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冬天里的狮子"-克林顿下台前的感觉

【美国《华盛顿邮报》11月7日文章】题：为下台作准备　（记者理查德·科恩发自派恩布拉夫）
总统大选前的最后一个星期天，我离开自己在"空军一号"上的座位，向克林顿的飞行舱走去。他坐在书桌后面，没穿外套，手里把玩着一支没有点燃的雪茄烟。我告诉他，我想写一写他在此次总统竞选活动中扮演的角色，他大声地说："哦，冬天里的狮子。"非常准确。
我现在是竞选班子里的一名成员，而不是主角
这头"狮子"一直是精神饱满的样子。他在纽约开始周末的旅程，在布朗克斯和哈勒姆为总统竞选活动发表演讲。在那里，他出现在喜欢他的人群面前——他们中的大多数人是黑人或讲西班牙语的美国人。人们高喊着："你是我们要的总统！"然而，事实上，他已经不再是人们关注的热点了。被民意测验和焦点节目指挥得团团转的戈尔实际上已经使克林顿靠边站，成为一名旁观者了。他是一头困在笼中的狮子。
我们必须说，克林顿并没有这样的感觉。他说："很多关于我如何急不可耐地想摆脱限制的说法都有些夸张。"他坚持说，他对自己要扮演的角色多多少少感到满足，并一一列举了他在总统竞选中停留的站数以及在无线电台定期播出的节目。他说，只有戈尔才能发动他自己的总统竞选运动，只有他和他的竞选班子才能接触所有的资料。这是他们的竞选运动，不是他的。
这位总统说："我现在是竞选班子里的一名成员，而不是主角。"
这次总统竞选活动有如此多的事情与父亲有关
这些是他的原话，我尽记者的义务把它们写下来。但是从他讲话的态度，从他话中的这儿一个词、那儿一个词，你能看出他话里的不满。他是个一流的竞选活动家，天生就是参加竞选演讲的人物。他能把某些复杂的东西——譬如说，小布什的税收和社会保险计划——分解成一个个的组成部分，直到它们各自落到地上。他说，这就是"清晰明了"——一个他一再反复使用的词。而此次总统竞选恰恰缺少这一点。
事实上，我脑海里出现的词不是"冬天里的狮子"。我想到了另一部文学作品——加布里埃尔·加西亚·马尔克斯的《家长之秋》。克林顿当然知道这本书，也知道马尔克斯。事实上，他曾和马尔克斯进行了长时间的交谈，讨论马尔克斯坚持为之辩护的古巴领导人菲德尔·卡斯特罗。关于这本书的内容，我已经记不起多少了，但"家长"这个词引起了我的共鸣。这次总统竞选活动有如此多的事情与父亲有关。
小布什的父亲是在大选中被克林顿击败的前总统布什。戈尔的父亲是一名参议员。戈尔接替了他父亲在参议院的席位。然而在他首次竞选众议员时，戈尔把席位让给了父亲。他坚持说，他必须走自己的路。现在历史正在重复这一幕。克林顿已经成了家长。
然而离开的时候到了，没过多久，这头狮子走下飞机
我借用另一个词来描述克林顿：软禁。他没有反应。是的，看上去似乎是这样。总统随行团队伍庞大——工作人员、保安人员、记者团。每到一处，官员们开始封锁交通，清理飞行航线。这就像太阳神带着一大帮侍从出行一样，不过他的旅行路线受到了限制。克林顿能迅速赶到埃及，同以色列人和巴勒斯坦人坐在一起，或者像他很快就要做的那样，飞往越南。但他不能这样前往威斯康星州和密歇根州。
我们可能永远也不会知道戈尔的决定是否正确。确切地说，政治学是自相矛盾的——这些东西无法衡量。但与克林顿共度一个周末会提醒你，没有人能像他那样进行竞选活动——传递信息、说服听众，似乎一下子拥抱了一打人。他能发表演讲，他能鼓吹宣传，他能引人发笑，他能鼓舞人心。他也有缺点，但他是当今时代最出色的政治家。假如他没有受到限制，谁知道他会干出些什么来呢？然而每一位父亲都明白这个时刻。经过了一生的奋勇直前后，你不得不让路。
在"空军一号"上，克林顿不停地谈着。飞机着陆了，他还在谈，谈关于美国政治生活中反复出现的主题，关于南部的政治，以及他在写回忆录时碰到的困难。他谈到了以前几届总统的回忆录和自己曾经阅读过的一些总统自传。
飞机正在清舱，工作人员正在封锁安德鲁斯空军基地外的部分交通，但总统还在继续谈。他的助手示意他离开，但他还有更多的话要说——如此多的话要说。然而离开的时候到了，没过多久，这头狮子走下飞机，一下子走进了寒冷的夜晚。谁都能看出来，现在几乎是冬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