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6年10月21日参考消息第4版

    【本刊讯】日本东京第十二电视台十月十七日报道：日本外相小坂善太郎十月十七日同日本记者举行对谈，就中日关系和日苏关系回答了记者提出的问题。
    问：今天打算请小坂外务大臣集中就日中关系和日苏关系问题谈一谈想法。我认为目前日本国民最关心的是中国的局势。中国政情变化对日本的外交，尤其是对今后的日中关系将带来怎样的影响。
    小坂：中国的毛泽东主席，是新中国的缔造者。他具有正象毛泽东语录所象征的那样的非常卓越的思想。她一直吸引着中国国民。而辅佐毛主席的主要人物周恩来总理则在不久前逝世。两位都是今年以来相继逝世。大家都认为正象风吹进了一个巨大的空白之中一样，可能发生什么事情，并认为那是不好的。
    但是比预料早得多，在毛泽东逝世的服丧期间一结束，就发生了大的政情变化。但是，正象我刚才说的那样，毛泽东思想扎根很深，它已成为中国的指导理论。
    虽然我们很难预测今后究竟会怎样发展下去，但是，正象一九七二年九月日中联合声明所表明的那样，毛泽东主席是强烈主张发展同日本之间的友好关系的。正如声明中所说的，“日中两国必须世世代代友好下去”。
    我们认为，作为亚洲的日本来说，为了同亚洲各国一起相互维持和平、相互富裕起来，日中友好是非常重要的。我们是从这种观点来观察这次政情变化的。无论组成什么样的领导体制，无论出现怎样的领导人，我们对中国都将采取友好的立场。这一点将不会发生变化。
    问：当前日本同中国之间存在着一件重大的悬而未决的事项，那就是缔结日中和平友好条约问题。外相就职以来在这一问题上采取了很积极的态度。中国方面的反应如何？
    小坂：用一句话说，那就是在友好的气氛中采取很慎重的态度。
    我和乔冠华外长是初次见面，虽然我多次去过中国。但是总是未能遇上，这次是第一次。由于这个关系，这次会谈有些相互问候的性质。
    日中联合声明发表以来，已经过了四年，日中和平友好条约尚未缔结。令人觉得中国方面在这一问题上多少有一点焦躁。
    问：外相不打算通过访问中国来打开这一局面吗？
    小坂：看起来，靠出席联合国大会顺便进行会谈的那种想法是不行的。我们作为战争的善后处理同中国发表了联合声明。作为我们来说，是给中国添了很大的麻烦的，我们还是要到对方去，促膝相谈，这是重要的。与其搞小动作，莫如开诚布公地会谈。我认为这样做是必要的。
    问：记得好象在去年你写过一篇主张把反霸权条款写进条约正文的文章，希望你联系到这篇文章一起做一下说明。
    小坂：在拟定联合声明时，第七条说这一联合声明是指日中两国相互间的问题的，并不是针对第三国的。因此，相互没有什么争论，而实际也没有什么可反对的。所谓反对是有一种积极的含义的。这一条很容易造成一种要针对别的国家联合搞什么似的印象。
    我仔细的研究了那个条文的原文，大致上是符合日本的和平宪法的。日本宪法说不能派兵到外国去。尤其是日中两国在政治、经济和社会体制方面完全不同，事实上是不可能联合起来对付什么的。因为有日本宪法的限制。过分拘泥于这一点，对方就会认为背后还有什么打算。我觉得莫如可以不拘泥于这一点。不过，宫泽说过许多主张，我们也是能够充分理解的。我并不是说那种主张不好，但目前还处于和对方开诚布公进行谈判的阶段，不是对方如不接受这些主张就不行的事情。双方为了亚洲的和平而前进，以联合国为中心来考虑问题，双方相互合作。如果抱有这样一种宗旨的话，既不会拘泥于这种主张，也不会特别抱有别的什么想法。
