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2年10月,志愿军发动了秋季战术反击作战,位于板门店谈判帐篷旁的67高地,就是第65军的反击目标之一。
67高地位于板门店以南5公里处,距离我阵地前沿1200米,为南朝鲜韩军阵地前沿的独立支撑点。
高地长200米,宽100米左右,其正西、东南、东北山脊便于接近,高地以北均为稻田,地形开阔不便接近。距我阵地之间的砂川河宽50米,水深0.5米。
守敌是由美陆战1师编成下的南朝鲜陆战第1团第2营2个排、1个火器排。此时的南朝鲜部队已经不是战争初期一触即溃、只会望风而逃的傀儡军队了。美军为了培植自己的炮灰,注重了对南朝鲜军官的培训,使他们的作战和指挥水平提高很快,其南朝鲜陆战1团的士兵经美军训练,战斗力明显增强,其战斗意志和作战能力甚至渐渐强于美军步兵,其装备水平也不亚于美军。
当时,第65军第194师担任保卫开城的任务,谈判代表团团长李克农询问师长赵文进:“你们有把握打下67高地吗?”赵文进说:“有把握,坚决完成任务!”那时194师全体指战员情绪高昂,决心夺取新的胜利,迎接祖国人民赴朝慰问团的到来。
由于参加板门店谈判的双方代表凭肉眼就能看到67高地。另外,占领该高地,西场里北山(红山包)阵地才能稳固。因此志愿军战前预料,我军拿下67高地后,韩军一定会不惜血本疯狂反扑,为此,第194师安排582团2营5连负责攻打67高地,3营7连同时攻打“红山包”。
10月2日20时,我炮兵群向67高地炮火准备。21时,第582团2营5连一举攻占67高地,歼敌60人,俘敌14名,缴获多种武器。3营7连同时攻打“红山包”(西场里北山),仅45分钟占领了该高地。并各自坚守,敌人反击的目标主要是了67高地。
3日凌晨4时30分至中午12时30分,南朝鲜海军陆战1团以2个排到4个排的兵力,在美军飞机、美海军陆战1师坦克、炮兵群掩护下连续向我发动6次反扑,战斗极为激烈,我坚守防御阵地的5连顽强抗击,予敌重大杀伤。
后5班扛5箱手榴弹前去增援。在敌人向67高地第5次和第6次反扑时,在增援的5班协同下,打退了敌人进攻。
5连3排打退敌人6次反扑后,第582团命令6连接替5连,防守高地,6连2排由指导员马加林率领,守备阵地。
由于敌人的飞机、大炮、坦克的火力直射,67高地原有敌人的简易工事荡然无存。
6连进入阵地不久,南朝鲜海军陆战1团以1个步兵排从正面发起反扑,均被我6连5班击退,随后敌人再次以炮火向我猛烈轰击,我5班及时转移至阵地左翼,敌再次冲锋时以猛烈的侧射火力将敌击退。
战斗中,6连指导员负了重伤,还有部分同志伤亡。紧要关头,副指导员赵先有找到连长李才说,美国佬的火力太猛,山上又没工事能躲,阵地上应该少放人,把主力部队安置在青山包下的屯兵洞里,部分兵力放在阵地后的隐蔽部,可快速增援。必要时,在青山包下的连预备队再适时往阵地里加人。并要求自己负责坚守阵地的组织指挥。
2营营长的王守忠在得知这一情况后,把6连的战法上报给团长张振川,团长张振川同意了。张振川嘱咐2营,下属的4、5连随时保证支援6连战斗,绝对不能丢掉67高地这个“钉子”。
