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岛踏歌行

绿岛踏歌行
本报驻台记者  范丽青  何自力
《绿岛小夜曲》的风靡，让我们开始向往歌中如诗如画的绿岛；
曾几何时，台湾民众心目中的绿岛只是“监狱”的代名词；
在如火如荼的旅游热中，台湾“最后一片净土”——绿岛能否永葆生命的原色
“这绿岛像一只船，在月夜里摇啊摇……”台湾著名歌星紫薇首唱的《绿岛小夜曲》，令许多人对绿岛满怀憧憬。船、月夜、姑娘、歌声、微风、流水、椰子树、明媚的月光……故事交织着梦幻，就在这悠悠然低吟浅唱中，渗入心灵，成了挥抹不去的定格。
终于有一天，歌中的绿岛化作脚下的土地，变成眼前的风景。
绿色的飨宴
从台东县机场乘上立荣航空公司只能载17名乘客的小飞机，10分钟就到达绿岛机场。
刚下过一阵骤雨的绿岛，空气里弥漫着清新的海水味道。浅灰色的天空与碧绿的山坡在视野里组成一幅静谧的油画。
由海底火山喷发后所形成的绿岛位于台湾省台东市东方约33公里的太平洋上，面积仅16·2平方公里，人口约3300人。绿岛气候温和，雨量充沛，史书曾记载：“岛上景色如绘，林木茂盛……”历经千百年人类的砍伐、开荒、自然灾害等，多山的绿岛地表植被渐渐消失，于是绿岛又有了“火烧岛”的名称。
当然，关于“火烧岛”还有一个浪漫的传说。相传百余年前，渔船在薄暮归航时，远望这座被夕阳染红的岛屿，犹如被熊熊火焰围绕，好像一幅野火烧岛的景象，因此“火烧岛”的名字就不胫而走。
台湾“光复”后，有关方面认为“火烧岛”名称不雅，并在岛上开展了保林和造林活动，栽种了大量的木麻黄，刻意绿化全岛，“火烧岛”也改名为“绿岛”。
驱车沿着约20公里长的环岛公路走走停停，珍稀的台东漆树、围地防风的莲叶桐、防浪固岸的水芫花（又称海梅）以及沙岸、礁岩和崖壁上的沙岩植物和崖岩植物，让记者一睹绿岛绿色资源的丰富多样；远眺近观，沙滩上的马鞍藤，编织出浅绿的毯；长穗木满坡遍野，盛开出紫色碎花；莲叶桐枝繁叶茂，掩隐着岛民的家园……无怪乎有人把游绿岛称作是赶赴“绿色的飨宴”。
11月的绿岛随处可见一种开着紫色小花的植物———长穗木。“这是梅花鹿喜爱的食物”，绿岛游客中心的陈先生话音刚落，记者就发现一只梅花鹿在200米远的海滩上悠然漫步。
陈先生介绍说，绿岛上原本没有梅花鹿，因鹿茸的生意有利可图，便有人从岛外引进梅花鹿到岛内饲养。早期绿岛的鹿茸行销到台湾，甚至香港和大陆，成了绿岛农业经济的命脉。但由于贸易限制的开放，绿岛的养鹿业一落千丈，1985年有关方面将200多只梅花鹿放归山林，从此在台湾岛上难觅踪影的梅花鹿，在绿岛重现生机。随着观光业的发展，梅花鹿也成为绿岛的一景。因此，台湾有的旅游指南将梅花鹿与椰子蟹、海芙蓉、龙虾等并称为绿岛的特产。
绿岛多山，火烧山为全岛最高峰，海拔281米，岛之地质以火山集块岩（由火山灰、岩屑沉积形成）为主，因长年受风化及海浪侵蚀，海岸的地形颇为曲折多变，海阶、海崖、巨岩、海蚀洞、海湾等构成了绿岛绝美的自然风光。而孔子岩、睡美人、楼门岩、牛头山、帆船鼻等景观，则是大自然鬼斧神工的杰作。
绿岛的海底景观更是引人入胜，四周海域珊瑚密布，有150余种硬珊瑚和50多种软珊瑚，其中软珊瑚尤为珍贵。并有种类繁多的热带鱼和海洋生物，犹如海底璇宫一般，堪称潜水者的天堂。陈先生介绍说，目前岛上经营浮潜（不用经过专门培训就可以进行的潜水项目）的公司多达30余家，可真正达到有关方面标准的只有6家。
绿岛还有一绝———海水温泉。据陈先生介绍，世界上只有三处海水温泉，另两处分别在意大利和日本。绿岛的温泉水温在60度以上，且矿物质丰富。目前温泉正在进行二期工程的开发。届时，更多的游客将一边欣赏
月色，一边聆听海浪拍岸声，一边浸泡极具保健功效的温泉。
神秘的字眼
就像《绿岛小夜曲》是一首“囚歌”一样，美丽的绿岛给台湾人最普遍、最深刻的印象是监狱。
