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刊讯】香港《新晚报》十二月六日到九日连续刊登该报编译的美国驻南越记者的一篇关于德都战役的战地报道,标题为《八七五高地血战记》,现转载如下:
    美国第一七三空运旅(属第一空运师)的第二营奉令首先向八七五高地的鞍部一端凸峰发动攻击,当他们接近到山顶时,从隐藏的地道中突然涌出的越共部队以轻重机枪同时开火。
    先登山的第一个连队,首先被猛烈的机关枪大铲草似地成排扫倒——后面的连队急忙连滚带爬逃下山去,并在深林密草中斩荆披棘,准备平出一块临时机场,供直升机降落,运来增援部队。
    不料就在此时,林中早有另一批越共部队在埋伏等待着,趁美军凑手不迭,突然开火,仿佛地狱震裂,放出了无数鬼魂。
    进入林中的美军忙又四散奔逃,盲目乱窜,有的竟退回山坡上的原路,与从山顶溃退下来的一连士兵们撞个满怀。
    第二营的残存士兵逃回山下,重新集结,并用无线电话呼求空中支援。
    空中支援倒是来得很快,一队喷气战斗机迅速出现,从五百英尺的低空向山顶投弹轰炸——可惜有一枚炸弹投掷得太早了些,竟在营部临时指挥上方的高树中炸了开来。这枚五百磅或七百五十磅的高度杀伤弹落在刚刚退往该处的美军中间爆炸开来,立刻有三十名伞兵当场炸毙,血肉四飞,另有近百名伞兵被弹片炸伤。
    祸不单行,这颗炸弹更给伞兵们带来一连串噩运
    ——山顶上的越共部队便趁胜冲下山来展开扫荡,恍如老鹰追逐小鸡,一扑一击,每发必中,无一漏网逃生。
    第二营的十八名带队官中,八人已被打死,剩下的八名军官亦均挂彩负伤。三位连长中两人受伤,一人阵亡。
    甚至连随同部队前进的看护兵也都被打死,只剩下孤零零一名看护兵,像无头苍蝇似地团团打转,给躺满地面的伤兵包包扎扎,手忙脚乱,不知如何是好。
    伤兵们痛苦呻吟,有的更被弹震惊吓得神志昏乱,破口大骂,从约翰逊总统、威斯特摩兰将军一直骂到本连的上士班长,只因为没有人给他们打吗啡针急救止痛。
    战场上时间是无法计算的,一小时竟像有一个世纪的悠长——左盼右盼,望穿了眼,直升机队终于像一群大黄蜂似地嗡嗡飞临上空,伞兵们仿佛绝望逢生,发出一片低沉的欢呼。
    但欢喜却嫌太早了些,从八七五高地和四周树林中,越共部队射出了一排排火箭和密密的高射机关枪火,半空中就像爆开满天烟火彩炮,打得直升机无法降落,只好盘旋躲避,冒险降落,在落地之前又被击中着火,机毁人亡。总计在短短五天战斗中,至少有十二架直升机被地面炮火直接命中,坠毁在地,其余被击伤者不可胜计。
    再说第二营残存的不满百名士兵,被越共炮火截断退路,钉死在山脚下,性命倒是小事,最糟的是无水无粮,肚皮饿得咕咕叫。受伤的士兵痛得死去活来,辗转呻唤,口干唇裂,却无滴水可止焦渴。
    第二营被困之翌晨,从第十六号火力支援基地派出了一营增援部队——该基地距第二营被围之处仅隔二英里远,但增援部队竟花了十个小时始能抵达该地。原来由于谷地中的竹林异常茂密,增援部队竟在竹林中迷路,兜了许多圈子,始能寻到被围部队所在。
    当增援部队抵达时,二营士兵忭跳欲狂,扑上前去抢援兵们腰带上的水壶与干粮袋——不料到手之后,却又是一场空欢喜,原来援兵已在十小时兜圈的冤枉路中吃完了所携带的罐头,并喝干水壶中的最后一滴水。
    士兵们的失望和伤兵们的绝望哀嚎可想而知。此后,便是连续五十小时的断水断粮。对被困部队而言,这五十小时简直比在地狱中更难度过。
    好多伤兵便在这绝望的境况中痛苦死去——直升机既无法来,又不能将他们就地掩埋,于是只好将尸体重重叠叠排成六层堆积起来,以腾出地面,好让活着的士兵有回旋活动余地。尸体堆上盖着防雨胶布,残臂断腿伸出在胶布外,情景十分可怖。