即便如此,张团长还是不放心。他又举起电话,命令一营营长张善交,也要准备支援2营、3营的战斗(坚守红山包)。同时团长张振川安排通讯股长曾文秀,要保障67高地与团、营、连的联络。战斗中,股长曾文秀曾组织5次向67高地送去步话机。
随即,副指导员赵先有带着1排和4班的战士冒着敌人炮火封锁,增援2排。进入高地后,从翼侧协同2排将突入我阵地的敌人再一次反扑击退。
后赵先有进一步察看了地形,对2排指战员进行了鼓励和慰问,登记了每个同志的战绩,并对兵力作了部署:他率领通信员和5班部分人员,坚守在正面阵地;4班位于67高地东南侧,2班位于东北侧。根据少摆多屯原则,将1班、3班和6班为预备队,位于阵地西北山脚之隐蔽部隐蔽,规避敌军轰炸。此时,6连3排为预备队由连长李才率领,在青山包下的屯兵洞里隐蔽。
当天,6连在打退敌人第3次冲击之后,5班伤亡较大,手榴弹打光,冲锋枪全哑了,在激烈的搏斗中5班长牺牲,敌人炮弹又疯狂的向我倾斜过来。战斗小组长关景春鼓励大家要镇定,并主动指挥全班战斗,随即和战士龙景光从地堡里找来两箱手榴弹。虽然班长牺牲了,他们仍团结一致,奋勇抗敌。不久,敌人第4次冲击开始,龙景光和唐楚清被敌人打来的炮弹将衣服燃着,他们一面撕着起火的衣服,一面向敌人投弹,王德祥把敌人投来的手榴弹,又机智的踢向敌方爆炸。关景春沉着灵活,指挥全部将敌人一次又一次击退。
在5班抗击敌人第6次反扑时,战斗异常激烈,在敌人突入我阵地时,他们毫不畏惧,发扬了大功5班的光荣传统(在第5次战役中荣立),英勇顽强地与敌人拼杀,终于打退了敌人的反扑。
在关景春带领下,本班共消灭一百多个敌人,关景春一人就消灭敌人20多个敌人。虽然敌人被击退,但关景春也负了轻伤,后被预备队替换下去。应该说5班在这次防御战斗中,在多次击退敌人疯狂的反扑中发挥了重要作用。
当晚,敌以火炮60门、飞机20余架向我阵地进行了1小时火力准备,密集的炮火把高地上的所有工事夷为平地,浓烟、烈火、弹片、飞舞的岩石与树桩笼罩了整个高地。而后敌人两个排向我67高地冲击,被6连打退,战斗中赵先有同志负了两处轻伤。是日战斗共毙伤敌人402名,击毁敌坦克6辆,击伤4辆。
夜晚,赵先有预判次日敌军会发起更大规模的反扑,以2班、4班加强两侧防御。团部将配属支援的15门迫击炮秘密前推至砂川河西岸抵近支援。将近拂晓时,赵先有指挥战士将爆破筒埋在阵地前沿,用电线做拉火线,当地雷用。
4日凌晨5时30分至12时30分,敌以飞机57架次、火炮近100门对我阵地进行猛烈轰炸,先后共投炸弹400枚,汽油弹80枚。10时,敌机在低空俯冲时,被我2营机炮连机枪班长覃念荣同志击落F——47敌机1架,以后既不敢低飞。由于敌人轰炸,我阵地工事大部被毁。
9时,敌人以2个连的兵力在炮兵、飞机掩护下继续向我反扑,进入布雷区后,赵先有一声令下,战士们迅速将手榴弹投向群敌,炸声震天响,敌人被炸得血肉横飞,但是,南朝鲜军不顾一切,拼死进攻,我防守阵地2个班战士英勇顽强,各种武器齐射,连续打退敌军2次攻击。
10时20分,敌人以一个连兵力分两路向我阵地反冲击2次,此时我6连1、3班向2、4班增援,我军严守射击纪律,在敌距我30米才开火,以突然猛烈的火力杀伤敌人,将敌人击退。
敌屡次反击不成,于12时后以4辆坦克进至丝谷东北高地,以猛烈射击破坏我工事。
