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来植物疫病大煞美国风景

【美国《纽约时报》2月5日文章】题：外来入侵者使美国的风景走了样（作者卡罗尔·尹）
1904年夏天，纽约布朗克斯动物园的总林务官赫尔曼·默克尔注意到，该动物园人行道两旁的几棵高大的美国栗树染上了一种神秘的新病。翌年，布朗克斯区的所有公园里的几乎每棵栗树都有了这种病。到50年代，它已经蔓延到从缅因州到佐治亚州的所有地方，扼杀了无数株栗树，永远地改变了美国东部树木葱茏的风景。默克尔所发现的灾难叫做栗树疫病，它使科学家们第一次尝到输入美国的疫病的苦涩味道。这些疫病从那时起席卷了美国的森林。
其中最著名的是栗树疫病和荷兰榆树病。两者据信都来源于亚洲，今天仍在袭击树木。但科学家们说，大量毁灭性的森林致病菌一直不断在美国登陆。最新的之一就是橡树猝死综合征，它已经扼杀了加州成千上万的橡树和其它树木，而且可能会威胁到巨杉。
疫病席卷美国森林
这些外来的疾病蔓延迅速，通常还难以或者不可能治愈。它们已经毁灭了森林、城市和郊区的无数的树木。其结果不仅可以在被剥夺了自己一些最美丽的树种的风景线上、而且在改变森林生态系统的运行方式和破坏这一自然资源的经济价值方面看到。
随着世界贸易的增加，科学家们预言，越来越多的树病将会钻进美国（而且钻出）。虽然大多数致病菌到来以后会因为无法找到合适的袭击对象或气候而死去，但是一小部分会演变成毁灭性疫病。根据国家科学院上月发表的一份报告，国际进口港的检查人员所截获的植物疾病每年大约为13000种。而这些检查人员所能够检查的进入货物和行李也许仅占总量的2%。
这种入侵的影响是很清楚的。一种称为狗木炭疽病的真菌仅在阿巴拉契亚山区南部就已经扼杀了千百万株美洲多花狗木，在许多地区实质上消灭了这一树种。在美国东南部，灰胡桃溃疡沉重打击了灰胡桃树，以致该树种起码在田纳西一个州已经被列为濒危，并被宣布为引起特别担忧的树种，这是受到关注并被联邦政府列为濒危的前奏。
在西北部，一种舶来的树根疫病正在扼杀奥尔福德港雪松。这种树每棵成年树木材的价值能够达到5万美元。这张清单没完没了。如果舶来的昆虫被包括在虫害之中，则损失的清单更长。
毁灭后果不被重视
虽然毁灭性的破坏在全国继续，但是在森林研究界之外并没有引起重视———科学家们说，这主要是由于一棵患病的树的死亡过程能够经历几年，其丧失对于漫不经心的观察者来说并非总是明显的。
田纳西大学的森林遗传学家施拉鲍姆说：“当你眺望风景的时候，所看到的并非荒凉的月亮景色，而是森林。但这片森林与一百年前截然不同。”
这一损失在树木由于其美丽而受到珍视的情况下最可能受到关注。狗木炭疽病是一种真菌病，开始时树叶出现斑点，很快就以树木的死亡而告终，这种病的迅速蔓延已经使许多社区丧失了多花狗木——它长期以来一直是预示着春天来临的一道赏心悦目的风景线。
田纳西大学的植物病理学家温德姆说，1989年他在卢考特山上看到两万株健康的树垮掉。他说：“它们在两周内全部患病，在3年内大多死亡。”
研究人员估计，在大斯莫基山国立公园中，60%的狗木已经被这种病所扼杀。但甚至人们最经常去的地区在不经意的来访者眼中看上去可能也并不太糟糕：路边的狗木由于暴露在阳光下生长得很好，因为这种真菌厌恶阳光。温德姆博士说：“游客们往往不走出自己的轿车，因而也许看不到许多。进入树林几百英尺就会看到一幅不同的景象。”类似地，在阳光充足的庭院里的狗木也能够安然无恙。
殃及池鱼
除了好看之外，狗木还在森林里起几种作用。树叶含有丰富的钙，从而使之成为正在分泌乳汁的鹿的首选食物。此外，腐烂的树叶中的钙还使土壤免于过分含酸，而由于狗木现已从许多地区消失，它的这些作用也将逐渐丧失。狗木的浆果的外衣含有20%的脂肪，从而使之成为燕雀等的十分重要的能量来源。
