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马尼亚前总统卫士长披露“我当过齐奥塞斯库的替身”

1989年12月25日，圣诞节。罗马尼亚领导人尼古拉·齐奥塞斯库在一场政治风暴中被赶下台。罗马尼亚救国阵线组建的特别军事法庭对齐奥塞斯库夫妇进行了审讯，并以屠杀罪、破坏政权罪、破坏公共财产罪、摧毁国民经济罪、企图携带外汇逃往国外罪等罪名，判处齐奥塞斯库夫妇死刑并立即执行。
罗马尼亚《世界》月刊从2001年9月至2002年1月连载了对齐奥塞斯库卫士长杜米特鲁·布尔兰的专访，摘译如下：　
记者问：你是何时开始当齐奥塞斯库替身的？
布尔兰答：1973年秋天。当时我在警卫队里。有情报说有人要刺杀齐奥塞斯库，因为我长得像他，就让我当替身。我坐在汽车的前排，这是齐奥塞斯库常坐的位置。我乘坐的汽车前后左右都有警车护送。齐奥塞斯库则坐在另一辆汽车上，并跑在我前面，当然他也有警车护卫。齐奥塞斯库的夫人埃列娜·齐奥塞斯库坐的是另外一辆轿车。听说除我之外，齐奥塞斯库没有找过其他替身。他十分高傲，认为罗马尼亚人民热爱他。齐奥塞斯库夫人没有找过替身。
问：齐奥塞斯库平时吃些什么？
答：他饭量不大。齐奥塞斯库本人吃饭基本全是他自己掏腰包。至于饮料，齐奥塞斯库只喝在布加勒斯特郊区的第10号别墅葡萄园里酿制的葡萄酒。这些葡萄酒都是为党中央一些领导人和齐奥塞斯库一家特制的。齐奥塞斯库一家喝的饮料从不在商店里买。他吃的肉也是在罗共中央特设的饲养场生产的。他最喜欢吃烤牛排。屠宰家畜时，都是我请医生前去监督。对每块肉都进行化验。约每周杀一头不低于600公斤的牛。
齐奥塞斯库喜欢打猎，但他从不吃野生动物的肉。1972年我陪同罗马尼亚领导人到外地打猎。毛雷尔（罗马尼亚前政府总理）喜欢打鹌鹑、野兔、野鸡，而齐奥塞斯库则到一个有野猪、鹿和熊的地方去狩猎。齐奥塞斯库狩猎时，总有一个指导员陪着他，此人也是我挑来的。他长得不能太高，脸色必须白净，而且枪法要好。当齐奥塞斯库陪同外国驻罗马尼亚使节打猎时，他也会吃些打来的野生动物的肉。但这是礼节，不吃不行。
平时有空的话，齐奥塞斯库夫妇喜欢看外国电影，特别是功夫片。
问：齐奥塞斯库在国外是否有存款？
答：如果齐奥塞斯库在国外有存款的话，那他就不会让我们每次把5000列伊的钱以他孩子的名义存入银行了。我开着汽车，载着齐奥塞斯库夫人信任的女佣苏珊娜到罗马尼亚储蓄银行，然后由苏珊娜把钱存入银行。这是千真万确的。齐奥塞斯库和他的夫人同大家一样领工资，齐奥塞斯库月薪是1·8万列伊，埃列娜为1·5万列伊（译者注：当时全国职工平均月薪为3000列伊）。
齐奥塞斯库家里的食品全都有发票。他的早餐和中餐全在党中央办公室里吃，也有发票。多余的食品都退回去。这些都由我经手并进行检查。如果他手中有二三百万美元，那干嘛还让人到银行里去存那点钱呢？在接待外宾时，有的外国国家元首把一些外汇送给招待员、厨师，但谁都不敢占为己有。我陪西哈努克亲王曾在罗马尼亚两个休养站住了10天，他送给我3个女儿3支钢笔，我都向上级打了报告。
问：传说尼库（齐奥塞斯库的小儿子）是齐奥塞斯库一家的牺牲品，左娅（齐奥塞斯库唯一的女儿）也是牺牲品吗？
答：说实话，我喜欢尼库，他不像现在有些人那么傲气。齐奥塞斯库夫人把伯利亚娜·科利斯特斯库许配给了尼库。埃列娜喜爱这个姑娘。尼库和伯利亚娜的结婚仪式是按宗教方式在白教堂里进行的。婚礼结束后，尼库对伯利亚娜说：“你跟我妈妈睡去吧，是她看上了你。”说完他就走了。
左娅也是牺牲品。1972年左娅同克卢日市的妇科医生达恩·温策相爱。我不知道左娅是如何认识他的。他们俩常在齐奥塞斯库夫妇的山区休养站住所里会面。我每天都得向情报局长汇报这一情况。约一年时间，达恩每周四晚上来，星期一早晨离去。他们非常相爱，有时当着我的面就相互亲吻。1973年夏天，齐奥塞斯库夫妇说，他们不同意女儿这样做，因为达恩是匈牙利族人。
问：发生过刺杀齐奥塞斯库的事吗？
答：那是一次十分荒唐的事。1980年5月1日在“巴锦”俱乐部举行了一个小型的午餐会。斯特凡·安德列和格奥尔基·奥普雷亚（两人当时均是罗共中央政治执委）吃着涂有鱼子酱的面包片，感到嘴里有玻璃渣。我立即把内亚戈耶将军叫过来。他向服务员们喊道：“喂，不中用的家伙们，你们让我们吃的是什么玩意？”他下令把桌上的鱼子酱全拿走，并向齐奥塞斯库作了汇报。“有人想杀我！”齐奥塞斯库吼道。他还说，如果有一粒玻璃渣进入血管流到心脏里，那就取不出来了，一定要调查、审判这种暗杀行径。经调查，原来是厨师从玻璃瓶中取鱼子酱时，不小心把瓶子掉在地上，瓶底被摔碎。但他舍不得扔掉鱼子酱，就把鱼子酱从摔坏的瓶底挖了出来，涂在面包上。我向齐奥塞斯库汇报了此事，并把这个厨师调离。
问：请谈谈你对1989年12月罗马尼亚政局剧变的看法。
答：削弱国家领导的行动是从内部开始的。1987年以前，有关部门重视确保当政领导人的安全，由中央警卫局全面保护国家领导人安全。而从1987年后，别有用心的人开始把警卫局分成两部分，一部分只管齐奥塞斯库总统一家的安全，另外一部分管党的事务。负责齐奥塞斯库安全的警卫队由11名军官和1名队长组成。两个月以后，这位队长被调离。他走后，我接任此职。到1989年6月时，我负责的这个警卫队又有不少人被调走，最后只留下3名军官。这么少的人怎能护卫一个国家元首呢！因此，我认为1989年12月事件是一次政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