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人移民法国生活实录（中）漂泊的灵魂

   
（续昨）聊了一会儿，我就走了。等我到店里买吃的东西时，忽然想到阿英还没有吃呢。无论怎么样，她总是我的同胞，我就顺便买了4个最贵的三明治，给阿英送去。阿英根本没有想到会有人给她送三明治，她非常感动，把到法国后的委屈，一股脑儿倒给了我。
这些天要采访来法国的非法移民，自然想到了阿英。一个电话过去，阿英叫了她的几个女朋友，我们一起神聊了起来。
“我当初是拿了商务签证来的，这都是真的。但在巴黎出海关时，被卡了。原因是法国人看照片上的我是很长的头发的，而现在却是盘起了头发，后来通过翻译，我马上把盘发放下了。折腾了一下午，总算离开了机场。
“国内我有老公也有儿子。我也曾经在某大型国营企业里做收发等文秘工作。那时红着呢。可后来企业不景气，我和老公离婚又不成，就出来了。我没有多少钱，一个月3000多法郎的工资，如果扣掉住宿费和饭费，根本就不够用。但因为长得还算漂亮，不久经朋友介绍就认识了法国人让。他58岁，离婚了。我现在白天上班，晚上就住在他那里。让对我很好，每天教我法文。我感觉到让已经很爱我，如果有男的打电话来，让就不高兴。他说要给我买房子，但就是不肯给我办‘纸张’（合法的居留证）。怕我一旦有了纸张就离开他，还要我给他生孩子，但我不肯，我在中国有一个儿子了，如果在这里再有个孩子，让又不要我了，我不要命了？我现在挣的一点钱，几乎全部花在国内儿子身上了。我儿子在国内读的是我们那里最好的私立学校呢！”和天下所有的母亲一样，说到儿子，阿英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我儿子好漂亮哦！”她拿出随身的照片，递给了我。真的，十多岁的模样，笑得很开心的样子。我心里一震：孩子，你可知道你的母亲为你的付出？
故事四：林扬，女。
在一旁的林扬，其貌不扬，却很开朗。我以为她起码40岁了，可是事实上，她才26岁。而最让我诧异的，她竟然是为爱而远走他乡的！
“一直到18岁，我都很漂亮。在东北，我这样的皮肤，这样的家庭，当然少不了追求者。从小我就是骄傲的公主，但18岁的下半年，为了把脸蛋弄得更漂亮一点，去了美容院，没有想到把脸给弄坏了。以后走遍了中国，花了好多好多钱，却把脸蛋越弄越坏。我原先有一个追了我3年的男朋友，当我已经离不开他时，他却因此离开了我。我伤心欲绝，几次想自我了断，都没有成功。后来听说法国的美容很好，怀着一线希望，兜里装着父母给的钱，我就来了法国。本来我想3个月的治疗应该会有个好的结果，然后再回去找我的男朋友，没有想到法国的医院也都说没有办法。三个月过去了，我留了下来。本来是想挣点钱再到美国去试一下的，结果挣的钱根本不够实现我的梦想。现在嘛？就在餐馆里洗碗，每月挣的钱就用来看电影啦什么啦，都花掉。
“以后？以后不知道，就先这么过吧！”
故事五：温州人，20多岁，男。
小强，到目前依然没有得到合法身份，可是他却总在盼着，总觉得快了，因为这次递到警察局的材料还没有退回，没有退回就意味着还有希望。
“别人出来都是为了挣钱啦什么啦。我当初出来啊，是我父母逼我出来吃苦的！
“从头对你说起吧。我是90年代中期来法国的。和我一起出来的人有15个吧？记不太清楚了。我们这一帮人的父母都特有钱。在温州时，我们这些哥们老早就买了摩托车，不想上课，天天骑着摩托车东逛西逛，玩玩女孩子。没有钱就向父母要。我们父母都是文化不高、靠自己辛勤打拼挣了钱的，他们就特别害怕我们成为败家子。几家父母一商量，决定让我们出国受点‘洋罪’。
“开始我们还很高兴，出国还不是最好了？父母为我们交了很多钱，要求我们不要像别的偷渡客一样辗转很长时间，要我们乘飞机，希望我们路上不至于太辛苦。结果我们先到广州，蛇头让我们住招待所，我们都嫌太差了，一致反抗，最后自己加钱，住进了星级宾馆。
“到了埃及，我们提出要看看金字塔。蛇头说没有这个费用。我们就自己花了100多美金，找了个旅行社，去玩了玩。这时候我们的钱都用光了，就又跟家里要。一路上我们经过了很多国家，都被抓过，到了法国也被抓过，但我们最后决定留在法国，是因为一件事情：一路上，在别的国家被抓时，当地警察对我们都不好，但法国警察特别好，我们说吃不饱，还饿，法国警察居然专门给我们去买了麦当劳！哈！就冲这一点，我们当然就留在法国了。
“家里是怕我们在国内不知油盐贵，怕我们游手好闲成不了器，让我们来受洋罪的。没有想到这儿，洋罪比我们原先想象得要苦！但这一趟出来，我们真的都知道了父母创业守业的不易，懂得珍惜了。有的人过了几个月就回国了，他们接手父母的企业后，都做得非常好。我呢，因为父母是做进出口的，想有了合法的居留权后，和国内的父母联手做点事情。所以尽管现在我仍然洗碗，但是我也在留意机会，希望有一天可以成就一点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