    越共包围圈愈收愈紧,林中被困的美军寸步难行,有些士兵竟必须将尸体重新搬动堆排,才能腾出隙地,挖一道浅壕,让自己潜伏其中,躲过头上交叉穿射的越共炮火。
    入黑之后,越共炮火暂停,美军士兵稍获喘息,偷空阖眼假寐,而越、柬边境中部的山地区,此时已入冬季,夜气奇寒,有些美兵只好躺在尸体中间,靠尸体余温犹未散尽,聊障风寒。
    但只有尸首,才能阖眼睡眠。活着的美兵个个提心吊胆,怎敢睡着?虽然眼皮沉重得睁不开来,神经末梢却紧张得彻底警醒,风吹草动,都疑心是越共趁夜摸袭,吓得三魂七魄尽皆出窍。
    在这极度难堪的五十小时中,每天照例的日课是:越共用八二毫米口径重迫击炮向美军防御圈中吊炮,每次五发或六发,来回穿梭似地交叉射击,打得美军缩在临时堑壕中抬不起头。
    伞兵们心胆俱碎,无力还击,只好不断向无线电报话机中喊救兵。
    美军后方的炮兵接获呼救讯号,便以排炮向八七五高地山头乱射,喷气机也飞来助阵,向山顶上掷下大量杀伤弹、七五○磅重的高度爆炸弹及油装弹,炸得高地鞍部浓烟冲天,满山火头,山上的密树林全部着火焚烧,如同一炉红炭,山坡上的长草也全焚为灰烬,荡然无存。
    但越共藏身于山腹挖出的地底隧道工事中,安然无事,未损毫发,而且在喷气机俯冲的尖啸声与炸弹爆炸、机枪扫射的一片轰响中,犹能清晰地听到越共对空射击的火箭与高射机枪声。
    一边,美军的喷气机、油浆弹与排炮轰击对越共无可奈何;另一边,山脚下的被围伞兵却只有挨打,纷纷被射倒在地,俨如屠场景象。
    包围圈外,另一营美军伞兵冒了重大损失,冲抵山脚下,当即派出一排尖刀部队再向山顶冲锋。几名不怕死的伞兵居然冲到半山腰上,发现一处隧道洞穴,立即向洞中投下八颗手榴弹,然后一溜烟连爬带滚避向一旁——谁料说时迟,那时快,从隧道入口处忽然冒出一名越共战士,向正在逃跑的伞兵接连抛出两颗手榴弹,两名伞兵当场炸毙,另三名伞兵则被炸重伤,倒地不起。
    在美军第二营发动进攻整整六十小时之后,伞兵才能全部撤回山下,在密林中清除出一小块地面,供直升机降落,运走一息残存的伤兵,并运来食物、清水和大批弹药。伞兵获得补充之后,便又鼓起最后勇气,再向山头发动攻势。
    伞兵们匍匐地面,用四肢爬行,藉被炸在地上焚成焦炭的树木掩护,一寸一寸地向山头移动。
    这回,伞兵们学了乖,再也不敢抬起头举枪射击,只是用火焰喷射器在前开路,对凡属稍有可疑的岩缝地穴便漫无目的地用火焰喷射器乱扫一通,以探有无反应。
    不料,一粒枪弹射来,一名伞兵背上的火焰喷射器油筒竟被击中,瞬即蓬然着火,该伞兵及其邻近数兵被一团烈焰包裹,但听得几声惨叫,这几人便四肢?m曲,烧成不成人形的尸炭。
    此时,从山上各处地道中,又涌出无数越共部队,冰雹似的炮火,向美军迎头泼下,伞兵们一路弃尸,又溃逃到山下,第二次攻势又告惨败。
    接着一昼一夜,两营新增援的伞兵生力军被越共炮火钉死在山脚下,寸步难展,唯有等——等空军来将山头炸平再说。
    以后二十四小时中,喷气机出动一百五十架次,总共投掷下近千枚炸弹、火箭、油浆弹,炮兵也以排炮发射了数千枚高度爆炸弹,打得八七五高地烟雾腾天,山顶的岩石、泥土,每一英尺地面都被掀翻为止,其情景宛如朝鲜战争中上甘岭的再版。
    在第五天早晨,满面尘土、疲惫不堪的伞兵们,重整队伍,步步为营,提心吊胆地爬上山坡,听不到一声枪响,才觉得事情稍稍透着一些古怪——待派出尖兵,冒险爬登山头看时,才发现四下静荡荡地,杳无人影足音,原来越共早于夜间悄没声息地撤走,只剩下一座光秃秃的小山,等美军来获得一个扑空的“胜利”。
    在八七五高地的五日争夺战中,伞乓的伤亡究竟有多重大?美军总部对此讳莫如深,其发布的数字令人难信。
