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根据中共中央《深化党和国家机构改革方案》,公安消防部队、武警森林部队退出现役,成建制划归应急管理部,组建国家综合性消防救援队伍。11月9日,国家综合性消防救援队伍成立,消防救援人员穿上了新式制服。
只是,我再没有机会穿上那身新式制服。但我有幸,见证了武警森林部队这支有着70年历史的兵种,正式告别一个时代,开启新的篇章。
2007年底,19岁的我从云南建水应征入伍,来到位于成都的原武警四川森林总队。当兵没多久,我就体会到森警是一支随时要面对各种灾难的部队,南方冰雪灾害、汶川大地震、大兴安岭火灾……这些救灾现场,都有我和战友的身影。在执行任务中,目睹了一幕幕灾后景象、生离死别,内心也受到了极大的冲击。
2009年,我花了4个月的津贴买了一台“傻瓜”相机。长年在野外执行任务的森警部队,没有微博微信的关注,听不到喝彩的掌声,但我坚持认为,我的战友们是和平年代距离危险和孤独最近的人,需要有人把他们记录下来。
战友舒鹏在一次扑救森林火灾时身体被烧伤95%,抢救了70天后,生命永远停留在了18岁。我们部队曾有60名官兵牺牲在抢险一线,舒鹏牺牲时可能是年龄最小的。几年后,我和战友去烈士陵园看他,给他带去一瓶老酒,献上了一束鲜花(由上至下图二)。
2016年冬天,我来到大兴安岭北部原始森林腹地的“林海孤岛”,那里一年中有半年大雪封山,不通邮政,没有网络……对于原武警内蒙古森林总队大兴安岭支队奇乾中队的50多名官兵来说,他们面对的是95万公顷原始森林,人均防火面积为24000个标准足球场(由上至下图三)。我本想拍摄他们在恶劣环境中如何坚守,却发现他们的幸福指数比我要高。新兵魏征告诉过我:“一次从外面取水回来发现被冻硬的裤子能立起来,看到就想笑。”这样的笑容,时常浮现在他们的脸庞。
其实,与森警部队官兵相伴的不只有危险和孤寂,也有希望。2017年2月15日,原武警云南森林总队退伍士兵岩罕陆来到位于云南西双版纳的亚洲象种源繁育及救助中心,看望他曾经救助过的野象然然(由上至下图四)。退伍后,岩罕陆选择了从事野生动物保护事业,如今是亚洲象观测保护小组组长。
2017年7月21日,西藏那曲,我拍下了原武警西藏森林总队战士们一张张通红的脸(由上至下图一),他们在平均海拔4500米以上的地区守护包括藏羚羊在内的野生动植物。整个那曲城区看不到一棵树,战士们就把树苗种在桶里,树活了,他们休息时就会围在小树旁,深深吸一口气。这些年,经多次联合打击盗猎行为,藏羚羊数量已恢复到超过20万头,但反盗猎的路还很长。
今年,是我参军的第11年。我曾走进偏远的大兴安岭,走上世界屋脊青藏高原,走近中缅边界……参与了地震、洪水、泥石流抢险,扑救了119场森林火灾。不久前,我选择成为5700万名退役军人中的一员,但我由衷地感谢部队,锤炼了我的意志,让我拥有随时从零开始的勇气和顽强自律的精神。我也庆幸,能用手中的相机,定格住那段过往,记录下一段历史。(程雪力图/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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