当栗树消失时，动物据信也受到伤害。1900年以前，美国东部每4棵树当中有一棵是美洲栗树，这种树出产大量的硬木和坚果。美国栗树基金会病理学家赫巴德博士说，虽然橡树和山核桃树一般每英亩出产几百磅的坚果，但是当栗树也存在时，这同样一英亩就生产几千磅坚果。据说栗子当时如同大理石一样覆盖着地面。
大自然的这一慷慨的赠予为金花鼠、田鼠、熊、鹿、火鸡、松鸡、乌鸦和人所吞食。18世纪末和19世纪初，“人们来到这里专门是为了获得克林奇山上的土地，因为那里有大量的栗子，可以在秋季把猪放出去觅食。”赫巴德博士从该基金会设在弗吉尼亚的野外站点发表谈话说：“在美国有牛仔之前就有猪仔，他们骑着马赶着猪，把它们放出去觅食。”
稀有树种未能幸免
稀有树种也正在遭受沉重打击。灰胡桃树产出一种漂亮的木材，是雕刻家和制作橱柜的木匠所喜爱的，这种树在美国东南部几乎被灰胡桃溃疡所消灭，这种真菌的来源国家不详。
最令人担忧的来源于国外的虫害包括各种致病疫霉，这是一组像真菌的微生物，包括造成了19世纪爱尔兰马铃薯饥荒的罪魁祸首。另外一种来源仍然是个谜的致病疫霉于50年代出现在美国土生土长的森林里，袭击了奥尔福德港雪松的树根。它今天继续袭击它们。
除了是具有很高价值的商用木材之外，这些雪松对于西北部森林还是至关重要的。其纤维状的树根系统支撑着河岸，其耐久的木头一旦倒在河中，便提供鱼类的重要栖息场所。
还有一种致病疫霉被发现造成橡树猝死综合征，从1995年被第一次注意到以来，它已经激增到14个不同的植物菌种。上月，加利福尼亚大学的研究人员报告说，在垂死的红杉的枝条上发现了这种病的DNA证据。科学家们正在继续实验室试验，以查明这种新的疫病是否确实可能会扼杀这个人们所钟爱的树种，或者正在红杉的枝条上产生作用的是否是某种别的东西。
大自然有答案吗
甚至连控制这些疾病的蔓延都是困难的，因为其中许多种是作为微小的种子随着风或者水流而飘荡，或者被在树木之间飞行的昆虫所携带。
研究人员正在设法辨认和繁殖对疾病有抵抗力的树种。在一些情况中，例如对栗树来说，研究人员正在创造杂交树，即具有抵抗力的外国树种和本土树种的混合。在另外一些情况下，大自然本身提供了答案。在马里兰州的卡托克廷山公园，几乎所有的狗木都死亡了，但研究人员发现了一株生长茂盛的狗木，其枝条与另外一些已经死去的扭结在一起。这株树从那时以来产生了一个称为“阿巴拉契山之春”的抗病树种，它刚刚上市出售。
科学家们说，这些疫病所带来的一项教训是多样性的重要，尤其是在人工种植的风景中。例如，荷兰榆树优美的树枝曾经遮盖着几乎每座城市和小镇的街道。科学家们说，可能正是它的受欢迎本身导致了这场流行病。
树木病理学家雅各布博士说，其结果是，研究人员敦促管理者们培育比较多样化的风景，以帮助减缓或者避免疾病的蔓延。但她补充说，大多数城镇的缺乏多样化树种的状况仍然令人担忧，少数人们所偏爱的树种被大量栽种。但是尽管许多科学家把恢复旧有的森林作为目标，一些研究人员却说这个目标是不切实际的。
纽约州立大学环境科学与林学学院的森林病理学家卡斯特洛说：“过去的概念总是认为疾病是坏的，但这一思维模式已经改变。”疾病能够起到种种作用，譬如杀死虚弱的树木，释放出供其它植物消耗的营养物质。他接着说：“问题实际上在于，多大程度的疾病是足够的？这就是林学家们和病理学家们正在试图确定的。”
他说，人们应当放弃一种概念，即唯一的好森林就是欧洲人来到这里之前的那一个。“认为一切事物都会保持原样，没有任何变化，这种想法是错误的。变化是规则，而不是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