    问：在今年的联合国大会上，乔冠华外长发言清楚表明反对美苏霸权主义，特别是当前要反对苏联。对于中国，极端地说，反对霸权不包含反对苏联的意思就没有意义。中国是这样深刻地认识这一问题的。
    小坂：这是中国的理解，日本并不这样理解。这个问题这样对待不是很好吗。反霸权是一种哲学。形式上同安全保障的必要性一样，它所以需要是有人谋求霸权，因此就产生了安全保障的问题。日本过去曾谋求霸权，到中国大陆去，给中国添了各种麻烦，我们以后为此很痛苦。如果基于这种深刻的反省，我们对反对霸权并不需要如此抵触。只是作为现实问题，苏联有抵触。一九七二年美国和中国发表了上海公报，使用了同样的词句。被称做霸权主义的美国一方提出反对霸权，也反对第三国的霸权。如果是那个时候写明反霸权我想不会有什么问题。可是，现在在原则上出现了抵触，因此也必须看到这种抵触的现实。
    问：一九七二年发表联合声明时，很少有人真正注意声明第七条。现在成了这种状态，是由于中国以后鲜明地提出了苏联是当前的敌人。
    小坂：这同中国没有关系。这个问题是战争的善后处理，决定今后日本外交的主要目标的问题。这对日本是不言而喻的。但是日本拥有和平宪法，不能敌视任何国家。必须讲明也应当讲明日本的这一立场。
    可是，没有必要要求中国也同意这一立场。因为中国有中国的立场。说：中国如果不同意这一立场，我们就不签署条约。这有点过分了。在这一问题上，需要圆满地加以调整。
    问：也就是互相尊重对方的立场，站在各自的立场上加以解释……
    小坂：明确地讲到这一程度或许多少有些问题。比如说：采取将日本的立场写进取得双方一致同意的会谈记录、或者日本方面单独发表声明、向记者发表谈话的形式，表明我们的立场是这样的。
    但是将它作为缔约的条件，又有点过分了。
    问：正象你刚才说过的，日中关系和日苏关系微妙地绞在一起，我想这是日本外交非常困难的地方。今年正好是日苏邦交恢复二十年，我们想听一听外相对日苏关系的根本想法。
    小坂：日苏两国非常近，是近邻关系，友好相处绝对必要。日苏关系逐年改善，这是非常重要的。日苏邦交恢复以来，在各个方面都有很大的发展，不论是人员往来，还是经济关系。双方的贸易一年已约达三十亿美元。还有天然气、石油、森林资源的开发，日本进行了大量的投资。但是却没能缔结和平条约。
    原因实质上是因为存在北方领土问题。围绕着齿舞、色丹、国后、择捉四个岛的归属问题，我们主张象波茨坦宣言所写明的那样，战胜国不得利用那次战争而夺取别国的固有领土，归还我们的固有领土四岛，在这一基础上缔结和平条约，但是苏联怎么也不同意。
    幸好，对方从一开始就讲过四岛问题是一揽子问题，最近终于同意在谈判和平条约过程中讨论四岛问题。因此这一问题必须以国民全体的意志为背景，进一步顽强地进行交涉。
    问：这次在联合国外相和葛罗米柯的会谈，同与乔冠华外长的会谈是鲜明的对照。连一杯水都没有。外相以非常严肃的调子进行了应付。有一种不大好的说法，说因为有米格飞机事件做为“人质”，所以外相的立场非常强硬。
    小坂：实在是不幸的事件，我们并没有把它做为“人质”的想法，相反我们认为那是对方的痛处，并不想去摸它。
