访华也使魏茨曼对中国有了更多直接了解。他说，以前只是在书上了解中国，今天亲眼见到亲耳听到中国的情况，这才是真正了解中国。在上海豫园漫步时，他同周围的行人、店员、茶客等问好致意，“尽管语言不通，但通过眼神、握手来相识交流”，构成了访华期间很富情趣的一幕。
访华后，魏茨曼同中国的接触更多了。他常会见访问以色列的中国代表团，即使有时工作很忙或身体不适，他也抽出哪怕是半小时同大家见见面。有几次在出席外交使团的活动时，还特别提到中国的发展。在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50周年时，他特地在总统府举行盛大庆祝招待会，发表了热情洋溢的讲话。
2000年4月，江泽民主席回访以色列。魏茨曼极为重视，他说，“有朋自远方来”，须精心安排日程，尽地主之谊。他直接过问访问日程，决定有七次活动亲自出面接待和陪同。出场次数之多，是外国元首访以时罕见的。
我离任前向魏茨曼辞行，感谢他在我任期内为发展两国关系所作的贡献，欢迎他有机会再次访华。在他设在特拉维夫的一间宽大明亮的私人办公室里，他再次高兴地回忆了访华和接待江主席访以的趣事，表示虽然他已不再是总统，但如身体许可，希望再次赴华，作为一个游客，更多地在中国各地走走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