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地革命战争时期,担任红八军军长的李灿,是彭德怀曾经高度称赞的一员战将,他对创建湘鄂赣苏区作出了重要贡献。
从北伐到平江起义
李灿,1901年1月1日诞生在湖南宜章城东李家村(今城关镇长冲村)。1918年5月,入湘军第二师三旅六团一营二连当兵,编在彭德怀任班长的第二班。1922年6月,李灿与黄公略和彭德怀一同考入湖南陆军军官讲武堂,经过1年严格的训练,于翌年8月返回原部,充任下级官佐。
1926年7月,北伐军席卷湖南,占领长沙。唐生智将李灿所在的湘军第二师六团,收编为国民革命军第八军一师一团。彭德怀担任第一营营长,李灿在团部为上尉副官,黄公略调第三团当连长。经过短期整训,即开赴湖北,继续北伐。自从投身国民革命,李灿和“救贫会”兄弟都表示“愿效死力,鏖战沙场”。第一团在攻打武昌时,李灿随彭德怀部攀上云梯,冒着枪林弹雨登城,打开南门,为北伐军在长江流域的发展立下战功。年底,第八军扩编为第四集团军,下辖第八、三十五、三十六军。第一师划归何键的第三十五军指挥,由孝感开赴当阳,李灿调第一团一营二连任连长。第二连是他入伍时的连队,“救贫会”基础好,他与士兵的关系更密切了。据当时该连战士李寿轩回忆:“李灿连长来后,连队有了很大变化,他从不打骂士兵,也要求班排长不打人,每逢连里有士兵生病,他都非常关心,病重的还请医生来。在慈利县时,我右小腿因受风寒,一走路就痛彻骨髓。李连长知道后,马上不要我出操,还要上士请来一位草药郎中给我看病。”
行军途中,他们在宜昌度过了1927年元旦。那天,彭德怀和李灿主持了“救贫会”成员的全体会议,讨论修改会章。参加北伐以来,由于他们受到中国共产党的影响,而且“救贫会”成员张荣生已由师政治部秘书长段德昌秘密发展入党,因此,宜昌会议便使“救贫会”在前进路上跨出了一大步。会章新增加的内容有:拥护孙中山总理遗嘱,实行联俄、联共、扶助农工三大政策,打倒帝国主义,打倒军阀官僚、土豪劣绅,实行减租减息,逐步实现耕者有其田等。为了团结广大士兵,会议决定以“救贫会”的17个秘密成员为核心,成立公开的士兵委员会,为争取官兵平等、经济公开而进行斗争。大家推李灿主持士兵会,并选李寿轩、李聚奎等为委员。接着,李灿亲自发展了谢篙、石云成、屑文汉、田长江等人参加士兵会组织。
不久,蒋介石叛变革命。唐生智企图夺取江浙地盘,打起讨蒋旗号,令第四集团军夹长江东进。第一师打到安徽桐城,被南京政府的部队包围,损失很大,经武穴、汉口,退往湖南南县。李灿召集士兵会骨干开会,指出:时局逆转,为保存实力,士兵会应由公开转入秘密状态,各连要组成以军士为主、吸收士兵参加的“读书会”继续活动,通过阅读进步书籍,稳定和统一士兵的思想。
第一师原是鲁涤平的旧部,鲁涤平趁宁汉混战、第一师退守湖南之机,策动周磐率部脱离第三十五军,易番号为湖南陆军独立第五师。此时,彭德怀被加委第一团团长,他征求李灿、张荣生等人的意见,大家都认为必须巩固第一团这块阵地。李灿坚定地说:第一团的方向,现在是国民革命,将来是走共产党那条路!
