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回被遗忘的古代文明

【英国《焦点》月刊6月号文章】题：神秘的莫切人（作者　萨莉·帕尔默）
在秘鲁西北部的布兰科山脚下，绵延着一片杳无人烟、风沙漫天的沙漠。两座点缀着陶器碎片的古老土墩在沙漠风暴中相互倚偎，它们是月亮台和太阳台。直到最近，人们才发现它们对一种被遗忘的古代文明具有重大意义。
这些平台显然是一个古代社会的活动中心。这个社会具有惊人的先进技术知识、复杂的土地灌溉系统和以宗教力量为首的国家结构。它的宗教涉及庞大的献祭仪式，包括喝人血。11年前，人们开始挖掘规模较小的月亮台，此后发现了一系列精美的陶制品和浅浮雕，但直到1999年才发掘出前所未有的古代文明。
惊人的发现
由考古学家圣地亚哥·乌塞达率领的一支挖掘队，在月亮台深处发现了一个用芦苇茎编织成的小箱子。他们慢慢地掀起箱盖，突然闪出一道金光，接着，箱中的物品层层展现在他们面前。安放在布料上的精美饰物——缝在衣服上的金属圆片，带玉米穗的鹦鹉，眼睛和嘴巴镶嵌着硅孔雀石、表情生动的人脸，当地一种看似绿宝石的半宝石，等等。然而，使乌塞达最为兴奋的是他们发现了一件莫切（Moche）人在正式礼仪场合穿戴的精美斗篷，斗篷上镶嵌着珠母，顶端是一个猫头。
西班牙征服者的破坏
乌塞达说：“它是角斗获胜者穿戴的那种斗篷，象征着荣誉或战利品。”猫头与俘获犯人和献祭有关，也跟莫切人崇拜的神有关。它的发现更令人惊奇，因为16世纪的西班牙征服者到处劫掠财物。月亮台里还挖掘出相当数量的黄金。
使这件黄金斗篷复原的工作极其缓慢，因为它原先的制作程序十分复杂。研究人员相信，莫切人设计了一个黏土模子，涂上一层3毫米厚的树脂，形成猫脸的底座，然后仔细地嵌上珠母做成的眼睛和牙齿、用铜做成的腭和舌头、用板岩做成眼睛的虹膜以及用木头做成的耳朵。斗篷的主体部分缝有无数圆形金片和垂饰，在太阳下闪闪发光，发出悦耳的叮当声。复原后的黄金斗篷于2001年7月向公众展示。
他们那个时代的文明
乌塞达说：“从他们引进变革和完善前人发展的技术的方式来看，莫切人的文明程度相当于希腊人。”他们肯定拥有很大的权力和财富，才能建起月亮台和太阳台。它们是用土坯建造的，跟500米长的“真正的城镇”相连。人们现在认为，这个“真正的城镇”是莫切人行政和精神上的首都，在昌盛时期居民达到30000人。
在1991年的7月初，乌塞达负责指挥月亮台的挖掘工作，他和几个考古小组一起在清晨的薄雾中工作。随着挖掘工作的日益深入，他们意识到：尽管月亮台看起来像有阶梯的金字塔结构，它实际上是由房间、庙宇和带围墙的院子在长达几百年的时间内层层重叠组成的。考古学家希望能发现埋葬在年代较近的建筑物底下的财宝，它们也许能提供更多关于这个人们所知甚少的古代文明的信息。
乌塞达还叫来挖掘队的另一名成员肖沙，帮助他破译这个神秘的古代文明遗址。每年他们用一个半月时间从事挖掘工作——资金不允许他们花更多时间挖掘遗址。最后，他们得出结论：月亮台高20米。在垂直挖掘的过程中，他们在更深层发现了一些尚未被长达几世纪的沙漠干旱气候破坏的房间。
其中一个房间的墙壁上装饰着生动逼真的彩绘浅浮雕。还有乌塞达认为是“刽子手”的黄、红、白三色神像浅浮雕。它们形态各异，有时候以人形蜘蛛的外形出现。一些图形显示，武士抓获敌人，用绳子把他们绑起来，在献祭后喝他们的血，就像蜘蛛捕食它们的猎物那样。这些图像十分血腥生动。
莫切人的神
乌塞达说：“莫切人认识到他们宗教领袖的权力就是法律，这一点很重要。如果人们感到害怕，他们就会绝对服从，结果宗教领袖的控制就会大大增强。莫切人充满暴力血腥的图像，说明了他们成功的意识形态控制。”