19时,敌又以1个连向67高地接近,同时实行短促火力准备,企图黄昏天候攻占我阵地被我以手榴弹、冲锋枪击退。敌又连续反扑两次,副指导员赵先有率领1个组,带头向敌冲了出去,将敌人击退。此战缴获很多武器,仅赵先有个人就缴获轻机枪1挺,自动步枪1支。刘顺武不仅完成了通信任务,并跟随副指导员赵先有积极参加战斗。
19时30分,敌发起当日最后一次反扑,采取多路多股的冲击,最近一股竟冲至我前沿10余米处,我一名同志牺牲,一名同志负重伤。
战士刘殿良在战斗中表现突出,在敌人几次三番轮着向67高地发动进攻,这是最猛烈的一次,敌人从三面向高地发起猛攻,在左右两面敌人被打退,正面敌人约2个排的兵力,占领了我前沿阵地,刘殿亮同志等3名战士奉命从一侧迂回到前沿敌人的侧后面进行打击,仅刘殿良一人就消灭20多个敌人。在猛烈的火力打击下,多数敌人被消灭,其余的狼狈逃窜。我军乘胜追击,缴获重机枪4挺。
当天,敌约两个连兵力在155高地西北角集结,准备向我进攻,赵先有一面指挥准备战斗,一面用步话机给我炮兵指示射击目标,呼叫抵近支援的炮火直接覆盖,一发发炮弹准确落入敌群,打乱了敌反扑节奏。随后敌以汽车载步兵前来增援,我炮兵再次精准炮击,击毁汽车四辆。赵先有并适时组织部队利用夜暗搜索两次,缴获机枪8挺;长短枪20余支,俘1名。
4日晚,6连将已经遭受巨大伤亡的1、2排(原含有1、2、3、4、5、6共6个步兵班计76人,现仅剩20人)合编为一个加强班,继续由连副指导员赵先有带领,扼守阵地,而3排仍在67号阵地侧后的藏兵洞内作为预备队。
为了疲惫消耗敌人,赵先有组织由1班长杨子龙带领战士刘殿良等一个战斗小组设伏夜袭敌人,当前进至67高地以东200米,发现敌军一个连正在集结企图偷袭我军,该小组立刻先敌开火投弹,毙伤敌军20余人,敌陷入混乱,偷袭企图未能得逞。敌人被我击退后,又以汽车4辆载步兵1个连前来增援,当其沿公路进至元堂里西南地段时,被我炮火击溃。
就这样,刘殿良与战友们打退敌人12次冲锋,前后共击毙敌人40余名,因负轻伤后被预备队替换下去。副指导员赵先有号召大家“向关景春、刘殿良和牺牲的战友学习,沉着勇敢,多杀敌人,争取立功”。
是日战斗共毙伤敌人382名,击落敌人飞机1架,毁、伤敌人坦克各1辆。
5日,战斗进入第3天,战况更加惨烈,情况相当紧急。从拂晓至上午11时,敌人以飞机4架对我67高地实施轰炸,至11时敌人飞机达32架次,投炸弹380枚,汽油弹32枚。美军数个炮兵群的60多门大炮也向67高地发射了数万发炮弹。据史料记载,67高地的攻防作战,美军创下了在朝鲜战场上单位火力密度的最高纪录,这座不大的山头,被削下1米多厚。
10时,敌1个营兵力在15辆坦克(含3辆喷火坦克)的支援下逼近我阵地,先是以1个排兵力,由67高地东北向我发起了冲击两次,我坚守分队猛烈坚决抗击,敌人炮火打击使我伤亡较大。6连预备队3排7班迅速增援,与阵地上的战友打退了敌人的第二次反扑,战斗中副指导员赵先有左臂负伤。
11时,敌一个营,在8架飞机,15辆坦克(含3辆喷火坦克)的支援下,分5路同时向我实施集团冲击。主力使用在东南方向,企图插至马山谷,切断67高地与我河西主力的联系,阻止我增援。其进攻不但有敌重型坦克,而且3辆喷火坦克也掩护敌人由东南冲向我阵地,另一路由4辆坦克掩护由东北逼近,其它各路由正面进攻。