马日事变后,南县的土豪劣绅蠢蠢欲动。在第二连驻地梅田湖,有个外号叫活阎王的恶霸地主,9月下旬从长沙回来,叫嚣要对农民进行报复。李灿闻之,派士兵捉拿“活阎王”示众。接着,南县反动势力准备在“双十节”成立清乡委员会,彭德怀、李灿又布置士兵会的成员,于10月9日晚进城,在大街小巷张贴“打倒土豪劣绅”、“枪毙清乡委员”的标语,吓得土豪劣绅丧魂落魄,成立清乡委员会的打算化为乌有。
这时,段德昌领导湖北公安暴动负伤,到南县治疗,由彭德怀安排他住在李灿的连部。李灿在段德昌的帮助下,进一步明白了国民党新军阀背叛革命的内幕,与共产党更接近了。年底,中共南县县委准备发动年关暴动,派人要求部队支援枪枝,李灿派李寿轩将两支长枪、一支短枪交给了南县党组织。
1928年2月,南(县)华(容)安(乡)特委的张匡,受段德昌委托,发展彭德怀为中共党员。据彭德怀回忆:“几日后,又开了一次支部会,通过李灿、李力加入共产党。特委批准后,举行入党仪式时,仍是张匡出席。”接着,黄公略从黄埔军校毕业,并带来党员贺国中、黄纯一主持随营学校,加上原有的张荣生和南县县委介绍来的邓萍、李光,第一团有了9名党员,成立了以彭德怀为书记的团党委。
6月,第一团党委决定领导士兵会闹饷。彭德怀、李灿等派士兵会的代表向师部交涉。李灿指挥部队作好战斗准备,以防万一。师长周磐担心部队哗变,被迫发了一部分欠饷。接着,彭德怀、李灿又支持士兵会为改善生活待遇而进行经济清算。全团用这次清算出来的钱给每个士兵买了蚊帐和毛巾。这两次斗争,实际上成了发动平江起义的预习。
6月18日,独立第五师奉命开赴平江“剿共”。平江,地处湘鄂赣三省交界的地方,汩罗江从东南西三面绕城流过,城北有鹤岭山作为屏障。彭德怀率第一团到平江后,团部驻城内景福坪,第一营驻东门外天岳书院,第三营驻北门乌龙庙,第二营驻离城50里的思村。
平江是革命与反革命斗争异常激烈的地区。大革命失败后,每天都有共产党人被杀害,刑场在柘树坪和月池塘。李灿见状,怒不可遏,串联各连采取一致行动,制止反动派的屠杀。田长江对此回忆:每当一听见那寒心的号音,李连长就喊:田长江,吹出操号!全连就到校场下操。等保安队押着人来时,连长就派人迎上去说:现在不能杀,我们要下操。保安队只好再押到北门去。住在北门的第三营也借口出操,不许他们杀,保安队只好再押到河滩上去杀,也被我们打野外给阻止了。对这支省里派来“剿共”的正规军,保安队无可奈何,只好迁就退让。有时,彭德怀也派李灿率部队下去“清乡”,以掩人耳目。
但是,每次进村前,都鸣枪报信,让游击队及时转移;进村后,又故意遗弃一些子弹,甚至还留下“红军不要慌,朝天打排枪,长官不发饷,我要参加共产党”的纸条,压在石头下,再带部队撤回。他们想使地方党组织明白:这支队伍不同于一般的国民党军队,里面有革命力量。尽管如此,李灿仍然没有与平江的地下县委接上关系。
就在这时,中共湖南省委派湘东特委书记滕代远来平江筹组湘鄂赣特委。他于7月17日到达平江县城,与团部副官邓萍接上党组织关系。第二天下午,第一团的党员以看望住院的黄纯一为名,在县立医院的病室里举行团党委会议,决定发动武装起义。滕代远回忆说:“为了便于领导起义工作,我当天就离开‘镜中天’旅馆,住到李灿同志的家里,邓萍同志也搬来一起住。以后,起义前夕的一切秘密会议,都在这个屋子里召开,各种宣传品也在这个屋子里油印,这里已成为起义的总指挥部了。”