东英吉利大学塞恩斯伯里研究所研究人员、得克萨斯州奥斯汀大学艺术和艺术历史助理教授史蒂夫·布尔热持有不同的理论。多年来他和乌塞达一起从事月亮台挖掘工作，是研究莫切人图像的专家。他说：“从我的研究来看，我相信乌塞达所说的‘刽子手’实际上是一只章鱼，环绕着它的是海洋和淡水中的生物：鲶鱼、黄貂鱼和海鸟。”
莫切人也描绘动物，每一种动物和一个不同的世界联系起来——狐狸（代表陆地），秃鹫（代表天空）和蛇（代表身后世界）。考古学家在去年发现的楼梯台阶上看到黄狐狸头，这段楼梯通向一个小平台，乌塞达称之为“祭坛”。乌塞达解释说：“莫切人用战俘的血，在这个祭坛上完成献祭仪式。活人献祭在守备森严的环境下完成，平民看不到。女祭司把一杯血递给装扮成神的首领。在莫切文明走到尽头之时，大祭司实际上在平民中拥有神圣的地位。”
揭示陶器的秘密
当挖掘工作进行到这一阶段时，考古学家已经在月亮台发现了大量陶制品。对于一个没有留下任何书面语言的文明来说，这些陶器在解释历史方面具有重要作用。专家根据形状各异的花瓶、水壶和瓶子，把莫切文明划分成五个不同时期——虽然很难确定它们的起讫时间。最精美的陶器主要出现在坟墓周围和墓中，虽然它们似乎不是专门为墓葬准备的——一些陶器有以前用过和修补过的痕迹。
陶器呈人、动物和植物形状，上面画着各种仪式、献祭、战斗场面和神像图案。画中人物面部表情极其生动。莫切人擅长制作画有赤裸裸的色情场面的花瓶。
奇异的发现
考古学家发现了两层含有人类遗骨的岩层，分别追溯到公元150至250年间和公元500年，伴随着它们的还有陶制小雕像。这些受害者为年轻男性，他们的肋骨和肩胛骨有多处骨折愈合的痕迹，由此可以推测他们生前经常参加战斗。他们的颈椎骨有刀割的痕迹，暗示着他们被割破了喉咙。一些遗体似乎被故意毁去肉身，可能是为了把洗净后的人骨作为战利品挂在月亮台上。布尔热说：“我们从受害者的牙齿中提取DNA,把它们和我们从月亮台附近的坟墓中及山谷其他地方发现的莫切人遗体上提取的DNA进行比较。”
历史上的尼诺（Nino）时期
考古学家发现，这些被当作祭品的年轻男子的尸体埋在泥浆中。肖沙认为这可能发生在尼诺时期。少见的暴雨使习惯了这种干旱地区的莫切人感到害怕。或许，这种由“天”和“地”两个世界“混为一体”所引起的恐怖，可以解释莫切人进行献祭的原因——人们希望安抚创造尼诺时期的神。布尔热也同意他的观点。他说：“我认为莫切人最重要的祖先——不一定是神——与海洋和厄尔尼诺现象密切相关。”
挖掘小组在月亮台底部不断发现新的遗迹，包括一个长50米、宽30米，东西朝向的小型平台。他们仍然无法确定这个平台的性质，尤其是因为它的结构——一条通向入口的斜坡、房间、矮墙和坟墓——类似一个规模较小的月亮台。肖沙相信，它可能是用来埋葬有一定社会地位的人。他说：“但我们还没有挖掘到足够多的坟墓来确定这些社会上层人物的确切身份。他们是战士、行政管理者、手工业行会首脑，还是萨满教僧人？
进一步的线索来自另一个叫“奇穆族”（Chimu）的古代文明，它和莫切人属于同一种族社会，但有不同的文化传统。奇穆族人和莫切人有一段互相交接的时期，他们把重要领导人埋葬在众多坟墓的中心，四周围绕着他们下属或后代的坟墓。锡潘（Sipan）君主就是如此，他的坟墓是考古学家于1987年在特鲁希略北面发现的奇穆族首都钱昌挖掘出来的。
图片说明

1．　博物馆修复专家米格尔正在小心翼翼地重组猫头黄金斗篷。有时候，猫头代表部落首领的权力或治病术士的化身。

2．考古学家在月亮台墙壁中发现装有财宝的用芦苇秆编织的小箱子。据专家推断，它是献给一名战死的勇士的祭品。

3．这是一把铜制礼仪刀的刀柄，刀柄上刻着一个神，手持安第斯山脉一带特有的宗教节杖。

4．考古学家认为，莫切人描绘的动物代表着不同的世界。他们在月亮台深处的墙壁上发现了与天空有联系的秃鹫画像。

5．莫切人把蛇和身后世界联系起来。考古学家在装有黄金斗篷的箱子里发现这条纯金打制的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