    但据在战场目击者报告,单在第一天的战斗中,伞兵第二营便有一百五十名官兵阵亡,另有二百五十名官兵负伤,其中当更有伤重不治者,亦应归入阵亡之列。单从这一数字,便可想见伞兵损失之惨重矣。
    【美联社佛罗里达州迈阿密滩十二日电】(记者:科内尔)约翰逊总统今天在实际上重申了他向胡志明提出的早日举行越南和谈的建议,但是他说,到目前为止河内拒绝了所有的橄榄枝,“直到他们认为有妥协的余地和达成协议的领域以前,我们必须保持坚定不移的态度和毫不畏惧。”
    约翰逊在一篇准备好在劳联一产联在这里举行大会发表的实况转播的讲话中,表示坚决维护他的越南政策,并要求提出批评的人拿出更好一些的建议。
    【合众国际社迈阿密滩十二日电】约翰逊总统今天晚上排除了以“迅速逃跑”来结束越南战争的解决办法,并重新提出了让美国和平代表和河内的发言人在莫斯科、缅甸或其他地点会晤的建议。
    【法新社布鲁塞尔十三日电】北大西洋公约组织理事会冬季会议今天在这里正式开幕。
    美国国务卿腊斯克重申他的国家希望越南实现和平。他说,一俟有真正举行谈判的可能性的时候,约翰逊总统就准备停止轰炸北越。
    但是他说,华盛顿能作的让步到此为止。
    【美联社布鲁塞尔十三日电】加拿大外长马丁今天呼吁美国在争取越南和平的赌博中冒一番风险,就像它在战争中冒的风险那样。腊斯克在马丁发言之后发言。
    【美新处布鲁塞尔十三日电】美国国务卿腊斯克星期三在北大西洋部长理事会上重申了约翰逊总统关于和平解决越南冲突的保证,并提请大家注意总统在得克萨斯州圣安东尼奥发表的重要讲话,这篇讲话阐明了美国的立场。腊斯克指出,北越方面没有作出建设性的反应。
    【美联社布鲁塞尔十二日电】加拿大外长马丁今天说,在越南战争问题上,双方的态度都顽固,但是在离开布鲁塞尔以前他将就此问题再次会晤国务卿腊斯克。
    他对记者说,他已向腊斯克提出了一项建议,正在等待腊斯克的答复。他不愿说提出了什么建议。
    马丁说,加拿大政府已敦促美国停止轰炸北越,它这样做并不是因为他的政府认为停炸必然会导致解决办法,而是因为它想不出得到解决办法的其它办法。
    马丁说:“我们一直在研究解决这场冲突的办法,但是双方的态度迄今是顽固的。”
    【美联社布鲁塞尔十二日电】国务卿腊斯克今天预定要同加拿大外长马丁就越南战争局势举行他星期一以来的第三次会晤。但是眼下没有迹象说明是否正在研究新的实现和平的行动。
    据提供消息的人士说,每一次会晤讨论的主要问题都是越南问题。
    【本刊讯】英《金融时报》十二月十二日刊登记者戴维·帕尔默十一日发自纽约的一篇报道,标题是:《美国在联合国散发越南问题提案》,摘要如下:
    美国在联合国安理会成员国中散发了一项关于越南问题的决议草案。这是在过去几天中进行的一系列活动中最新的活动,这些活动的目的是要在今年年底以前把越南问题提交联合国。
    负责国际组织事务的助理国务卿约瑟夫·西斯科正在纽约和戈德堡一起为举行会议作准备工作。
    据悉美国还正在安理会各成员国首都进行探索。在联合国本身,美国、英国、巴西、日本、阿根廷、国民党中国、加拿大、丹麦之间已举行了一系列会议,以制订安理会的战略,并设法就一项决议草案达成协议。
    据信埃塞俄比亚是为了把越南问题列入安理会议程而需要其投赞成票的第九个国家。最可能举行这样一次会议的时间是在下星期初。
    【路透社联合国纽约十二日电】有消息说,美国在私下向安理会的理事国游说,要提出两项决议草案。据说一项草案是邀请民族解放阵线派代表参加安理会辩论。据信另一个草案是建议召开一次同一九五四年结束法国在印度支那的殖民战争的那次会议类似的日内瓦会议。
【查看完整讨论话题】 | 【用户登录】 | 【用户注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