当时,肖映梅已由李灿的弟弟送来平江随军,李灿在天岳书院附近租赁了一间农舍,临时安了家。平江起义前夕,李灿派人把她送往湘潭,临别时说:“我要从军行伍一辈子,你还是回娘家做女吧。”李灿已作好牺牲身家性命的准备,决心割断情丝,投身革命。起义的准备工作在紧张地进行。李灿根据团党委的分工,负责领导第一营和串通第三营,以闹饷为名发动士兵。第一营是起义的主力,担负了解决城内国民党机关和肃清保安队的任务,会后,李灿带领李寿轩、谢篙、田长江等士兵会骨干侦察敌情,对敌方的人数、地形和作息时间了如指掌。7月21日黄昏,李灿一面在家赶写起义的标语,一面对缝制起义标志红领带的彭德怀讲: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就只等你的命令了。接着便感慨万千地说:“去年五月‘马日’,长沙许克祥叛变;14个月后的‘马日’,是一团在平江准备起义,这变化真快呀。”
7月22日,晴空万里,阳光灿烂。起义部队全副武装,整齐威武地排列在天岳书院前的广场上。李灿是总值日,他肩披值星带,大步走到队伍前面,以第一团士兵委员会总代表的身份,庄严地宣布:脱离国民党军队,举行武装起义。彭德怀报告了起义的任务、目的和意义后,已是中午时分。趁着敌人还在午睡,李灿率第一营直扑西街文庙附近的国民党县党部、县政府和清乡委员会,将反动头目一网打尽。接着,县警察局和保安队的武装被悉数解除,监狱也被砸开。关在牢里的700多名共产党员和革命群众,砸掉脚镣手铐,立即与起义部队一起投入了战斗。
起义胜利了!李灿布置士兵会的宣传队,四城张贴布告标语,散发传单,演唱文明戏。平江党组织发动四乡群众,进城慰劳起义军。起义部队有2500人,1500支枪,编为中国工农红军第五军,下辖第一、四、七团,成立了红五军军委,李灿为军委委员兼第一团党代表。
参加北伐战争,找到中国共产党,发动平江起义,李灿经历了一生中极其重要的阶段。此时,他已从一名旧军官转变为革命队伍的指挥员,开始了新的历程。
千里转战湘赣边
平江起义的枪声,震惊了国民党反动当局,湖南省政府主席鲁涤平急调刘铏、朱耀华部10多个团,分5路进攻平江。红五军军委和平江县委召开联席会议,决定部队向湘鄂赣边发展,造成罗霄山脉北段的割据。1928年8月1日,红五军放弃平江城。当时,大雨滂沱,李灿率第二排和传令班坚守在北城外的制高点上,阻击敌人,掩护全军辎重和游击队安全转移,并最后撤出阵地。
8月6日,红五军攻占江西修水县城。9天以后,敌军追至,红五军又绕回平江黄金洞。月底,部队决定沿湘赣边南下,向井冈山推进。可是,行至万载县的大桥镇,遭受敌张辉瓒旅袭击。李灿率第二连在后奋力掩护,到铜鼓县纸坊地区时,红五军已损失了近千人。经过短期整训,将3个团改编为5个大队,李灿担任第五大队大队长。
9月17日,刚成立的湘鄂赣特委和红五军军委在铜鼓县幽居村举行联席会议,决定留黄公略的第二大队在平(江)浏(阳)边境活动,其他4个大队由军长彭德怀、党代表滕代远率领,向鄂南发展。
行军途中,在修水白沙岭发生了一起严重的叛逃事件。留在起义队伍的反动军官雷振辉,企图拖走第四大队,去投国民党,士兵将这一情况报告了李灿。李灿当机立断,一面派人飞报彭德怀,一面假托军部命令,扣押了雷振辉,稳定了队伍。可是,一波未平,又起一波,数里外的第一大队的人与雷振辉串通一气已拖走了队伍。时迫事危,李灿通知前面的游击队封锁去路,并向受骗的士兵喊话。多数士兵回到了自己的队伍,李玉华只带走十几个心腹。事后,彭德怀高度赞扬李灿对突然事变所采取的紧急措施。
接着,红五军开进鄂南九宫山地区休整,李灿带领战士,沿途用石灰水、红土刷写“打土豪、分田地”等标语,还油印传单散发给进山的香客。香客了解到共产党的基本政策,纷纷说:“过去只听说过红军,今天亲眼看见了,回去一定要跟乡亲们好好讲讲。”
