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NA“照妖镜”

如果犯了罪而又侥幸逃脱，先别得意，日臻完善的DNA检测技术会让罪犯无处遁形
【英国《焦点》月刊文章】题：用新科学侦破老案件（作者　克里斯·休姆）
正义的无奈
悬而未决的凶杀案为法医学的发展提供了可怕但强大的推动力。没有多少案件能比23岁的蕾切尔·尼克尔被杀案更加骇人听闻。1992年7月的一个清晨，蕾切尔带着3岁的儿子亚历克斯在温布尔登科门散步。人们最后一次看到她是在上午10时20分，其尸体被发现的时间是上午10时35分，其间某一时刻，她受到一名挥舞着尖刀的男子的威胁。在距离一处热闹的空地仅数步之遥的林地中，那名男子强迫她跪下，然后丧心病狂地向她刺了49刀，还强奸了她。当一名出来遛狗的退休建筑师发现蕾切尔时，亚历克斯伏在妈妈的尸体上，周围是一片血泊。小男孩呜咽着：“妈妈起来。”
尽管侦查小组作了艰苦卓绝的努力，还进行了两次尸检，但警方还是不得不承认，凶手在现场没有留下自己的身体痕迹。没有司法证据———凶器、指纹、衣物纤维或者生物物证。总之，没有任何能帮助追查到凶手、能证明或反驳嫌犯和受害人之间联系的证据。对蕾切尔进行尸检的医生确信自己发现了残留的精液，并进行了取样。遗憾的是，法医实验室没能发现可对样品进行脱氧核糖核酸（DNA）分析的任何微量物质。
侦查工作的失败给尼克尔一家造成进一步的打击。蕾切尔的父亲说：“法律得到了维护，但正义在哪里？”
DNA基因图测定技术
过去10年里，在辨认和给危险罪犯定罪方面的努力得到不断加强。政府和议会目前在资金和时间上支持这种努力，首相托尼·布莱尔更是要求改革和提高。他最近在一次警官集会上说：“我们实际上是在21世纪的世界中使用一个19世纪的司法系统。”
实际上，在整个刑侦界，人们已经在努力开发新技术。最新的进展是完善了DNA检测技术。这项技术在20世纪80年代首次应用时，为司法侦查工作带来了革命性的变化。它的开创者是莱斯特大学的亚历克·杰弗里斯。除了同卵双生子，没有哪两个人具有相同的DNA构成。因此，杰弗里斯设计了一种绘制DNA“指纹”的方法，即把存储在我们身体细胞中的这一独特模板直观地表示出来。
如今，DNA基因图测定技术已经发展到用更小和更旧的样本也能获得重要信息的程度。最复杂的分析方法是DNA低拷贝数法（DNA　LCN）。这项技术非常灵敏，能使科学家从含有极少量细胞的样本——即使它们为肉眼所不见（比如一片头皮屑或传统指纹中的残留物）——来绘制基因指纹。
DNA　LCN法比常规DNA基因图测定技术需要更长时间，一般耗时数周，因此目前只用于其他DNA技术无效或不适合的最严重案件。英国内政部DNA实验室负责人克里斯·哈德基斯说：“过去需要大样本，而且检测还会毁坏样本，如今由少量细胞就能获得相匹配的对象。”
警方已经用这项技术捕获了一些自认逃避了法律审判的凶手。被捕的一个漏网之鱼是伊恩·理查德·劳瑟。他在法庭上承认23年前曾犯下一桩杀人案，结果被判处无期徒刑。1977年8月，47岁的劳瑟殴打、勒死并强奸了39岁的玛丽·格雷格森，然后把尸体丢入西约克郡的艾尔河。警察查访了当时在索尔泰尔的利兹—利物浦运河附近当工人的劳瑟，但无法将其与案件联系起来。直到借助这种更加灵敏的检测方法，侦探由格雷格森衣服上很小的一块精斑绘制出凶手的基因图后，此案才被侦破。侦探们重新查访了当初调查过的嫌犯，并从他们的口腔取样。当查到名单上第532名嫌犯劳瑟时，他提供的样本显示其无罪的可能性仅为10亿分之一。
线粒体DNA检测法
线粒体DNA检测科学是第二项重大进展。它在分析非常陈旧和受损样本时格外有效。线粒体DNA在可得到的DNA中占极小一部分，因此可以用于样本太小、太久或发生退化而无法用一般方法进行分析的情况。在得不到体液和组织的情况下，可以由骨骼获得线粒体DNA.这种DNA比主要用于其他检测方法的染色体DNA更有可能长期存活。不过，其长度比染色体DNA要短得多，因此用来观察个体之间差别的特征就要少一些。
不过，线粒体DNA仍然是对司法检测方法的重要补充，这种检测方法也正在帮助世界各地的警察机关侦破案件。例如，在侦查凶杀案时，一般用胶带能收集到行凶者落下的毛发，这是惯常的做法。即使毛发太细小，对于当时的技术来说，没有任何价值，这项证据一般也会被保留下来。只要这些毛发保存得当，目前就能对其进行线粒体分析。
要了解这种方法追溯久远年代的威力，只须看一下它是如何揭开俄国末代沙皇一家尸骨之谜的案例就行了。当时，5具骨架于1991年7月在俄罗斯叶卡捷琳堡被发现，它们被怀疑是末代沙皇、皇后及其3个孩子（共有5个子女）的遗骸。
1918年7月16日夜，沙皇尼古拉二世一家被布尔什维克处决。他们的尸体本该运到一处矿井处理掉。但运尸车在路上发生了机械故障，因此就匆忙地在路边挖了一个浅浅的墓穴，把尸体埋掉了。尽管有大量的司法证据，但这一说法却从未得到证实。后来，俄官方与隶属于内政部的英国司法科学服务处（FSS）联系，用DNA分析方法开始重新确认那些遗骸。FSS利用取自残存遗骨的样本首次证实，墓穴中的遗骨的确是末代沙皇一家人的。
法律的漏洞
如今，DNA证据是十分有用的手段，因此英国政府宣布，今后取自所有罪犯的DNA样本都将保存在耗资1·09亿英镑的全国数据库中。目前，DNA数据库保存了超过56万份的样本，均取自受到指控、告发、警告和被判决的犯有可纪录在案罪行的嫌犯或罪犯。另外还有6万份来自犯罪现场获取物的DNA基因图。政府预计，到2004年，将有300万罪犯的DNA存档，供侦探查询。警方希望，这一扩充将极大地提高数据库的功效。在过去5年，该数据库把大约6·8万名嫌犯与罪行联系起来。
有大约800例悬而未决的凶杀案有待重新审议。其中很多案件只有等到废除了“一事不重理”法律后才能定罪。这项法律规定，法庭一旦宣告某人无罪，就不能以同一罪行再次起诉。不过这一状况有可能改变。
难以说出所有这一切对追查杀害蕾切尔·尼克尔的凶手可能意味着什么。警方不肯透露原始调查所保存的物证，不过伦敦警察厅的一名发言人在接受本刊记者采访时说：“此案仍悬而未决，并处于侦查之中。如果发现新的证据，警方将加以评估，并采取适当的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