在台湾日据时期，绿岛上就建起了监狱。从1951年开始，“新生训导处”由台湾岛迁来绿岛，后来在绿岛的中寮至牛头山一带，成立了六七个“职训队”，收容来自台湾全省各监狱的特殊分子、帮派分子、政治犯、流氓等，尤其是关押“政治犯”、“思想犯”使小小的绿岛名声远播。绿岛的监狱有“绿洲山庄”、“进德山庄”和“自强山庄”三座。
掩隐在绿色之中的“进德山庄”，是“绿岛监狱”，关押着“恶性顽劣分子”。在台湾其它监狱中违规三次以上的犯人，便可报请送绿岛监狱。以前曾当过狱警的陈先生称，这对犯人有一定程度的震慑力，因为绿岛监狱毕竟是一个远离台湾岛的地方。据说，绿岛与台湾岛间有太平洋黑流，即便犯人逃到海上，也很难泅回台湾岛。
已废弃多年的“绿洲山庄”高墙斑驳，但仍旧电网密布，恐怖森严。落成于1972年“绿洲山庄”因曾经关押过作家柏杨等思想犯而广为人知。
工作人员搬开带着三角尖刺的铁丝网，启开生锈的铁锁，让记者步入“绿洲山庄”的世界。监舍以中央监视区为中心呈放射状两层长廊排开，每条长廊有16间牢房，牢房面积大约有10平方米，内含一瓷砖砌成的水池，水池中有蹲坑和水龙头，供犯人简单洗漱方便。朝着监狱内的天空，开有一扇小窗，牢中人凭借这唯一的通道与日月星辰对话，守着难熬的日子；靠走廊的墙和门上分别有两条细细的?望窗，供狱警监视之用。
为了保护台湾政治历史上重要的文化遗址，“行政院”决定保留昔日曾经关过政治犯的绿洲山庄，并由“交通部”、“法务部”等有关官员进行规划，将以文化纪念遗址的概念，发展成台湾首座人权文化园区，预期明年12月底完成。
“自强山庄”目前仍旧是被判处3年以上徒刑犯人的训练所，在这里，犯人在接受改造的同时，可获得包括电子、木工和美术方面的技能训练，以达到出狱后重新做人的目的。　
“收容人绿岛风情沙画展示”的招牌挂在训练所边一栋单独房子的门楣上。据说，这里原本是作为犯人与眷属短暂团聚的地方，如今改作画室，近百幅由犯人制作的沙画作品摆满了门厅和四个小单元。
第一期收容人沙画班于1997年5月1日成立。在绿岛国小林登荣老师的耐心指导下，作奸犯科、泯灭人伦的罪犯，开始了对美的亲近与创造。
在赋予沙石以生命的同时，寻找心灵的新路。
绿岛的灯塔是学员们喜爱的创作题材。训练所一个叫骆正雄的，以绿岛标志性建筑灯塔创作的一幅沙画作品《绿岛风景》，1999年还在“世界受刑人及更生人艺术比赛”中获得“一等奖”。据说，骆正雄服完刑后，开了一间画廊，以创作沙画为职业，开始了新的人生。
“最后的净土”
眼下正是绿岛旅游的淡季，机场外的小店冷冷清清，供游人租用的摩托车整整齐齐地摆放在路边，浮潜游乐场里空无一人，环岛公路也正在大兴土木进行年度翻修。
陈先生说：“每年七八月是旅游旺季，平均每月5万人次。”有统计表明，1991年，到绿岛的游客才5·9万人次。到去年已达32万人次，今年1至10月已超过33·9万人次。
27岁的陈先生是绿岛土生土长的居民，他说，绿岛在1990年2月被纳入台湾东部海岸风景区管理处的经营范围，以生态度假岛的理念来规划发展，步入了一个保护开发的新阶段。
岛上建立了一处垃圾填埋场，专门用于处理岛上的生活垃圾和旅游垃圾。由于绿岛日常生活所需物资，几乎全赖进口。所以有关部门向岛上的游客提出了一个善意的忠告：“到此旅游宜持返璞归真之心情，吃喝应力求俭约。岛上各类贝壳、珊瑚、石头、植物及野生动植物未经许可均不得携带出境……”　
但是，“现在岛上越来越商业化了”，陈先生忧虑地说。一些环保人士也不无担忧地表示：“全岛放眼尽是摩托车和卡拉OK,这样一个蕞尔小岛不知道还能被消费多久！”发展与环保如何协调，的确是摆在绿岛人面前的难题。
在一家有关绿岛的网站上，一位网民这样写道：绿岛神秘又带有那么一点儿不光彩，一听到绿岛，人们的心情是复杂的、兴奋的、不安的、快乐的……而绿岛依旧是绿岛。鱼儿依旧自得，星儿依旧灿烂。祈愿这台湾最后一片净土平安、快乐。（摄影　范丽青　何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