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门恩怨

何鸿燊

何婉琪
在香港和澳门，何鸿燊是个家喻户晓的人物。这不仅因为他富甲一方，也因为他40年来握有澳门博彩业的专营权，被人称为澳门“赌王”。
200亿港元的家财，澳门首富的地位，每年四五千亿澳门元（103澳门元约合100港元）的博彩营业额和超过150亿澳门元的毛收入，在常人想来，腰缠万贯的何鸿燊肯定绝少忧愁。但殊不知“大有大的难处”，富豪之家也有它剪不断、理还乱的纠葛。最近，一场发生在何家舅甥、兄妹之间的“豪门恩怨”就牵牵连连、越演越烈，甚至到了对簿公堂的边缘，令“赌王”大为烦恼和头疼。
银钱官司
开始于去年6月的这场纠葛也是以一起银钱官司开头的。出乎意料的是，被告竟是何鸿燊的妹妹，一向富有的十姑娘何婉琪，而其间直接牵扯的，是何婉琪的儿子麦舜铭。
据报载，何婉琪是因为拖欠一位刘姓商人的1200万港元而被告上法庭的。豪门居然欠债，一时间成为记者追逐的“大新闻”，6月1日，香港记者逮住“赌王”追问究竟。正为此事恼火的何鸿燊披露，妹妹借钱是为儿子麦舜铭堵窟窿，因为“麦赌输了钱”。此言一出，即引起麦舜铭夫妇的强烈反对，两人在香港举行记者会，麦表白自己“从不赌钱”，舅父不能这样说他。他还表示，此事将使他同舅父“划清界线”，一场舅甥之争由此开场。
根据港澳报纸后来陆续登出的消息，麦“输钱”似乎确有其事，是因为炒汇造成亏空。为了帮助儿子摆脱困境，何婉琪在澳门旅游娱乐有限公司以最高预支额借了八千多万港元，又向九哥何鸿燊私人借进9000万港元，合计1·7亿港元给麦。殊料这笔钱仍然不够，而此时何鸿燊已根据公司的股息预支规定，“封杀”何婉琪继续超前支款的可能，何婉琪只好转向何鸿燊的生意搭档刘某举债，终于引发追债官司。
身世之谜
但争吵似乎并没有停留在对银钱官司的解说上。麦舜铭向记者说，母亲作为澳门旅游娱乐有限公司的股东，向娱乐公司借钱是因为公司“不派息”。而且，他还透出何鸿燊有意迫使他们出让在娱乐公司股份的“内幕”，把娱乐公司也扯到了争论之中。
更让人意外的是，麦舜铭在香港文华酒店向记者自“爆”新“料”，称自己不是何婉琪和麦志伟（何婉琪之夫，前几年已去世）之子，“千真万确”是何婉琪与堂弟何鸿章私生，使媒体炒作再度升温。
6月6日，舅甥争吵开始以来一直未出声的何婉琪终于打破沉默，承认儿子的话没错，鲜明地站到了儿子一边。次日，澳门旅游娱乐有限公司出面反击，近百名接到采访通知的港澳记者，顶着气象台的“红色暴雨警告”前往葡京酒店，听取了公司管理层“有关股权和股息传言的澄清”。
6月8日，新闻的另一个重要成员、身在海外的何鸿章也打破沉默，承认麦舜铭是他的儿子，但表示身后财产不会留给子女，要“取之社会回馈社会”。至此，一场舌战才暂告一段落。
争吵核心
这场“家务事”在港澳报纸上一度被炒得沸沸扬扬，也成为街头巷尾的热门谈资。其议论的热点，自然是娱乐公司的股权构成和麦舜铭自爆身世秘密的缘由。
据澳门旅游娱乐有限公司公布的资料，目前公司有三十多位股东，但最主要的只有5个，分别是何鸿燊、何婉琪、香港的霍英东和郑裕彤，以及何鸿燊在香港的信德公司。其中何鸿燊加上信德公司持股35%，何婉琪持股7·3%。公司董事长是香港富商郑裕彤，何鸿燊40年来一直担任总经理之职。
有关报道对何婉琪的描述是，她1977年入职旅游娱乐有限公司，1988年开始担任公司董事，是与何鸿燊关系最好的一个妹妹。她长期参与公司及赌场的日常行政管理运作，何鸿燊对她甚为信任，据说过去对她所说的话，“赌王”都很少说“不”。对赌场每天大量的交收账目，娱乐公司也只有两人可以打电话查数，那就是“赌王”和十姑娘。
如此兄妹情深，为何一朝反目？此间人士分析，这也许与“事业”的交接班有关。何婉琪今年79岁了，拗不过自然规律，必须作下一步计划。种种迹象表明，她设想中的在澳门旅游娱乐公司事业的接班人可能是麦舜铭，因为据传她曾提出把她在娱乐公司的股份转给一个叫MVI的公司，而MVI公司属何鸿章所有，麦舜铭又是何鸿章和何婉琪所生。
但事情进行得并不如想象的那么顺利。因为按照澳门过去沿用下来的公司组织章程，有限公司内若有人提出转股，具有优先承购权的应该是公司现有股东，而非其它公司。而且组织章程还规定，专营公司股份外转还需要得到政府的同意，而澳门旅游娱乐有限公司正是一家专营公司。如此看来，MVI公司是不是旅游娱乐公司股东就显得相当重要，而至少在前述争吵开始之时，MVI公司还不具备这一身份。
风波又起

