巾帼英雄忆往昔

【英国《卫报》12月15日文章】题：二战时期的苏联女飞行员（记者　乔纳森·格兰西）
身怀六甲斗群敌
1945年5月，怀有4个月身孕的赖莎·苏尔纳乔夫斯卡娅驾驶着战机不停地翻滚、射击。在伟大卫国战争即将结束之际，她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赖莎是战争史上惟一的有孕在身的前线飞行员。苏联空军宣传机构称她为40年代的女英雄。现已79岁高龄的赖莎是位慈祥的老奶奶，她是我今年夏天在俄罗斯、拉脱维亚和乌克兰见到的6名女战斗机驾驶员之一。
第586战斗机团前上尉塔玛拉·帕姆亚特内赫回忆说：“赖莎是如此的纤弱和美丽。我从地面望着她，当时我的脸在流血。赖莎一人在卡斯托尔诺耶上空与一大群法西斯战机作战，我想她永远回不来了。”
她接着说：“那天我们接到命令要去拦截一架德国侦察机。我们这个空军中队的其他人被派去保护伏尔加河上受到空袭威胁的一座桥梁。随后，我们发现了42架法西斯轰炸机。我们这方只有赖莎和我。我对她说：‘我们冲过去。’我们驾机穿过阳光径直从它们中间俯冲过去。我在弹药用完前击落了两架敌机。我正准备撞击第三架敌机时，我的一个机翼被击碎，飞机失控。不过我很镇静，我不想死。可我将赖莎一人留在了空中……”
此次空战发生在1943年3月19日，赖莎和塔玛拉两人在卡斯托尔诺耶铁路枢纽站上空对付42架德军轰炸机。与此同时，地面上苏联部队正大举向库尔斯克前线进发，随后在那里赢得了对希特勒的重大胜利。
塔玛拉说：“我跳伞后落在了一块农田里，周围的农民立即围过来，以怀疑的眼光看着我。其中一人还向我挥舞着猎枪。幸运的是，一名军官出现了。我被一辆汽车送至一家农舍。那位乌克兰司机直瞪瞪地盯着我。‘是的，她是女的，’那位军官告诉他。”
赖莎说：“当我终于紧急降落在地面并爬出飞机时，村民们冲着我大喊大叫。我击落了两架德国飞机，但我的飞机发动机中弹了。我有责任拯救飞机。‘雅克’飞机从来不会反复无常，它的性能非常稳定。我在驾驶飞机时总是很镇静。我热爱飞行。我摘下帽子，头发随即飘落下来垂到肩头。我拔出手枪，告诉他们我是苏联飞行员。当他们看到我的红五星徽章时，他们终于相信了我。他们见到女飞行员感到很奇怪。但我们不知道自己很特殊。”
雪夜飞行创奇迹
在拉脱维亚首都里加，我见到了前上尉加林娜·布尔季纳，她也是第586战斗机团的幸存者之一。她说：“我们想比男人做得更好。我们能够在夜间飞行。”她战后在俄罗斯国际航空公司当了15年飞行员，后来担任空中交通管制员。
她回忆道：“1943年4月的一个晚上，塔玛拉·帕姆亚特内赫和我受命查看德军对一铁路枢纽站的空袭情况。当时大雪纷飞，在一年中的这个时刻下雪是较为罕见的。在这种气象条件下起飞，尤其是在黑暗中起飞是非常危险的。当时我们没有雷达，无线电通信设施也不怎么令人满意。而我们发现了德国战机，并俯冲到它们当中。他们发现敌机在夜色中穿越云层向他们开火感到异常吃惊。在把他们驱散之后，我们不得不降落。在这种条件下本来是不可能降落的，一个男子轰炸机团的战士们在下面为我们点燃了火把，我尽量让飞机平稳降落，尤其是在男人面前。我将飞机前端探入柔软的积雪中，幸运的是飞机没有受损。
“塔玛拉继续飞行，试图在基辅降落。她什么也看不见，所以又飞了回来，并安全降落在火光旁。令人难以置信的是，她的飞机刚一着地，发动机就停止运转，飞机燃料也刚好用完。这种凑巧的事经常发生。”
战绩辉煌的女飞行团
瓦莲京娜·伊瓦夫诺娃说：“现在回想起来真像一场梦。我本来想当一名演员，我出生于农村穷苦人家。我喜欢唱歌，跳舞和诗歌，还会弹钢琴。但是战争改变了我的梦想。我父亲参加过内战，并战死疆场。随着法西斯入侵苏联，战争再次爆发。在我14岁时，我看见了我的第一架飞机——德国的‘阿德勒’。我坐进驾驶舱，抚摸着它，它是我的了。我梦想着成为一名飞行员。”
许多像瓦莲京娜、加林娜、塔玛拉和赖莎这个年纪的苏联女青年都有这样的梦想。她们是出生于1919年—1922年的革命后代，是在乌托邦式的社会主义理想教育下成长起来的。
朝气蓬勃的马林娜·拉斯科娃（1912—1943）是她们的杰出代表。她是茹科夫斯基空军学院的首位女飞行教官。1938年9月，她和同伴瓦莲京娜、加林娜一起进行过一次持续26小时29分、航程达6000公里的飞行。当时所有报纸都连篇累牍地报道了这一飞行壮举。这三位女性被授予苏联英雄奖章。
在拉斯科娃等人的竭力鼓动下，斯大林同意成立女子战斗机团和轰炸机团。于是拉斯科娃受命创建了3个女子飞行团，它们分别是装备着“雅克”飞机的第586战斗机团、第587　和第588　轰炸机团。
拉斯科娃在1943年执行飞行任务时光荣牺牲，时年31岁。从那以后，这3个飞行团中的幸存者每年都会从各地赶往莫斯科，向安葬在克里姆林宫墙上的拉斯科娃献花。
苏联女飞行员在非常艰苦的条件下作战。夏天地面温度可能高达40度，冬天则降至零下50度。就是在这样的条件下，她们学会了起飞及在临时小型机场降落。　
她们当中得分最高的王牌飞行员是利利娅·利特瓦克，苏联金星英雄，又被称作斯大林格勒的白玫瑰。人们最后一次看见她时，至少有8架敌机在追击她。她以击落德国一名王牌飞行员（有20人在他手下丧生）而闻名。当那名公然受辱的飞行员最终不得不承认他是被一名“女中学生”击中时，他撕下了胸前缀满的勋章，将它们扔在了地上。当时利利娅只有21岁，已有10名敌人在她手下丧生。
后来利利娅在敌方阵地上空被击落，被降落在她身旁的一位苏军飞行员救起，并将她送回国。赖莎说：“如果我落入敌方阵地，我会自杀。我们都会。我们随身带着手枪，我不想被德国人羞辱或折磨，也不想让我的父母或朋友、同事蒙羞。没有人告诉过我们如果被俘该怎么办，但我们知道……”
在我所见到的前战斗机驾驶员当中，没有一人能称得上富有。然而，她们每个人都过得很充实。这些非凡的女性很清楚，生活还得继续下去。
当我问前上尉、飞行指挥官塔玛拉下次来莫斯科最想看什么时，她回答说：“我想去克里姆林宫附近新开的地下商城，我觉得我现在太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