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刊讯】香港《大公报》十一月十七——十八日以《中蒙边境见闻》为题译载日本《每日新闻》十一月十四日所载该报记者江川昌的乌兰巴托一北京国际列车旅行记一文,摘转如下:
    中国和蒙古之间的国境地带充满了紧张的气氛。在国际列车里面和列车所经的每一处车站都能看到士兵。通过国境时更受到严格的检查和盘问。令人想起这就是中苏关系的前线。
    记者(江川昌)这次从蒙古首都乌兰巴托到中国北京,沿着一千八百公里的铁道旅行,看到了戈壁沙漠的风光。二十年前铺设的这条铁路,在连接两国首都的航空线陷于中断的现在,已是唯一的交通手段,虽只是外交官和其他一部分人所利用,而不能称作是关闭的“秘密地带”,但是新闻记者要乘坐这条铁路,必须取得两国的护照,在此之前,这是很困难的。以下是记者经过两日两夜共四十五小时旅程和越过戈壁沙漠的报道。
    包括车头一起共十三节的国际列车,在星期四上午十一时由乌兰巴托出发。从前面起的第四个车厢是“软席车”,也就是头等车。里面的乘客有一个是印度外交官,一个是身份不明看来是高级的北越官员,还有一个就是记者,一共只三个人。出发前,记者从月台这头走到那端,其他的车厢看来都坐满了。苏联兵有好几伙。在蒙古看到苏联兵这一事情的本身,对我来说并不惊奇。在乌兰巴托据说就有苏军两万,一说是四万人,走在这个首都的街头,和在餐室里就可以看到穿着制服的苏联兵在进餐。
    我们乘坐的软席车的两端和其他车厢的接连通路,都是锁着的,事实上是处在密室的状态。为这节车厢服务的三个乘务员是中国人,其中一人能说俄语。
    乌兰巴托和北京之间,每周各有两次直通车开行,此外经过乌兰巴托的莫斯科到北京的国际列车每周也有一班。乌兰巴托到北京的列车蒙古境内有七百公里,中国方面有一千一百公里。
    列车通过起伏的群山到达戈壁沙漠,行车约近三小时。一般人都认为,蒙古是个草原国家,但实际上国土的大半是由西伯利亚连绵起伏的山地伸延而来,说它是山国倒是正确的。戈壁不过是包围位于盆地乌兰巴托的群山,逐渐向低处伸展而一直到达消失的处所。
    初次见到的戈壁已经封冻。地面上残余的枯草和冬雪粘结在一起。在阳光照射下,戈壁冰原反射出眩目的亮光。大陆性气候的蒙古一年之内有三百天是晴天。蒙古人称呼戈壁是草原。这里密度不同的长着茂草,纯粹的沙漠不过占蒙古全体的三分之一。
    列车进入戈壁后,在一无遮拦的草原上向东南行进。雪渐渐少了直到全部消失,马、牛、羊的放牧风景出现了。极偶然的机会才看到骆驼,因为它们主要的栖息地还在更南的地方。列车轰隆隆地到达车站,但看看车站的周围除了一些部落外,完全没有人家。
    途中多次碰到对面开来的满载白色矿石的列车。以戈壁为首在蒙古各地发现了煤、金、锰、萤石等地下资源,采出的矿石一部供国内消费,一部运往苏联。石油矿脉据说也有,但是不多。另外在北部山岳地带采伐的木材,也有南下的列车。
    说来令人难以置信,这处戈壁大草原在过去是海,证据之一是戈壁到现在还出产盐。另在乌兰巴托博物馆还有在戈壁出土的恐龙原形的遗骨。过去这里多水,因此植物茂盛,并有动物生息。
    和铁道并行的也有道路,货车在扬起的烟尘中疾驶,这里附近还没有铺装的道路,汽车可以随意在草原上行走,戈壁确实是平坦得很。
    但是,戈壁也不都是宁静的。记者不由想起这次途旅是在中苏关系的最前线行走,列车从乌兰巴托开出约一百公里,就看到大量的运兵卡车和军营,再过三十分钟到达一处叫“满恩特”的小车站时,一些苏军上了列车。这是在草原的彼方第一次见到的苏联兵。