也许正合了事物“波浪式前进”的规律，去年6月份后“赌王”家争在报端渐见平息，似已风平浪静，但年底之前新的风波忽而又起，而导火索正是MVI公司在旅游娱乐公司的股东身份。
半年来MVI公司的股东身份有没有发生什么变化，局外人无从知晓。现今何婉琪与麦舜铭对这个问题的回答是“已是”，而何鸿燊圣诞节时的表态却是“MVI公司不在娱乐公司的股东名册之内”，答案差别巨大，壁垒分明。可巧的是，此时又传出旅游娱乐公司股东名册不见的消息，事情进一步复杂化。
接下来的发展是，何婉琪将此事告上了法庭，“赌王”方面则以澳门旅游公司管理层需要年轻化、专业化为由，自元旦起免去十姑娘在娱乐公司担任多年的“日常运作管理职务”，只保留一般董事身份。
家庭纠纷升级到可能对簿公堂的地步，对双方来说，也许当初也未曾料到。就目前态势看来，“赌王”与十姑娘之间的恩怨，恐怕一时难以化解。
影响所及
何家的这场家庭争端，时间上正好发生在特区政府部署和实施博彩经营牌照开放竞投的这段时间内，“赌王”一面部署公司参与新牌照的竞投，一面应付家争。有人担心“赌王”面对的压力太大，但何鸿燊回答说，家争只是“小事一桩”，不会使他增加负担。话虽这么说，烦恼还是存在的。别的不说，单是被所谓“狗仔队”随处跟踪，就令他失去了很多“隐私”。
过去半年里，还有两件与何氏恩怨时伏时起相关的事受到人们的注意。一是去年10月，特区政府对澳门博彩经营权公开竞投意向进行摸底时，　MVI公司曾递交意向书，何婉琪“顺应儿子麦舜铭的要求”，在MVI竞投意向书上签了字。此举后来受到旅游娱乐有限公司的查问，近日旅游娱乐公司公布的一份“声明”，责之为“何婉琪女士身为本公司董事兼股东，罔顾董事职责和股东利益，有意容许事件之发展并不加控制，致令本公司受到滋扰，企图打乱本公司在竞投赌牌之各项工作”。二是在去年11月2日澳门博彩牌照正式开始竞投，审标过程中有三家公司因文件不符合有关规定而被淘汰，其中包括有麦舜铭夫妇参与的超艺国际博彩股份有限公司。
至于竞投赌牌方面，以澳门旅游娱乐公司40年来发展的规模和现在对澳门经济的影响而言，娱乐公司对在博彩牌照竞投中“三分天下得其一”似有相当把握。但不容忽视的是，欲来澳门问鼎赌牌的财团大多有备而来，属过江猛龙，此时娱乐公司内部出现股东核心人物纷争，总不免带来一些负面影响。
“赌王”家争虽属家事，但其中也反映出娱乐公司在过去40年的专营模式下的弊端和公司现有的历史包袱，因此作为澳门的超级企业，娱乐公司的改革已势在必行。此间报纸评论，开放博彩牌照竞投以来，“赌王”有两个决定是具有重要意义的：一是以社会利益为重，全力配合特区政府，支持改革；二是面对旅游娱乐公司的历史包袱，不是穷于应付，而是掌握主动，成立子公司——澳门博彩股份有限公司参与竞投，为防止老公司的毛病传染给子公司，打起了一道“隔离墙”。
澳门人寄望“赌王”，希望他再次拿出改革魄力和气度。同时也寄望旅游娱乐有限公司，希望它能在内部的诸多纷争中“顺利过渡”，再造新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