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穷，但我很快乐”——探访南非“禁地”亚历山大

南非黑人说，不到黑人城镇就不能算真正到了南非。但对许多到过南非的外国人来说，黑人城镇是陌生的。他们看到的只是惊涛拍岸的好望角，是茫茫无际的克鲁格国家野生动物园，是富丽堂皇的购物中心……
黑人城镇是构成南非历史和现实的重要部分，只有走近并“解读”它们，你才能真正地了解南非。但是黑人城镇蒙着一层“神秘的面纱”，而其高犯罪率又使那些试图揭开这层面纱的人们退避三舍。
三辆警车保驾入“禁地”
南非主要有四个黑人城镇，两个位于经济中心约翰内斯堡，另两个位于行政首都比勒陀利亚。其中位于约翰内斯堡的亚历山大的犯罪率高居榜首。
最近，在中国驻约翰内斯堡总领馆的倡议下，南非中国大西南同乡会和南部非洲中医药学会发起了向贫困黑人捐赠物品的活动。捐赠地点之一在亚历山大的一所小学。活动组织者听后面面相觑，似乎在问：“这地方能去吗？”一名市政官员说，“市长和警车给你们带路”，这才打消了大家的顾虑。
记者应邀参加了这次活动。车队由3辆警车保驾、市长压阵，“浩浩荡荡”地驶向一块凶险难料的“禁地”。穿过闹市区，车队驶上一条高速公路，沿着山坡转了几个弯后上了一块高地，往下望去，亚历山大出现在眼前。镇上的房屋密密麻麻，杂乱无章，没有绿树遮掩。
有传闻说，亚历山大10岁以上的男孩都会玩枪。记者问同车的市政官员艾伦：“如果我们自己开车进入亚历山大，结果会怎样？”他说：“最好别冒这个险。”记者曾读到不少有关亚历山大的“恐怖”消息：美国CNN和英国BBC的记者，都曾扛着摄像机进入亚历山大，试图揭开它的神秘面纱，但遇到打劫，结果“丢盔弃甲”，落荒而逃；一名外国游客误入亚历山大，被一少年开枪打死，杀人犯被捕后供认，他杀人是为了抢受害者脚上穿的旅游鞋；警察进入亚历山大维持治安，经常遭袭击。
黑人城镇是种族隔离制度的产物。20世纪30年代初，种族隔离政权通过了“集团居住法”，把不同种族的人迁到特定的地区，于是产生了黑人城镇。它们大都远离市中心，隐藏在高速公路背后的山坡下，缺乏必要的基础设施，肮脏混乱。今天的亚历山大已经发展成人口约70多万，面积约40平方公里的黑人城镇。虽然黑人在南非掌权已经7年，但种族隔离制度给黑人城镇留下的一系列问题仍然十分突出。
“再穷，也要让孩子上学”
车队进入亚历山大，眼前的景象和记者过去听到及读到的有些距离：房屋虽然低矮破旧，但大都是砖瓦房而非铁皮房；道路虽然狭窄，但路边没有成堆的垃圾和横流的污水；街头虽然游荡着三三两两的失业黑人，但看上去并无恶意。
车队来到一幢3层楼房前停下，这里便是举行捐赠活动的目的地。这时数百名孩子把客人围住，他们又唱又跳，喜不自禁。当地人把捐赠活动当成了一次重大的盛典来庆祝。
记者环顾四周，发现这所学校是亚历山大唯一的高层建筑，给人以鹤立鸡群之感。学校整洁有序，四周墙上画满了充满稚气的人和动物图像，使学校充满了勃勃生机。
记者和旁边的一名老人聊天时了解到，这个学校有300多名学生，他们的家庭都很穷，许多孩子没吃早饭就来上学，有些孩子一天只吃一顿饭。尽管贫困，很少有孩子中途辍学的。老人说：“再穷，也要让孩子上学。”
陪同前来的约翰内斯堡市负责教育的官员罗德对记者说，亚历山大共有13所小学，3所中学，1所技校。家境好点儿的小学生象征性地交点学费，特困户则不用交学费，所有学生的教材都是政府免费提供的。有些学校中午提供一顿免费午餐，费用由南非前总统曼德拉的儿童基金会提供。他说，过去黑人城镇教育水平低，黑人受到种族隔离政权的非人待遇，生命得不到尊重。黑人在暴力文化的熏陶下成长，这是造成目前黑人城镇高犯罪率的主要原因之一。现在，南非政府正在努力提高黑人城镇的教育水平，以从根本上改善南非的治安状况。
失业不是犯罪的理由
市长马桑多对记者说，市政府当务之急是解决高失业率和高犯罪率问题。目前南非官方统计的全国失业率约为26%，然而亚历山大等黑人城镇的失业率却高达70%以上。高失业率迫使一些“走投无路”的人干起了抢劫勾当。
但在亚历山大，记者发现大多数黑人厚道朴实，遵纪守法，天性乐观。他们热情好客，这可以从握手中体现出来，当黑人把你当成真正的朋友时，他会先握着你的手，然后再抓住你的大拇指紧握着晃几下，以示对你的尊重，把你当成自家人看待。如果你接受了这一礼遇，他就会把知心话全掏给你。
记者见到一位开杂货店的黑人，他说，失业不能成为犯罪的理由，每个人都应该能找到养家糊口的活计，在亚历山大，好吃懒做的人往往被人们所不齿，违法犯罪的人则是黑人中的败类。记者问他每天收入多少，他笑呵呵地说，“挣钱不多，能勉强吃得上饭。我是在自食其力，我很穷，但很快乐。”
图片：
1、压题图 ：在街上摆摊的黑人；
2、作者（中）和黑人孩子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