    列车到达国境走完三分之一的路程时,在一处大站停下。这里看到和蒙古人在一起的大批苏联兵,另有数十名苏军下车,其中一人还是女的,很年青。她的红色大衣在不同环境的戈壁显得很瞩目,在一旁等着的吉普车把他们载走,在草原的另一方消失,在这里还看到一辆装甲车在草原上行走。
    再向前去到达一处叫“恰伊尔”、人口约两三千的小城镇,工厂的烟囱冒出浓浓的黑烟。这里也有许多苏联兵下车和上车。佩戴着“巡逻”的红色臂章的警卫,在车站各处站哨,用锐利的眼光投向周围。一种军队特有的森冷气氛在荡漾。记者不由自主把照相机伸出去,立刻遭到拒绝。镇上有四处装有无线电天线塔的建筑物,看来是苏军的军事建筑和苏军的营舍了。
    中国乘务人员在火车上备有炉子,开始做中国式的饭菜了。记者才记起肚子还在空着,向他们问起,据告诉说列车上有“蒙古人餐车”,于是请他们拿钥匙打开通路的车门。
    一走进蒙古人坐的车厢,首先是那股强烈的羊肉膻味。人们都在独特构造的车厢内饮茶或是睡觉,有的玩纸牌。在这以后的夜晚,他们在何处上车,何处下车完全不知,而越过国境的只有我们三人而已。
    列车到达“赛香德”站,这个站是这条铁路和若干干线交叉的交通要冲所在。到站时,已经是晚上九点钟了。半圆的月亮升起在东方,但戈壁沙漠已经夜幕低垂,一片黑暗,车站附近城镇的样子完全看不清。据白天经过这处车站的人说,这里是一处相当大的城镇,看来也是军事基地的所在。
    我们的列车在中途挂上了货物车卡。苏联兵、蒙古兵和一般工人混在一起忙着卸货,人们的行动异常仓促,仅从这一点也可看出这处车站在整条铁路线上占据着最重要的位置,虽然和以前的站一样,车站旁早有军用卡车等候,但以这一站的军车数字特别多。
    到达蒙古境最后的一个站“扎米乌德”时已经是早晨,睡得香甜的我们却被人叫醒,原来在这里要进行海关检查。海关官员在蒙古士兵傍着之下,检查得非常仔细。我们所有的行李和一应物品的每一个角落都检查到了,甚至于备用的冬季鞋子里面都用手伸进去,最后还用两只手将两只鞋子掂了一下,看看左右是否一般重。
    海关建筑物的门口有两名荷枪的哨兵并立,这里的军事气氛森严,在清早的寒气之中,使人再一次意识到这里是最前线。
    在中蒙国境之间,只看到象是比田径运动中跳栏稍大的栏分隔着两边。在旁边有两名蒙古兵。列车在这里停车办完海关检查手续之后立刻开车。一越过国境,车厢中的扬声器就传出了雄壮的中国进行曲音乐,在乐声中,广播员喊道:“各位旅客!欢迎你们,现在已经到达中华人民共和国了。”广播员是位女性,她使用中国语、英语和俄语。
    中国国境的第一站是“二连”车站。在这里须要办理进入中国的手续,有三小时的休息时间。列车在蒙古和苏联国境行驶时使用的是宽轨,中国使用的是狭轨(日本也是狭轨),列车在这里须要换车厢底架,方法是用大吊车将车厢吊起,换过窄轨的底架。
    二连镇和蒙古那边的市镇情形一样,都是在铁路通车之后才出现的。全镇人口约四、五千人,还有似是工厂的建筑物,是一处漂亮的城市。
    虽然国境南北的大戈壁景象没有什么不同,但是人们的生活却为之一变。在蒙古,建筑物四四方方的,是苏联式,到南边的中国内蒙古自治区一看,房屋是倾斜的屋顶瓦房,而且每户的周围有土墙围着,清楚地表现出中国文化的特点。
