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巴边界的另一场较量

印度和巴基斯坦的紧张对峙持续已久。在克什米尔，两国军队剑拔弩张。而在两国另一交界处，印巴军人同样互不示弱，争相展示各自的‘实力’。请看本报记者从两国边界线上发回的报道—
到巴基斯坦前，我看过一些资料，有个地方令我特别感兴趣，那就是巴基斯坦和印度边境的瓦卡（Wagha）。
国门紧闭关系冰冷
瓦卡是巴印两国两千多公里边界线上唯一的陆路通道。2月9日下午，我们中国新闻代表团一行八人乘车抵达这里时，眼前的景象有点让我感到意外：两个宿敌的边界线，环境竟如此优美！一条宽阔平坦的柏油马路从我们脚下一直通向印度那边，路的两旁是修剪得整整齐齐的草坪，四周还种着一棵棵叫不上名字的常绿植物。这不像是两国对峙的关口，倒像是大公园或大展示场。
巴基斯坦一边有一个四五层楼高的建筑，上面用金色的乌尔都文写着“独立门”，中间是门洞，左右两边是看台，像体育场的看台。当时看台上已聚集了几百人，他们坐得很整齐，时而和着高音喇叭传出的歌声齐唱，时而挥舞手中的国旗高喊口号。
在场地的中心，巴印两国国旗高高飘扬。两面旗帜大小一样、高度相同，分立在相隔十多米的同一水平线上。在距国旗两边各约一米的地方，两国各修建了一座刻有本国国旗图案的镂空大铁门。铁门大约有十米宽、两米高，两边有卫兵守护。大铁门紧紧关闭，让人不禁想到目前巴印关系的冰冷。透过两扇镂空的大铁门，我看到在印度那边同样修建了一个更大的看台，高音喇叭不断播放着印度的民间歌曲，前来观看的人也不少。
火车停运往来受阻
高里少校是巴基斯坦一方的负责人之一。他向我们介绍说，这里本是一个小镇，巴基斯坦称为Wagha,印度叫做Attari.这里的居民同为旁遮普人，以前曾有火车定期往来巴印两国，大家走亲访友，相互来往。两国交恶后，火车停开了，但这里还保留着关口的作用，两国居民凭护照仍可往来。去年“9·11”事件后，人员往来也停止了。看来这里的的确确成了两国关系的晴雨表。
少校说，现在这里已成为全世界独一无二的旅游景点。每天下午5点整，两国军人都要在这里举行隆重的降旗仪式，他们用手势、面部表情、声音及夸张的肢体动作竞相展示自己国家的实力和威严，淋漓尽致地表示出对对方的怒与恶，把现实生活中的一场戏浓缩在这十几分钟的较量之中。
少校说：“尽管我们和印度不是友好国家，但我们常年驻守在这里，军人之间都很熟悉，并无什么恶意。我们会定期在双方的会议厅举行碰头会，研究边境冲突的解决办法。”
说着，少校带领我们走向大铁门一侧的一条小路。等走近大铁门，我才看清两个大门中间清晰地画着一条白线，这就是两国的国界。大铁门之外由高约一米的铁丝网沿国界线向外展开。隔着铁丝网望去，只见印度一方距铁丝网一两米的小路上，有不少人在走动，有一家老小，也有三五成群的年轻人。他们有说有笑，就像逛公园一样。
离大门约50米远是一片麦地，路到这里是尽头了，也没有了铁丝网，只有地下画着的呈“几”字型的国界线。界标在“几”字的上部，巴基斯坦军人站在里边，印度军人在外边背对背值勤。两国的军人并不讲话，但也不怒视，仿佛根本没有对方的存在。
降旗仪式暗中较劲
这时，两边看台上的人越聚越多，高音喇叭的声音也越来越大，还夹杂着阵阵口号声，看来，一场好戏要开场了。突然，人群静了下来。紧接着，“独立门”上响起了军号声，寻声望去，十几名巴基斯坦士兵列队出现在“独立门”上，伴着嘹亮的号声，列队走下来。这些巴基斯坦士兵身着灰蓝色军装，腰佩红色腰饰，本来个子就很高，加上一尺多高像鸡冠一样的灰色头饰，更显得高大威猛。随着《巴基斯坦万岁》的嘹亮歌声，他们边向大铁门行进边变换着队形。
一名高个子士兵大踏步地向前进，每前进一步，脚都踢得老高，落地时又踏得特别重。不光是脚上的动作，他的手也配合着，不停地敬礼、上下左右摆动，整个身体还不时变换着方向，一会儿快步走向大门，一会儿又面向看台上的观众。观众对他的“表演”报以热烈的掌声，掌声似乎又给了他力量，他的头昂得更高了。步伐停下时，他朝着大门的方向高声怒吼。由于非常投入，他的胡子都翘起来了，眼珠向外突，脸色也变了。　
因为我们是中国人，受到了特别优待，军官允许我们站在表演的巴基斯坦军人前面，在离大门不足五米的地方观看。通过两层大铁门，我发现对面印度军人的动作和巴基斯坦军人的几乎一样。站在中间观看两边的表演，就好像照镜子一样，只是两边军人军装的颜色不同，印度军人的军装是橄榄绿色，头饰是红色的。高里少校说，双方的动作程序都是事先商量好的。
一名巴基斯坦士兵在表演完一连串精彩的动作后疾步走向大门，脚步越来越快，走到大门前的时候，用力把大门拉开。与此同时，对面的印度军人也以同样的动作，把另一扇大门打开了。两个敌对国家的军人斜对着站在那里，脸对着脸，眼瞪着眼，随后是一个有力的敬礼，然后猛地转过身。接着，巴印双方由一名号手率领的小分队登场了，他们列队走到各自一方的旗杆下，相对着吹起了小号，连调都是一样的。两边的观众都为本国军人精彩的表演欢呼叫好。大喇叭里歌颂各自国家的歌曲也一浪高过一浪。
我们问少校，这些观众是自愿来的，还是组织来的。少校说他们都是自愿来的，有的是从很远的地方来的，是一种自发的爱国的表现。
号手表演过后，仪式进入了高潮。一个高大勇猛的巴基斯坦士兵边敬礼边迈着正步来到旗杆下，正好和印度的降旗手打了一个照面，然后各自转向本国的旗杆，解开缠在旗杆上的绳，把长长的绳子在手上舞来舞去，似乎在暗中较劲。接着两边又各走来一名军人，两人配合着将各自国家的国旗缓缓降下。令我们惊讶的是，双方连降旗的速度都是一样的。军人们各自麻利地收好旗帜，用手捧着，走回营地。而大门两侧守卫的士兵则使劲地把铁门关上。降旗仪式历时15分钟，在巴印两国观众的欢呼声中结束了。
在歌曲《美丽的巴基斯坦》的旋律中，我们离开了巴印边界。


图片说明　图①英姿勃勃的巴基斯坦士兵　图②巴印国旗在边界高高飘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