敌人喷火坦克喷着火舌,扫向我方阵地时,阵地顿时变成了一片火海。战士们的衣服被烧着,身体被烧伤,依然带火扑向敌人,赵先有已三处负伤,仍指挥勇士们在火海弹雨中同敌人展开空前的激战,他们和敌人扭打在一起,与敌人展开了殊死的搏斗,激烈的肉搏战。被敌人炮弹震昏过去的通信员刘顺武,被敌人又一发炮弹震醒,他迅速爬起来,忙用冲锋枪把逼近前沿的敌人压了下去。
此时,我军也付出了极大的代价,67高地上20人只剩下副指导员赵先有、通信员刘顺武、2排副排长王桂印和班长李富四个人。
在此期间,6连8班进行了增援,但被敌坦克所阻,全班伤亡,增援没有成功。
11时20分,奋战多日的赵先有已经双目失明,一腿受伤,完全成了“血人”。即便如此,他还让3名战斗员继续坚守阵地,让刘顺武连搀带背使他能运动,一有什么敌情就向他汇报。既做他的“眼睛”,也做他的“腿”。
战斗越来越激烈,进入到白热化的程度,战斗中,王桂印、李富牺牲。阵地上只剩下5次负伤,双目失明的赵先有与被烧伤的通信员刘顺武,两人用冲锋枪、手榴弹击退了蜂拥而来的敌人。
敌人仗着数量优势再次杀到,阵地即将失守。此时此刻,赵先有命令刘顺武用步话机,向团指挥所报告:“敌人已冲上了67高地,向我们开炮,向阵地上打!”。在团指挥所,气氛紧张到极点,靠前指挥的第194师师长赵文进和第582团团长张振川用望远镜隐隐约约看到赵先有、刘顺武二人在火海和硝烟中与敌人搏杀的身影。
在团指挥所,步话机里再次传来赵先有“团长,敌人上来啦,开炮打吧!”的声音。后赵先有因流血过多,刘顺武将副指导员背进了隐蔽部。
直战斗到11时30分,67高地6连隐蔽部方向传来一阵急促的手榴弹爆炸声和冲锋枪的射击响声后,阵地上沉寂下来,67高地被敌人全部占领。
经过三天两夜激烈战斗,副指导员赵先有和6连战士们共打退了敌人17次进攻,实施反冲锋2次,组织部队利用夜暗搜索两次,设伏打击敌人1次,歼敌562名。编制120人的6连仅剩下最后一个步兵班9班,以及轻伤员,共计15人,但6连仍然要求反击夺回阵地。团、营首长考虑6连力量已经接近枯竭,由4连6班(13人)接受6连指挥进行反冲击。
反击得到师长赵文进批准,团长张振川立即与支援炮兵群陈世勋群长、坦克团冯团长联系告知:“准备由6连连长李才马上组织反击,夺回阵地!
不一会,大地开始抖动,我军支援炮兵将成吨的炮弹急速射向敌人,刚刚占据67高地的敌人遭到我军炮火猛烈覆盖,敌人的钢盔、残肢断臂、折断的轻武器等随着怒吼的爆炸冲击波飞上了天。
10月5日中午12时15分,6连连长李才亲自率领两个反击小分队,4连6班由67高地西北侧,6连最后剩的15名战士(含轻伤员)由67高地西南侧同时发起攻击,以勇猛迅速的动作向敌发起夹击,敌弃尸50余具仓皇逃窜,我军跟踪追击,逃敌在逃窜中遭我炮兵火力覆盖,大部被歼灭,阵地最终牢牢掌握在我军手中。
收复67高地后,战友们发现副指导员赵先有和通信员刘顺武已经与敌人同归于尽,刘顺武双手仍紧握着冲锋枪,他们面前横躺竖卧地倒着20多具敌人的尸体。他们实现了生前的誓言:“我们坚决守住阵地,人在阵地在,决不后退一步!”
