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乘“铁公鸡”——外国人笔下的530次列车之旅（连载）

事后，我发现有关中国我最愉快或最深刻的记忆都与火车有关。一天晚上，警察将一个红袖章绑在我胳膊上，授权我维持17号车厢的治安，我那结结巴巴不成句子的中文把车厢里的每一个人都吓了一跳。
我的室友
正如泰鲁说的那样：“在站台上等车对乘客来说是很难熬的时刻。谁会与你在同一个隔间？这简直就像是一次重大的抽奖活动，因为这一路这些人都将伴在你左右，与你同睡同吃。”
当我上了530次火车，在车厢里挣扎着寻找自己的铺位时，有一些老人和孩子友善地冲着我笑，我也对他们报以灿烂的笑容，希望他们能是我的同隔间室友。但结果，却是5名抽着香烟、令人不愉快的男子。如果这算是抽奖的话，我就算没抽中。
我把背包放在了行李架上，然后坐在了窗边的凳子上。其中的一个人对我说：“可真热。”我回答说：“是的。”他叫道：“你的中文真不错。”这时，其他4人也争先恐后地向我提问：问我从哪里来？来中国做什么？想抽烟吗？打牌吗？可以喝多少啤酒？赚多少钱？怎么看中国姑娘？愿不愿意把下铺换到上铺去？
列车徐徐地离开了成都站，站台上的铁路女职工僵硬地向我们行着礼。我查看了卫生间，里面有一盏40瓦的灯泡。火车刚开出一分钟，便池就已堵塞。如果要是让泰鲁来写，他可能会这样写：“（中国人）在穿戴和整理行李时，非常注重整洁，但他们都极爱在公共场合乱扔垃圾，在卫生间里的表现就更糟了。”让我奇怪的是，这些将火车车厢搞得一塌糊涂的人却能干干净净地走出车厢。
我的室友开始大声谈论钱的问题，或对着手机大喊大叫，或用牙咬着啤酒瓶盖。他们的装束如出一辙，中国小商人最流行的装束：尼龙袜，卡其布裤子，运动衫塞在裤子里，名牌黑皮带松松地挂在腰间，上面还别着手机。他们一边玩着印有裸体女人的扑克牌，一边一根接一根地抽烟，而车厢里有明显的禁止吸烟的标志。
我们谈着一些无关紧要的事，相处还不错。我告诉他们，我是一名教师，同中国的状况一样，这是个收入不高的职业。一位穿着大两号制服的列车员来换牌了，将我们手中的纸票换成了小铁牌。这时每个人都脱了鞋，我去打了开水，泡了茶，然后坐下来向窗外眺望。窗外就像过电影一样，一会儿闪过一群水牛，一会儿闪过一群冲着火车挥手的儿童和摇摇晃晃的自行车车流。
在火车开出一小时后，我们到达了德阳。当火车缓缓驶进德阳站时，铁路女职工向我们行礼致敬。很快卖东西的小商贩一拥而上，挤在窗口推销啤酒、饺子和水果。他们头顶着香蕉，大声在同乘客讨价还价，直到火车启动，他们还追着车跑，试图再做成几笔生意。（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