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利钦发难电视台

（续昨）那天，我正好在戈尔巴乔夫那里。他不时地接电话，这是首都各地向总统汇报情况。他同当时的内务部长普戈通了足足半小时的电话。普戈报告了首都各地的集会情况。戈尔巴乔夫命令内务部长用重型卡车封锁通往克里姆林宫的主要街道。普戈认为没有必要，他对戈尔巴乔夫说，集会一会儿就会散。可是，戈尔巴乔夫却说：“不，不行！千万不要让他们进练马场广场。赶快行动！”
共产党内也发生了激变，它已经丧失了作为社会中的“领导与主导”力量的角色。戈尔巴乔夫本人也千方百计地摆脱苏共中央的束缚。他很怕苏共中央全会，因为会上对总书记的攻势越来越大。他本人更喜欢总统的职务，喜欢出访时外国人对他的欢迎场面。他为自己能够荣获“年度伟人”和诺贝尔奖金而欣喜。可是，在国内却因经济停滞而不时地受到责问。
戈尔巴乔夫的公开性、民主化和政治改革成绩巨大。他用数年时间就使社会实现了其他国家用了几十年时间才完成的民主化。可是，经济改革却停步不前。政治改革与经济改革脱节，这可能是戈尔巴乔夫时期的最大败笔。经济情况越来越糟。叶利钦在公开场合批评戈尔巴乔夫的时候也越来越多，不只在集会上，还在发表电视讲话时。
“三·八”节前夕，我本想早点回家，顺路给妻子买一束花。叶利钦突然来了一封信。他在信中要我为他在3月15日安排一次有关全联盟和俄罗斯全民公决的1小时电视讲话。
说真的，我不喜欢这种做法。因为尽管主意不是我出的，有了问题却要由我负责。再说，2月19日叶利钦在电视直播中批评戈尔巴乔夫的讲话曾经引起了很大的争论。这使我十分为难。因为只要叶利钦想发表电视讲话，我都得报告戈尔巴乔夫。戈尔巴乔夫果然很担心，因为叶利钦什么话都可能说得出来。戈尔巴乔夫知道，他不能无视叶利钦，因为后者是俄罗斯最高苏维埃主席。同时，他也清楚，叶利钦的威望越高，他的影响力就越小。于是，他让我同叶利钦商量，先录像，再播。戈尔巴乔夫建议：“让他在二台讲20分钟。”
我还真的试图同叶利钦谈判。但是俄罗斯人担心先录像，会剪辑后再播。所以他们坚决要求直播。全俄国家电视广播公司领导人波普佐夫以中间人的身份参加谈判。他提名由谢·洛马金主持节目。还对谈话中可能涉及的问题提了建议。他还口述了十来个令叶利钦难以回答的问题。它们涉及中央同俄罗斯政府之间的对抗以及叶利钦的“错误”立场。
谈话内容有了一个总体设计。但是直播总会发生意想不到的事。洛马金是一个富有创造力的无党派人士，他主持节目当然会加上自己的个人色彩，结果使谈话变得火药味十足。就在节目结束前5分钟，叶利钦突然发表了言辞激烈的讲话，其实质是要戈尔巴乔夫下台。
第二天，我被叫到苏联最高苏维埃说明情况。叶利钦的讲话引起了强烈反应。最高苏维埃通过了一个谴责讲话的决议。
叶利钦此举当然没有被忽略。无党派报纸在报道叶利钦讲话时未加评论。《时代》新闻节目的评论虽很克制，却是持否定态度的。坚决不同意叶利钦讲话的某些代表也要求发表电视讲话。我们收到了批评叶利钦的不少电话和信件。不同的评论说明，苏联已面临政治斗争的一个更为困难的新阶段。十分清楚，叶利钦以一个更加坚决、更加不肯妥协的面貌出现在公众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