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6年山解放军战略退却后,地主还乡团跟随国民党正规部队窜回山东,对解放区土改后的翻身农民进行了血腥的报复。杀人之多,手段之恶劣,毫不逊色于当年在山东的日寇。本文摘自温靖邦三卷本长篇纪实《大崩溃》。
土改翻身
谷凤从生下地那天起就饱受苦难。家里种着两亩小麦、两亩旱稻,她却从来不知道白面饼子和大米饭是什么滋味。
共产党人来到孟庄,招收她进了乡里的农干训练班,她有了阶级意识的觉醒。明白了地主老财奢华的生活,乃是穷人血泪、汗水滋养出来的;懂得了只有把世上的地主老财消灭干净并推倒他们的政权,才会有穷人的活路。她加入了共产党。
谷凤长到十七、八岁时仍显得十分瘦弱,体格不像个大姑娘,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而在支持解放军作战时却表现出了令人惊叹的力量。她出任村里的妇女干部,组织妇女缝制军鞋军装,昼夜磨米磨面为子弟兵煎大饼;在枪林弹雨中,她像青壮年男子一样反复冲上火线抢救伤员。
土改刚开始,华东局书记饶漱石召开村民动员会。饶漱石说:“土改将会是一场暴风骤雨般的战争——对,是与前线一样的战争!穷人与地主老财在土地占有权的问题上,是生死较量,不容有丝毫退让与姑息。我们如果不勇敢地冲上前去,斗倒他们,那我们也就仍旧呆在原来的死亡线上,仍旧没有得到生存的权利;我们如果退后半步,那就更危险了,因为是向死亡靠近了一大步!大家勇敢地与地主斗吧,共产党和子弟兵会生生死死与你们站在一起的!”
饶政委离开的那天,她率领全村的穷人冲进地主孟国柱的深宅大院。把粮食、衣物被盖、各种家具抬出来,分给本村与全乡的穷人;金银细软则上缴给上级。
地主还乡
华野大军战略转移离开鲁南后,孟国柱的还乡团回到鲁南。
谷凤率领村干部和民兵撤到附近山上,准备与敌人武装周旋。
孟国柱强迫全村老百姓到村前坝子开会,听他训话。
他说:“你们分俺的田、洗劫俺的家,俺都不怪罪你们,只要把俺的东西归还回来就行了!俺知道你们都是愚不可及的群氓,穷疯了的穷棒子,全是谷凤这个该死的丫头挑唆的乱子!俺现在只追究她一个。你们把她交出来,或者说出她藏身之地,俺就放过你们!怎么样?”
见大家都不做声,孟国柱揪住一个老人的前襟,拖到坝子中央。
这老人名叫孟树林,七十多岁了,算起来还是孟国柱未出五服的叔父。
“三叔,你老人家可不可以告诉俺,谷凤那鬼丫头躲在什么地方?”孟国柱和颜悦色地问道。
“这个你问不着俺!”孟树林不卑不亢地回答。
“为什么?”
“俺不是共产党,人家共产党去哪里怎么会告诉俺!”
孟国柱又冷笑了两声。装模作样地踱着方步,慢条斯理地说:
“三叔不是共产党不假,这个俺知道;不过俺也知道,三叔是共产党的顺民,关系密切得很呀!他们把俺的田分给了三叔——是五亩吧?三叔怎么会不知道他们的去处呢!快告诉俺吧,谷凤在哪里?”
“不知道。”
孟国柱感到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挑战。一开始就如此,清算运动怎么在全乡、全县推广开来呢?
“三叔,俺劝你还是老老实实说出来吧;不然,休怪小侄六亲不认呀!”
“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哪能乱说呢!俺胡乱说个地方,你愿意信吗?”
孟国柱从一名团丁那里抓过一柄短刀,横在孟树林脖子上。继续威逼他说出谷凤下落。
孟树林毫不惧怕,冷笑道:“你杀了俺也不管用!不要说俺确实不知道,就是知道也不会告诉你的!”
“俺让你嘴硬!”
孟国柱说着用力一勒。刹时,孟树林脖子上喷涌出鲜血,顷刻倒地。
孟国柱没稍停顿,马上又揪出一位同样是七十开外却早已吓得直打哆嗦的老婆婆,一刀戳进老人心窝还在里面搅动了一圈。
当他那柄被第八位遭害的农民的热血炽烤得略见卷刃的刀正要向第九位农民头上砍去的时候,跑得气喘吁吁的谷凤冲进场来,直抵孟国柱面前,喝令他住手。
“孟国柱,你这个没有一点人性的东西!分你的田、抄你的家都是俺干的,与乡亲们无干,要杀要剐你冲俺来吧!”
孟国柱哈哈大笑。指着正在被团丁们五花大绑的谷凤说:
“有种有种!好吧,你分俺的田、抄俺的家,领着泥腿子造反,闹得咱孟庄天翻地覆,老子今天给你算总账!”
“你不要得意!”谷凤怒目相向。“你要算总账吗?好呀!用不了多久,穷人会向你、向你们算总账的!”
“临死你还要嘴硬!来呀,先给俺吊到树上!”
她被吊到一颗大黄桷树的硕大树枝上。在孟国柱指挥下,还乡团的团丁一根一根剪断了她的手指头。她咬紧牙关,哼也不哼一声。团丁剪完十根指头,她的双手血流不止,人也昏死了过去。在孟国柱示意下,团丁将一桶冷水向她兜头泼去。待苏醒过来,又开始一根一根剪她的脚趾头。由于她坚决不服软,还破口大骂,从孟国柱骂到蒋介石,她的四肢又被铁棍打断,牙齿也一颗颗被撬掉。当她鲜血淋漓完全成了个血人时,孟国柱命人在她身上捆满干透了的谷草。先用明火把谷草点燃,而后将明火拍灭,让阴火慢慢炙烤,直至她痛苦地死去。
这是因土地占有方式的公平改变而发生的无数血腥报复之一。类似还有不晒,他们对翻身农民的报复行动一个比一个凶残一个比一个血腥一个比一个野蛮。
纸房区李家营一村,即被活埋七十余人,残暴手段更令人闻之毛骨悚然,铡刀铡和活埋已成为地主还乡团的普遍手段。有的先割耳、舌,而后活埋;有的妇女被拔去头发铡死;有的妇女被剥光衣服,绑在树上轮奸,并用烧红了的枪条插入阴户,活活戳死;有的被剥光衣服绑在树上用开水浇,把全身烫起水泡,再用竹扫帚扫,名为“扫八路毛”;有的用剪刀剪碎皮肉,名为“剪刺猬”;有的全身被刀子割开,丢在火红的锅里,叫做“穷小子翻身”。纸房东庄的还乡团在街口安下十二口铡刀,按户抓人铡死。邢家东庄一次被铡十二人,农会会长的一个四岁小孩,也被铡成三段。贫农韩在林兄弟三家十五口,有十四口被铡死,剩下一个老母苦苦哀求给她留下一个后代而不得,她看到自己的孙子全部被铡死,悲痛得自己也上吊而死。高里区清景村一次被杀被铡十二人,一个华野战士的军属母亲被地主用钳子拔去头发,又割开腿肚子,再加上盐,活活地折磨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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