    进入中国领土的第三站,看到了数十名穿着绿色军服的解放军士兵。此后到什么地方都能看到解放军了。只有中国的解放军总是和人民在一起,没有驻军蒙古的苏联军人那样表情冷酷。原因是解放军废除了军阶,除了他们身上的军服好象只是人民服染上绿色之外,没有军队特有的那种感觉,不过中国方面在防卫上也绝不大意,这也是很明显的。
    过了朱日和车站不久,开始看到山头了,列车又进入了山区地带,戈壁草原走完了。第二天的晚上又到临了,夜幕之下外面什么也看不见,集宁、大同、张家口等大城市都在黑夜中驶过。
    列车在第三天的早上八时三十五分,终于跑完它的一千八百公里里程滑进了北京车站。
    【本刊讯】香港《文汇报》十一月七日刊登一篇文章,题目是《汉唐壁画在日受激赏》,摘要如下:
    无论是在世界或是在亚洲都可说是极其珍贵的中国汉唐壁画,从十一月三日起在北九州新设立的北九州市立美术馆开幕,展出到十二月一日。
    这是中国战后继敦煌壁画、永乐宫壁画两次在日本展出之后又一次壁画展。展品包括从汉到唐(公元前一世纪到八世纪)的墓室壁画(摹本)一百四十一件。连同以前两次,这些壁画都是新中国成立后发掘出土的,包罗广泛,彩色绚烂,对研究历史和当时的文化艺术以及社会实况,都是极为珍贵的史料。
    尤其是这批汉唐壁画首先在日本展出,更使日本学术界感到鼓舞。中国还派出以王冶秋为首的汉唐壁画展览团到北九州,参加开幕典礼,进行学术交流。
    日本报纸说,这次汉唐壁画展标志着中日人民两千年友谊的新发展。对日本学术界和日中两国的学术交流起着重大的作用。世界罕见的墓室壁画据北九州市立美术馆馆长谷口铁雄(九州大学名誉教授)谈这次汉唐壁画对日本人的特别意义。他说,这些壁画是前汉至唐朝八百多年间的写实作品。在日本,近年发掘的高松塚古塔和墓室壁画,也正是公元七○六年前后同一时期的。高松塚壁画被认为源出自中国唐朝。日本学者可以通过汉唐壁画展作出进一步的考据研究。
    运日展出的一百四十一件汉唐壁画是从十处古墓中发掘的,时期多在文化大革命以后,最高的达四公尺,最宽的达七公尺,都是超大型的世界罕见的墓室彩绘。从内蒙古壁画看中国领土全部壁画的共同特色,是忠实地反映当代的生活,和过去两次运日本展出的敦煌及永乐宫壁画的浓厚宗教色彩迥然不同。例如一九七二年在内蒙古霍林戈尔发掘的西汉古墓的壁画,内容有描绘当时从中国中央政府派到万里长城以北的地方官员生活的壁画。从这些可以证明早在西汉时代,中国的领土早就包括长城以北的广大地域。此外,这座古墓还发现有《摔跤图》,这恐怕是中国最古的摔跤图,它的样子和日本今天的“相扑”酷肖。填补美术史上一段空白谷口馆长还说,一九七二年——七三年在甘肃嘉峪关发掘的魏晋墓的壁画,多数是公元三——四世纪的三国时代的内容。这个时期在汉至唐一段时期内属于美术史上的空白,现在由这些珍贵的壁画弥补,其令人感到弥足珍贵和深刻的兴趣,乃是必然的。古墓主人李寿是唐高祖李渊的堂弟,唐朝成立后十几年李寿就死了,所以他的墓中壁画带着浓郁的隋朝的生活气氛,从来隋朝的画就较少,这些壁画非常珍贵,李贤、李重润、李仙蕙三人的墓因为都是唐初结束转入盛唐时期,当时的经济、文化极为繁荣,因而这三座古墓的壁画达到空前成熟的阶段,显示出中国美术史上辉煌的一页,如画中对远近、角度,甚至人物的心理都栩栩生动地表现出来。
    谷口馆长还特别赞赏这些壁画的摹绘技术,如果拿来和现物照片对比,简直分辨不出。中国描摹技术的优秀,令人叹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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