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饭馆、行乞、种菜……金沙萨人的求生课

开饭馆、行乞、种菜……金沙萨人的求生课
【法国《新观察家》周刊2月21日一期文章】题：金沙萨的求生课
达尼的标致牌汽车破烂不堪，就像金沙萨所有出租车一样。在刚果（金）首都，公共交通已经名存实亡。达尼开着他的破车在坑洼不平的路面上颠簸，他从手提油桶的流动油贩那儿买汽油，他们早已取代了加油站。达尼要去的6月30日大街从前被誉为金沙萨的香榭丽舍大街。达尼笑着说：“过去的美人金沙萨，现在成了垃圾箱金沙萨了。”
金沙萨现在有700万或1000万人口，没有准确数字，因为已经没人统计了。蒙博托时代叫做扎伊尔的刚果（金），就发展潜力而言，它有希望加入世界富国的行列。可是现在，刚果（金）三分之二的领土都被支持反叛武装的外国军队所占领，这些外国军队来自卢旺达、布隆迪和乌干达。刚果（金）的秩序目前只能靠安哥拉和津巴布韦这两个友邦派兵维持。在刚果（金），国家已经不复存在。可是金沙萨依然沉浸在音乐之中，它满怀希望，耐心等待。和达尼一样，整个金沙萨都希望新总统约瑟夫·卡比拉能够清除过去的废墟，开创新的未来。自己谋生
这座城市就像这个国家肥沃的土地，只要有人耕种，3个月就会有喜人的收获。金沙萨人在等待最佳播种时节，他们在等待中学会了适应。共和国宪法没对总统去世作相应的规定，倒是金沙萨人早就总结出一条不成文的规定，概括起来就是一句话：“自己想办法谋生吧。”金沙萨人一直是这么做的。
基桑加尼律师公会会长奥利维耶·马班吉说：“在这里，能活下去就是奇迹了。”基桑加尼被卢旺达支持的叛军占领以后，奥利维耶跑到金沙萨开了一家高档餐厅。这里可以吃到羚羊肉、鳄鱼肉和煎鱼，每道菜至少得要20美元，吃得起的人不多，因为在金沙萨，外科医生或大学教授的月薪才只有10美元，如果他们能按时拿到薪水的话。
6岁的街头流浪儿格拉西亚就靠在餐厅拣剩饭填饱肚子。她站在门口拉住过往的白人乞讨：“比利时大人，好心的大人，我饿，给点面包吧。”在这些街头流浪儿眼里，白人都是比利时人。偶尔给他们送些食品和衣服的，也确实是曾经殖民过他们国家的比利时人。
流浪儿都是成群结队，一起在没有完工的建筑物里过夜。法拉翁15岁，他是5个孩子的头儿，这些孩子每天7点到22点在金沙萨两家国际饭店门前“工作”。法拉翁说：“我们的父母要么死了，要么留在被占领区过不来，我们已经有两年没他们的消息了。我们上不起学，太贵了。有人擦皮鞋，有人偷汽车后视镜拿去卖。这里什么都是大伙共享。谁要是不愿意就会打起来。当兵的和警察都拿棍棒驱赶我们，他们趁机抢我们的钱。”等待总统
这些流浪儿还参加了1月16日遇刺的卡比拉的葬礼。法拉翁说：“现在我们有了一位世界上最年轻的总统，将来要由我们这一代来改变一切。”他还说：“我们也是这个国家的儿子。”这种实实在在的民族归属感，恐怕是蒙博托和老卡比拉留给刚果（金）的全部遗产，少得可怜的遗产。
接替父亲执掌国家政权的小卡比拉至少有一个真正的优势：那就是金沙萨人喜欢他。克里斯蒂娜骄傲地说：“我们的总统很英俊！”男人没有了工作，即便你是公务员，也一样领不到薪水，现在全靠女人来养家糊口。金沙萨有十分之九的孩子营养不良。
女人们为了养活孩子，把公共草坪有空的地方都种上蔬菜。可是由于汽车尾气，这里的蔬菜含铅量很高。妇女们还到市场上去卖玉米和木薯做成的食品。现在刚果（金）的月通货膨胀率是20%，这已经比过去有所下降，要知道蒙博托统治后期的年通货膨胀率曾经高达9000%。
现在，所有妇女都在等待小卡比拉兑现他的诺言：取消钻石出口的垄断。他父亲曾经把钻石生意交给以色列人。垄断使营私舞弊大行其道，没有一座钻石矿的邻国———刚果（布）竟然成了钻石出口国。
安德烈已经退休了，每天早晨他空着肚子步行30公里，从家里走到从前工作的中央邮局，和工友们一起坐在邮局前面的台阶上等着领取退休金。可到了晚上他还是空手而归。安德烈跟我们几个记者说话的时候，有几个人凑了过来，他们说：“你们西方人支持蒙博托的时候给我们制造的痛苦还少吗？别来管闲事了！我们也想像你们一样，按照自己的意愿生活。”安德烈胆怯地说：“我们希望新总统关心一下公务员、退休人员和军人，希望他整顿经济。我们关心的不是政治，而是社会问题。”八仙过海
在社会阶层的另一端，是少数几个能使自己的企业免遭军队洗劫的老板。他们能想办法搞到外汇，用来进口原料，能解决员工的吃饭、医疗和交通问题。基瓦卡纳就是其中一个，他是一家金属企业的老板。
医生和教师在国家不管他们的情况下只能自谋出路。病人或学生便倾其所有：给医院送去一袋水泥，为通过考试给老师塞一点儿钱。发生这样的事也不新鲜：神气活现拿着大学法律专业文凭的人竟然大字不识几个。基瓦卡纳清楚地了解这一切，但他仍然对国家的未来充满希望。他说：“至少人民没有萎靡不振，没有逆来顺受。只要一恢复和平与稳定，他们就会重新投入工作。你看吧，不出一年国家就会彻底变样！”
卡比拉遇刺后，人们本来担心地处非洲腹地的金沙萨会爆发骚乱。可是金沙萨人却表现出令人震惊的平静。举国服丧，金沙萨的夜总会只得暂时关张，可是年青人早已按捺不住，服丧期一过，他们就要跑出去尽情地跳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