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塔组织向黑手党蜕化

【香港《信报》8月31日文章】题：埃塔组织与巴斯克民族主义（作者  陈彦）
8月20日，西班牙巴斯克独立运动埃塔恐怖组织再次制造爆炸案，致使两名西班牙警察死亡。这是自去年底埃塔恐怖组织宣布重开战火以来所启动的第九次暗杀行动。实际上，除利用武力进行暗杀外，埃塔还以恐吓信、绑架、勒索等多种方式在西班牙进行恐怖活动，致使目前西班牙尤其是西班牙巴斯克地区笼罩着日益挥之不去的恐怖暗杀的阴影。
说埃塔组织是西班牙社会的一个痼疾是毫不过分的，从1968年开始该组织策动恐怖活动至现在，其制造的血案数以千计，仅记录在案的就有780人死于该组织手中。埃塔的暗杀目标不仅指向政治人物、警察，也指向一般市民，企业家，近年的发展趋势更表明埃塔的恐怖对象日益对准平民，没有防御力量的退休人员，甚至连埃塔组织的同情者也不放过。
埃塔究竟是什么组织？它何以如此丧心病狂？它有何种政治目标？为什么西班牙目前已十分健全的民主体制无力解决埃塔问题？
埃塔成立于1959年佛朗哥时期，全称为巴斯克民族和自由组织，是巴斯克由来已久的民族主义潮流趋向激进的一个标志。不过，埃塔的成立，不意味着巴斯克民族主义整体走向激进，而意味着巴斯克民族主义走向分裂。西班牙的民族问题本身极为复杂，该国分为17个自治州，每个州都存在不同程度的民族问题，除官方语言为西班牙语外，还有包括巴斯克语在内的四种正式地方语言。除巴斯克地区外，以巴塞罗那为中心的加泰罗尼亚和以塞维利亚为中心的安达卢西亚都有十分强烈的民族离心倾向。西班牙现代化民族国家形成较晚，遗留下来的民族问题也较多。但随着近年来西班牙民主政体渐渐走上轨道，民族问题也渐渐释解。正是在这样的一个大背景下，巴斯克民族问题反而趋向严重值得人们的注意。
巴斯克语言起源不明，一般认为该民族同匈牙利一样属于亚洲游牧部族的一支。但有文字记载的巴斯克的历史仅仅上溯至西班牙卡斯蒂王朝的早期，二者之间存在着某种松散的领属关系。
巴斯克民族虽然古老，但其民族主义的起源却只能追寻至19世纪末叶的萨比诺·阿拉纳。他将巴斯克看作是一个与其他西班牙拉丁族群有种族区别的人种，奠定了巴斯克民族主义的意识形态基础。他同时也是巴斯克民族主义党的创始人。一个世纪以来，在这一意识形态的指引下，巴斯克民族主义党为这一民族独立的目标前仆后继，实际上已经取得显著的成果。西班牙进入民主时代之后，巴斯克地区有了自由的选举，巴斯克各民族主义政党一般都能获得50％以上的选票。巴斯克民族主义党一直是议会最大党也是执政党。然而，巴斯克民族独立的诉求却没有实现，而且，目前看起来实现的希望还愈来愈渺茫。正是在这种背景下，巴斯克民族主义力量中最为激进的一支“埃塔”日益走向恐怖暴力。在相当长一段时期里，埃塔将暗杀目标主要对准西班牙执政阶层，似有逼迫西班牙中央政权让步之意；然而，近年来，目标却更多地指向巴斯克自己人——与自己同一战线但较为温和的不主张暴力的民族主义者，如巴斯克民族主义党人。
如果说90年代以前埃塔的暴力有向西班牙争取民族独立的政治目标的话，90年代之后，埃塔的暴力行动似乎只剩下了恐吓巴斯克本民族自己的功用了。可以说，埃塔不仅制造他杀，也在进行自杀，它目前虽然没有放弃独立的目的，但却正在向没有政治生命的黑手党蜕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