10月,秋高气爽,红五军从湖北通城县回师向南。在修水县台庄举行的湘鄂赣特委和红五军军委联席会议上,决定将红五军与平(江)、浏(阳)、修(水)、铜(鼓)四县游击队混编为五个纵队,每个纵队约400人,李灿任第五纵队司令、刘崇义(即张纯清)为党代表。为了加强湘鄂赣边的斗争,特委留下3个纵队,由黄公略率领在当地打游击。另由彭德怀、滕代远、邓萍、贺国中、李灿5人组成新的红五军军委,率第四、五纵队的800多人南下,继续执行与红四军联络的任务。这是红五军第二次向井冈山进军。
11月27日,李灿率部奇袭万载县城,活捉县长和警察局长,缴枪40多支。并筹集到万余元经费和大批棉布,解决了全军的冬衣问题。12月上旬,部队抵达莲花县九都,毛泽东派何长工率红军前来迎接。12月10日,红五军从永新县三湾开进宁冈县新城,与红四军主力会师。彭德怀、李灿等红五军领导人,与仰慕已久的毛泽东、朱德在城隍庙红四军军部亲切会晤。11日,也就是广州暴动周年纪念日,两军在西城外隆重集会,庆祝会师。
此时,湘赣两省的反动军队,以6个旅18个团的兵力,分五路“会剿”井冈山。在柏露会议上,毛泽东定下“围魏救赵”的策略,率红四军打到外线去,挺进赣南闽西。红五军奉命留守井冈山,将两个纵队的兵力调整为5个大队。李灿任第一大队大队长、张纯清为党代表,加上红四军留下的王佐部队,合计约1300人。
1929年1月26日,保卫井冈山的战斗在黄洋界打响了。
黄洋界为井冈山的5大哨口之一,是由湖南方向通往井冈山的门户。李灿率部扼守山口,激战三昼夜,敌人始终不能越雷池一步。后来,敌人收买了当地一个二流子带路,顺着流水的小沟和采药的山道,在1月29日拂晓绕到山上黄洋界哨口工事后面,趁天暗雾大,发起进攻。经过短兵相接的肉搏战,第一大队在孤立无援的情况下,退守山顶,凭险抵抗。接着,井冈山各哨口相继失守,红五军主力向外突围。李灿带领仅存的百余名战士,解下绑腿,结成长绳,吊下悬崖,撤入林海之中。可是,他们已与军部失掉联络,只好独自为战,转移到大陇、茅坪一带打游击。
井冈山的群众,为逃避敌人,纷纷躲入深山。李灿等见群众衣不蔽体,每找到岩洞和山棚,总让群众先住,自己则多在野外栖身。群众很受感动,主动将仅能糊口的粮食节省下来,送给战士们充饥。在群众的帮助下,第一大队找到了仍在井冈山坚持斗争的红四军王佐部和何长工率领的游击队。三支队伍合兵一处,约400人枪,编成湘赣边独立第一团,李灿任团长、王佐任副团长、何长工任党代表。他们采取分兵游击的策略,王佐率第一营以宁冈之大小五井为依托,李灿率第二营以永新之九陇山为依托,与进犯之敌周旋。
春节过后,大雪封山,不利于敌军“清剿”。加上蒋桂战争爆发,“会剿”井冈山之敌先后撤出,当地只剩下一些挨户团、靖卫队。独一团在粉碎茶陵、酃县、永新、宁冈四县地主武装的联合进攻后,转入反击。李灿率部打掉茨坪挨户团,缴枪逾百;接着,又奇袭宁冈靖卫团,毙敌数十。经多次战斗,独一团俘获甚多,枪枝由“汉阳造”换成了“中正式”,根据地内敌人设下的据点亦被拔掉,重新开辟了宁冈、永新、莲花三县的红色区域。
5月2日,红五军主力800余人从瑞金回师井冈山,抵达茨坪,与独一团会师。5月10日,湘赣边界特委第四次执委扩大会议决定,独一团划归红五军建制。全军1300人,重新编成第四、五纵队,李灿任第五纵队司令、王佐任副司令、何长工任党代表、游雪程任政治部主任、徐彦刚任参谋长。
5月下旬,红五军从宁冈县馨市出发,向湘南粤北出击。途中,红军与进犯酃县大院之湘敌遭遇,按红五军军委会决定,贺国中率第四纵队在左,李灿率第五纵队在右,两路夹攻,将敌打垮。接着,全军乘胜追歼,插入桂东县,吃掉民团武装200余人,开进广东境内,又在城口和南雄补充了大量部队急需的药物、食盐和布匹,然后,满载而归。