这一天战斗,共毙伤敌人421名。
10月6日,我守军又击退了敌人向我67高地发起5次冲击,共毙伤敌人246名,击毁敌坦克6辆,击伤敌坦克2辆。后敌人再也不敢与我67高地勇士们较量了。
在 67高地战斗的四天时间里,我共毙伤敌人1491名,击落敌机1架,击伤9架,击毁敌坦克16辆,击伤17辆,粉碎了南朝鲜军营以下兵力的29次反扑,圆满完成了防御任务任务。战后查明,南朝鲜陆战1团团长因战败而被撤职,该团1营营长自杀。(以上毙伤敌人数字,击落、伤敌飞机,毁、伤敌人坦克等数字,含炮兵及2营各连毙伤敌人的数字。)
67高地防御战斗,副指导员赵先有烈士身负轻伤仍负责组织指挥战斗,身负重伤不下火线,率领着6连坚守阵地三天两夜。先后打退敌人发起的17次冲锋,并主动出击两次,组织部队利用夜暗搜索两次,设伏夜袭敌人1次,获得毙伤敌人810余名,其中歼敌562名的光辉战绩。
67高地战斗,副指导员赵先有不仅是一位英勇顽强的战士,而且还是一位出色的基层军事指挥员和一名优秀的政工干部。
战斗刚一结束,朝中谈判代表团团长李克农亲自听取了第582团团长张振川的战斗汇报。李克农听完汇报曾与张振川团长这样说:“你们卓越的指挥,英勇战斗取得的胜利,有力地支援了我们谈判,打击了美军谈判代表哈里逊的嚣张气焰。我代表谈判代表团,向你们表示热烈的祝贺和感谢,你们不愧是光荣的开城保卫者。”,后在第65军王道邦军长兼政委陪同下,来到582团看望指战员。
65军在保卫开城反击作战胜利结束后,召开了庆功大会。庆功会上,志愿军第194师第582团光荣受奖;志愿军总部为第582团6连记特等功,并颁发“英勇顽强、守如泰山的钢铁连”奖旗;为第582团6连副政治指导员赵先有追记特等功。志愿军19兵团为第582团2营记一等功,并颁发“攻防全胜”奖旗;为该团5连立一等功,并发来“能攻善守痛歼顽敌”的大奖旗;为该团7连一排、团侦察排立一等功,并授“保卫开城二级英雄排”的光荣称号;为该团8位同志立一等功,他们是:刘顺武、刘殿亮、关景春、巩振达、胡友万、林菜祚、杨三友、王志荣。志愿军65、194师为31位干部、战士立了二等功。
第65军在保卫开城前线作战胜利后,巴金等同志到第582团采访,并了解英雄事迹。巴金以赵先有和通信员刘顺武等烈士写出小说《团圆》。1964年长春电影制片厂将小说改编拍摄成电影《英雄儿女》,传遍祖国大江南北。
1956年10月,志愿军抗美援朝战争经验总结委员会将582团攻防67高地战斗编入战例选集。
原北京军区第65集团军军长郭凤岐、政委杜恒岩根据《65军军史》写的《抗美援朝壮军威》中说:“……在成群的鬼子们拥入我阵地的紧要关头,赵先友果敢地用步话机向团指挥所报告情况,请求:‘团长,敌人上来啦,开炮打吧!’……这一英雄的战例,在当时曾受到志愿军总部和兵团首长的表扬,兵团《抗美前线》发表社论表示祝贺,新华社朝鲜前线10月8日、9日分别播发电讯报道这一战绩。”【见《鏖战疆场续闻》第362页、36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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