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国大家又敢花钱了

   
司机老陈在新华社曼谷分社工作，他每天上班后的第一件事就是仔细检查分社的汽车，连轮胎上一块小小的破皮都不放过。没任务的时候，他总是坐在那里安静地翻阅报纸和杂志。我和他初次见面时就感觉这人虽属“工人阶级”，但衣着整洁，文质彬彬，而且还带有某种“白领”气质。后来接触多了，才知道他在1997年金融危机前也曾是个小老板，而且还在欧洲生活过多年。
前两天，在读到报纸上关于亚洲金融危机5周年的文章时，一向沉默寡言的他却打开了话匣子。他问我金融危机的时候中国怎么样，然后叹息说，当时谁也没想到一场经济“灭顶之灾”会一夜之间突然降临。
的确，作为当年紧随亚洲“四小龙”的东南亚“虎国”，泰国在上个世纪60年代到90年代中期的经济发展可以说是一个奇迹。在1987至1991年，泰国经济以年均两位数字增长，进入90年代后仍保持在8%以上。同时，曼谷也逐渐从一个印支半岛的中等港口城市跃升为远近闻名的商业中心和大都市。
老陈说，5年前的7月，当他听说多年积攒下来的财产因泰铢暴贬和股指狂泻而急剧缩水时，都快急疯了。他当时真想一头从大楼上跳下去，然而一想到妻儿，他决心咬牙面对一切痛苦。他说，当时他的亲朋好友中真有弄得家破人亡的，而有人因还不了巨债、铤而走险或自寻短见的事报纸上天天都有登载。起初，他开着危机前买的一辆车当出租司机。后来在这一行越干越好，又因为他会外语，就被外国使馆请去当司机，最后经人介绍到分社来工作。
也许是泰国人笃信佛教，颇能顺其自然，连许多曾经腰缠万贯的富豪也接受了现实。曾有报道说，一个“危机前富豪”在倾家荡产后坦然走上街头卖起了汉堡包，在一段时间内引起各国媒体竞相关注。
联合国亚太经济社会委员会执行秘书、韩国知名经济学家金学洙先生有一次和记者聊到金融危机时说，从长远看，其实所有的危机都是经济自身发展中的一个调整过程。危机突然到来时，人们的心理会先是“惊”，而后是“痛”，过后则会“痛定思痛”，之后又开始新的生活。对照泰国人几年来走过的路，细想起来，也的确是这个道理。
1997年，金融危机首先在泰国爆发。1998年，泰国经济衰退10%，沉入谷底。1999年，泰国经济开始复苏。去年的全球经济增长放慢和“9·11”事件虽在泰国造成了一些恐慌，但总算有惊无险。今年初，世界经济回暖，泰国经济也有不少起色，据说今年增长率可达5%。
5年过去了，虽然金融危机的伤痕还在，但走在曼谷大街上，到处都能感受到复苏的气息：那些在危机时被迫停工的“烂尾楼”又重新开工了；主要干道上车水马龙，许多是刚买的新车；一些大型超市又新开了不少门店。司机老陈说，现在国家状况一天天好了起来，大家都敢花钱了，而且也花得起钱了。
危机固然造成了痛苦，可5年来泰国政府和泰国人民也从这痛苦中得到了新的启示。最近泰国一些经济学家指出，危机前经济过热，泡沫成分很大，人们陶醉于高消费，最终陷入危机有一定的必然性。泰国如能借此机会好好整顿金融和企业体系，切实增强国家竞争力，从长远看也可算是“塞翁失马”。

曼谷街头摆摊的穷人（摄影  杨晴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