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鲁特的‘洋’中医

第一次接到加米乐的电话时，心里还感到奇怪，怎么会有这么怪的姓。当他说他不是中国人时，我就更奇怪了，怎么会有汉语说得这么好的黎巴嫩人。
后来听人介绍，他的外文名字应该是Jamil.他先后在中国呆了近10年，学习医学，汉语说得好是自然的了，“加米乐”是他的中文名字。不仅如此，加大夫还擅长中医，尤其是针灸，这在当地可算是稀罕。前不久记者的一位朋友肠胃不适，来到他的诊所求治，记者因此也有机会采访了这位“洋”中医。
留学中国取“真经”
加米乐的诊所在贝鲁特东区的一条大路边，交通方便。诊所面积不大，显得有点挤，但是布置得很有中国特色。一进门就可看见标着中、英文的人体、脚板和耳朵的穴位图，墙角放着电磁理疗仪和消毒柜，门背后挂着几件白大褂，简直就是中国一间中医院的诊室。
加米乐在招呼病人的间隙同我聊了起来。言谈间我感到他对中国非常了解，可以说是位中国通，他甚至知道《参考消息》以前还是内部刊物，不是谁都能看到的。
加米乐老家在黎巴嫩南部，1979年高中毕业时，他在报上看到中国政府提供两个去中国留学的奖学金名额，于是到中国大使馆考试，幸运地被录取了。当时他对中国了解很少，到北京先在语言学院学了一年汉语，然后选择了在北京医科大学学习临床医学。
从1980年到1986年，经过6年的寒窗苦读，加米乐从北医顺利毕业。虽然学的是西医，但加米乐对中医情有独钟。而且，对一个外国人来说，中医的药理显得更为神秘和独特，所以在北京时，他也有意识地学习中医的推拿和针灸。毕业后，他又去上海中医学院继续学习了一年中医。
1987年，加米乐学成回国，在贝鲁特成为注册医生，开了自己的诊所，开始用中医给人治病。但在工作中，他深感自己所学有限，于是1989年他又回到中国，在北京中医学院进修了两年，其间还在中日友好医院和北京东直门医院做过实习医生。1991年加米乐回黎巴嫩后，就买下了现在这家诊所，经营至今。
专治各种疑难症   
采访不断被进进出出的病人打断，加大夫说当天预约的病人还算少的，从上午9点到下午5点，他平均每天要看二十多位病人。
谈到中医，加米乐显得兴致很高。他说，对于神经科、骨科及其他某些慢性病，中医比西医疗效更为显著。有些病，如神经痛，西医就只能吃止痛片、安定等药，而且药量越吃越大，疗效也越来越差。如果采用针灸疗法，有时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据他介绍，因为中医在当地影响还不大，很多第一次来的病人都是看了几年西医无效后才“撞”上门来的，但几个疗程下来，有百分之八十的病人有比较明显的疗效。病人的口碑就是最好的广告，几年来，找他治病的人也越来越多。
慕名前来的病人大多患偏头痛、腰痛、膝关节痛、坐骨神经痛、腰椎间盘突出、面神经瘫痪，甚至还有半身不遂的。加大夫对两位特殊的病人至今记忆犹新。一位是六十多岁的老头，因为腰椎骨折而半身瘫痪，经过11个月的针灸后现已完全康复了。
另一位是住在黎巴嫩的法国女青年，患有极度过敏症，家人把药放在咖啡、茶和饭里，但是她吃了就吐，跑遍了欧洲和中东几个国家都没看好。加大夫给她埋了耳针，半年后就痊愈了。此外，加米乐还用针灸治过肥胖症和男女不育症。但他承认，针灸只是在某些方面有独特的疗效，并非是所有病能针到病除。
中医虽好行医难
加米乐坦言，在国外开诊所行医，其实就是一项服务行业，病人就是医生的上帝和衣食父母，没有病人，诊所就要关门。而且医生的医术和医德都很重要，一个医生一旦出了事，发生信誉危机，就很难在这个圈子继续做了。
与西医相比，中医更不为人所知，所以他除了想方设法为病人治病外，还要千方百计地把病人留住。由于中医并没有被划入当地医疗保险范围内，病人看病都要自己掏钱，所以加大夫对病人的收费并不高。按他的话说，他是靠“薄利多治”来赚钱。诊所的墙上虽然没有挂类似国内“华佗再世”、“妙手回春”的锦旗，但来来往往的病人以及他们对加大夫热情的招呼，可以说明病人的满意程度。
他的诊室只有十五平方米左右，但却放了五张病床。每张床上都铺了一次性的长纸巾，病人用后立即更换。每张床都挂有类似窗帘的白帘子，与周围隔开，因为针灸要病人露出身体的一些部位，这样可以保护每个病人的隐私。
征得一位病人同意后，我实地观看了加大夫的治病过程。这位病人经常腹胀，加大夫看了舌苔后又给他把了脉，还在病人肚子上拍了拍，这让我想起中医的“望闻问切”。加大夫诊断为消化不良，他用针在病人的头、腹及脚上的几个穴位扎了针，病人直喊发麻。加大夫说，几乎所有病人开始时都对针灸抱有恐惧心理，对一根针扎进肉里那么深感到不可接受，但一段时间后，新老病人对这种东方的神奇治疗方法都习以为常了。
加大夫现在每年都要去中国两次，采购一些药品及医疗设备，顺便与一些同行进行交流，了解最新的医疗成果。
在结束采访前，加米乐有些沉重地说，他目前是黎巴嫩唯一有行医执照并用中医给人看病的医生，中医在当地还没有取得应有的地位。黎巴嫩法律规定，只有学西医毕业的医生才能独立开诊所，并且在学了三年中医后才可以用中医治疗。有几位黎巴嫩青年去中国专门学了中医，回国后却得不到行医执照。但他相信，通过他及其他医生的努力，几年后中医将会在这里生根发芽，造福更多的当地百姓。

加米乐在为病人扎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