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最幸福的“实习摄影记者”
拎着一台小数码相机,来耶路撒冷的一个多月里我已经传回近百张照片,采用40多底。而我的照片库里,已经存了五百多张了。在这几百张照片里,我看到最多的,是各种各样的废墟,血肉模糊的受害者,还有枪、以色列士兵、坦克和路障。
第一次面对枪口,我的手在发抖
在以色列,枪是随处可见的东西———大街上巡逻的警察背着枪,公共汽车站等车的士兵背着枪,店铺门前负责安检的保安背着枪,甚至连一些顾客也背着枪。一次在海边采访,我看到一个穿着泳裤准备离开的男子腰里竟然也别了一把手枪。
作为记者,我经常在枪口下端起相机。我清楚地记得,第一次拍摄耶路撒冷警察进入高度戒备状态的照片时,由于和两个荷枪实弹的警察距离太近,他们手里牵的警犬一副随时都要扑上来的样子,拍出的照片都是虚的———很明显,我的手在发抖。
有一次我和首席记者明大军驾车外出,刚上路不久,首先给我们以惊吓的却是以色列警察。一辆警车呼啸着追上我们,横在前面,挎着手枪的警察过来盘问检查了半天,把记者证反复看了又看,才挥手放我们继续前进。
我们都有些莫名其妙,不知为什么遭遇检查。我问首席:“他的枪里有子弹吗?”首席郑重其事地说:“怎么会没子弹!这里连定居者都背着枪在大街上走,一有情况手指就扣到扳机上了,枪膛里随时都压着满满的子弹。”
当镜头被枪口拒绝
端起相机,却在取景窗里发现有一个黑洞洞的枪口指向自己,这样的经历,我第一次是在通往加沙的埃利兹检查站碰到的。那是我刚来耶路撒冷的第二天,分社首席记者开车和我一起去接加沙分社的杜震来耶路撒冷度周末。埃利兹检查站是一个十分有名的地方,原因是曾经发生过多起枪击事件,巴勒斯坦孩子在那里向以军扔石头,更是家常便饭。但是自从以军加大对巴军事打击力度并首次软禁阿拉法特以来,从前人来人往的这个检查站空无一人,检查站前宽阔的公路死一般沉寂。
我端起相机就把镜头对准了检查站以及它前面空荡荡的公路。由于相机的变焦能力十分有限,我决定走得再近些,就在这时,我看到了镜头里的枪口,在心跳眼黑的瞬间,我也听到了以军士兵有些凶狠的喝令。
我赶紧保持身子不动,缓缓地放下相机。与此同时,一个以色列女兵,背着和她个头差不多长的一支冲锋枪,一边朝我走过来,一边比画着不许拍照的手势。我赶紧用刚刚学会的希伯来语对她连说“你好”,同时老实地回到车里。
这以后,我接连不断地被以色列士兵喝令不许照相:我拍以色列总理沙龙府第附近抗议的人群时,以军喝令不许拍照,并且拒不解释原因;我拍耶路撒冷中央汽车站的保安措施时,警察用枪指点着我喝令不许拍照;我经过以军检查站的时候,以军士兵往往用大手掌罩住我的小镜头,喝令不许拍照……
自这次以巴冲突以来,已经有数十名记者被打死打伤,几乎全部都是摄影记者。很多人对以色列士兵的素质很有信心,但战场不比其他地方,在紧张和某种情绪下,拿枪的手经常会做出连自己也想象不到的事情。
面对枪口,我经常宽慰自己说:你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实习摄影记者”,因为,你是用世界级的新闻在练习———以色列总理沙龙、外长佩雷斯、美国副总统切尼等世界级新闻人物是你“练习”的对象,广为世人关注的以巴血腥冲突是你“练习”的对象,以军20多年来最大规模的军事行动也是你“练习”的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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