7月中旬,李灿率部在安福城外30里的严田,遭敌伏击,伤亡300余人。军参谋长刘之志、第四纵队司令贺国中阵亡。李灿在突围时,左胸和手臂受伤。部队冲开一条血路,退回永新根据地休整。
8月8日,红五军(不含王佐部)应湘鄂赣特委邀请,从永新出发北返,受敌张辉瓒、谭道源两师兵力追击。在离莲花城东约40里的潞口砂,红五军出其不意杀了一个回马枪,歼敌一个营,甩开追兵,于11日进驻萍乡。接着,再次攻克万载县城。月底返回平江黄金洞,与留在湘鄂赣边的黄公略部会师。湘鄂赣边境支队(即原红五军第一、二、三纵队)归回红五军建制,全军3000多人,恢复五个纵队番号,仍以李灿为第五纵队司令、何长工为党代表。
10月1日,根据中共湖南省委指示,在平江长寿街举行了红五军军委扩大会议,确定红五军的任务是打通罗霄山脉和幕阜山脉,将湘赣和湘鄂赣两块苏区连在一起,造成一个南起井冈山、北抵长江的根据地。会后,红五军兵分三路,黄公略率第一、二、三纵队留在湘鄂赣边活动,彭德怀率第四纵队向井冈山方向发展,李灿率第五纵队向鄂东南地区挺进。
开辟鄂东南根据地
鄂东南地区军事地位十分重要,长江天堑横贯于北,幕阜山脉环绕于南,控制这块地区,就等于切断了长江大动脉,并直接威胁武汉、九江和长沙,影响湘鄂赣三省。红五纵队的这一军事行动,无疑是向敌人心脏插入一把钢刀。
1929年9月底,近千人的红五纵队从平江黄金洞出发。部队夜间行军,破晓宿营,红旗也暂时收起,外人无法辨认这是支什么队伍。经过10多天的长途跋涉,首先抵达湖北崇阳。城内只有国民党1个连,红五纵队出奇制胜,打响了进军鄂东南的第一仗。群众知道是江西过来的红军后,如久旱逢甘霖,争相腾房子、送铺板。接着,李灿又率红五纵队奔袭通山县横石、富有、大阪等地的常练队,缴枪300余支。中共通山县委书记叶金波找到李灿和何长工,建议红五纵队选定黄沙镇为落脚点,创建新的根据地。
10月中旬,红五纵队党委和通山、大冶、阳新、崇阳、通城、咸宁县委举行联席会议,中共湖北省委巡视员吴致民(化名胡梓)参加。会议确定了鄂东南武装割据的方针,决定夺取通山、大冶、阳新三县。月底,红五纵队攻占通山县城,歼敌夏斗寅部一个营。部队乘胜转攻阳新,先拔掉龙港镇和龙港洞两个据点,又打掉排市和花潭两个民团,11月初攻入阳新县城,全歼守敌范石生部两个营。接着,红军兵过大冶县境,缴了常练队100多支枪。半个月内,红五纵队横扫通山、阳新、大冶3县之敌,所向披靡,共缴迫击炮10余门、机枪30余挺、步枪上千支,队伍也增至4000人,扩编为两个支队,初步打开了鄂东南武装割据的局面。
震动鄂东南的事件,是红五纵队协助国民党独立十五旅中的共产党员发动的“大冶兵暴”。当时,独十五旅唐云山部奉命开到鄂东南与红军作战,中共中央军委书记周恩来派程子华等打入该部,通过交朋友的办法,争取和团结了一部分士兵。独十五旅中的党组织与红五纵队取得联系后,李灿等在阳新县苏维埃主席曹德全家开会,共同制定了里应外合、夺取大冶城的计划。12月13日夜晚,大冶南郊的渔民准备了近300条小船,送红五纵队偷渡涂源湖,神不知,鬼不觉,直插大冶城下。李灿命令第二支队向西警戒,控制公路,阻击独十五旅旅部从石灰窖方面增援,他和何长工率第一支队埋伏在城外夏陆车站附近的山上,先派一个排佯攻。守城的敌团长见红军人少可欺,立即带一个营出城迫击,城内党组织趁机发动兵暴。14日拂晓,一杆红旗插上大冶城头,宣布兵暴成功。此役,歼敌千名,活捉伪县长吴屏阶,并建立了红色政权。红五纵队发展到3个支队,6000多人,军威大振。