    可是，在我们看来，那是侵犯了领空权，在我们民用机场强行着陆。我们把飞机从函馆机场运到自卫队的基地，进行调查，按照国际法这是允许的，理所当然的。按国际惯例也都是这么办的。但是，遗憾的是我们没有搬运那么大的飞机的手段，借用了美国的运输机，进行调查也很困难，将它拆成一块块的，将来不能用了，搞坏了不好，因此要用放射线透视，而我们没有这种能力。幸而有美军的技术军官，让他们帮帮忙吧。就这样又借了人。但是始终是日本进行的调查，日本自己搞的。借美国的要付钱、付给工资。可是在苏联看来，这真是岂有此理！这正是我和葛罗米柯外长会晤的时候，所以气氛十分冷淡。苏联有一句谚语说：“越吵架越友好”。从前我当外相的时候，就和米高扬总理吵过架，但后来进行捕捞海带谈判时，结果解决了安全捕捞海带问题。
    关于米格２５飞机问题，我对葛罗米柯说了，一待调查结束了就归还。幸运的是调查已全部结束了，因而，只要对方来领取，随时都可以归还。关于这个问题，我想，从日苏友好的大的潮流来看，应当把它当作偶然发生的一个不幸的事件来对待。从这一意义上来说，在归还的时候，还是不要张扬悄悄地归还为好。因为对对方来说，这毕竟是一个伤口，是驾驶最先进的飞机的尖子飞行员来到日本要求到美国避难，是对方的一个痛处。所以，还是尽量不要触及对方的伤口，以悄悄地归还为好。而我也感觉到了，对方也认为日苏之间还是友好相处下去为好，因此，我想还是设法把它当作一件不幸的事件，争取早一点把它忘掉为好。
    问：但是，在纽约举行的会谈中，葛罗米柯还是作了根本没有考虑要归还北方四岛那样强硬的发言……。
    小坂：在这一点上，双方的理解多少有点不同。总而言之如果对方过去同意我方关于北方四岛问题的主张，那么条约就缔结了，而对方坚持说不知道有这件事。而我方则坚持说双方曾谈过这件事，谈判一直持续到现在。葛罗米柯说他虽然赞成缔结和约，但却不记得谈过归还四岛这种说法，这同苏联以往的态度是没有什么变化的。
    问：我们的印象是，已往已经提到谈判桌上的问题，这次又从谈判桌上撤消了。
    小坂：尚未到那种地步。不过，还是要经过努力。而且是否也可以说，双方都正在努力。
    问：如果是这样的话，对于日本政府来说，是不是无论如何也不改变只有一揽子归还四岛才能缔结和约这一根本态度……。
    小坂：是这样的，我认为，不归还四岛是不行的。但是，如果对方归还了四岛以后，又提出要求归还千岛、归还库页岛那也是不行的。问题必然在于日本国民应当就归还四岛取得一致，否则是不好办的。
    问：如果是这样的话，继今年一月葛罗米柯来日本继续就包括领土问题在内的缔结和约的谈判之后，这一次日本方面要……。
    小坂：当然，这一次轮到我们去了。
    问：有关这一问题的情况究竟如何呢？
    小坂：想尽可能将我方与对方的议程很好地加以调整，就缔结包括领土问题在内的和约问题去进行谈判。
    问：今年八月经团联代表团访苏时勃列日涅夫总书记曾亲自会见，对取得日本的合作表现了极大的热情，双方还商定于十一月再次举行日苏经济委员会联席会议，但是，由于发生了米格飞机事件日苏关系冷淡起来，这次会议能否开成将成为观测最近的日苏关系的一个焦点，对这一问题，你是怎么想的？
    小坂：对这一问题，希望你们还是不要从短期的观点，而是从长期的观点来看为好。
    问：这就是说，今后也要尽可能响应苏方请求合作的要求，日方也打算积极地干下去？
    小坂：我认为这是可以的。
    问：由于中苏对立非常严峻，日本在外交上是极其难办的，在对这两国的关系上，日本始终要对中苏对立采取严格的中立……。
    小坂：是这样。
    问：是不是对中苏采取等距离外交？
    小坂：我认为还是不作这样的分析为好。等距离这个词本身就不怎么妥当的（众笑），稍微有点不同就是不相等，对日本来说，还是要推行和平外交。 zXR品论天涯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