1930年春,李灿率红五纵队转战鄂东南,再次攻入阳新县城,歼敌独十六旅邓英部一个营及常练队600人,然后,向大冶至咸宁的铁路沿线频繁出击,攻占金牛、保安、柏墩、汀泗桥、贺胜桥、马桥、官埠桥等车站,破坏铁路和电话线,使武汉、长沙的反动派大为震惊。
不久,湘鄂赣苏区发动红五月暴动,红五纵队奉命南返,参加红五军夺取平江城的战役。途经赣北的瑞昌县城时,部队遭到敌军袭击,李灿和程子华均受重伤。4月底,红五纵队取道阳新边界,抵达平江长寿街,与红五军的其他4个纵队会师,浩浩荡荡向平江县城推进。5月1日晨拉开战幕,主攻部队却在北门外一片开阔地带受阻,李灿主动向彭德怀请战,改从县城西北角的罗家大屋进攻,很快突破城防,全歼何键部王东原旅一个团,营救出被捕的共产党员和革命群众300余人。随后,红五军开进江西,歼修水、武宁两城守敌各一个营,经阳新到达大冶。红五军这次军事行动,使鄂东南根据地与湘鄂赣苏区连成一片,形成一大块巩固的苏维埃战略区。
1930年5月,滕代远往上海出席党中央召开的红军代表会议,何长工亦往上海参加全国苏维埃区域代表会议。他们返回湘鄂赣后,于6月16日在大冶刘仁八召开红五军军委扩大会议,决定按中央的部署,将红五军升编为红三军团。部队开到大冶马蹄骚整编,新成立的红三军团辖第五、八两军(第十六军成立稍后),约17000人。红八军是在红五纵队的基础上扩建的,由李灿任军长,何长工任政委。
不久,在红三军团出发攻打长沙的前夕,李灿久病虚弱的身体,再也不能支持下去。党决定由何长工接替他的军长职务,让他离开部队去上海治疗。从平江起义创建红五军,到开辟鄂东南担任红八军军长,李灿已成长为一名出色的军事将领,他对湘鄂赣苏区的形成和发展,作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在上海的最后岁月
1930年7月上旬,李灿抵达上海。当时,他身上带有600元光洋,化名胡平,自称湖北孝感人,住进了吴淞口炮台湾附近的一所疗养院。由于十几年的军旅生活,食无定时,居无定所,日夜劳累,患了严重的肺病,不断咯血,气喘嘘嘘,瘦骨嶙峋,连医生也不禁摇头:“你入院太迟了。”治疗了半年之久,仍然未愈。
年底,他又化名胡月波,转到离上海60里外的江苏太仓县浏河,在一家美籍人开办的惠中医院继续治疗。此时,湖北方面派人给他送的400元光洋途中被拐。李灿手头拮据,只得写信向家里要钱。
1931年初,李灿的三弟李文贤来惠中医院探望,李灿告诉他:“病情有所好转,已经不吐血了,再有三个月的时间就可以出院。”李文贤环视病房,见李灿身边仅一床毛毯,一支钢笔和一块叫“黑老虎”的怀表,别无他物,这就是一个从伍十多年的军官的全部财产。李灿对弟弟说:“我自1925年父亲死后,已没有回过家,这次也没有什么可以带给家里人,就把这只怀表拿回去吧。”
李灿说的这些话,是宽慰家人的。其实,他自知病情严重,难以恢复。此后,经惠中医院一年多时间的治疗,他的病情渐见好转。这期间,他仍有家信寄回宜章,以后便杳无音信了。至全国解放,经李灿当年的老战友和他的家属查询,才知他早已在上海牺牲。李灿在上海罹难的情况是:1932年上海发生“一·二八”事变,日本侵略军挑起战争,浏河亦有军事行动。李灿抱病赶到上海市区,请求党中央分配工作,不幸被特务跟踪,被捕入狱,严刑无口供,最后被国民党当局杀害,时年31岁。
李灿,这位红军著名的战将,默默无闻地离开了人世。但是,他的事迹,将永远铭刻在湘鄂赣人民的心中。
【查看完整讨论话题】 | 【用户登录】 | 【用户注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