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香凝书斋“双清楼”】
三八妇女节又要到了,坐在书房中,不由得想起历史上的女性的斋名。
书房,也就是书斋,是文人舞文弄墨之处,著书立说之地。但在漫长的封建社会里,广大妇女没有社会地位,“三从四德” 像条条绳索,束缚着妇女的手脚,使她们在社会上没有独立的人格,在家庭里没有独立的地位。女子出嫁后,连自己的名字也无法称呼,哪里还能有自用的书斋,容自己挥洒春秋呢?!因此,那时候女性的书斋寥如晨星。只有“五四运动”后,新文化运动兴起,废除科举,倡办学校,男女同校,男女平等渐成气候,女性的书房才慢慢走上文坛,显露出自己妩媚的光彩。
《情爱论》中说过这样一句话:“男人身上最受重视的是男子气概,女人身上最受重视的是女性温柔。” 女性温柔,是女性斋名中特色。《红楼梦》中,林黛玉的室名“潇湘馆”,多么摇曳生姿;薛宝钗的室名“蘅芜院”,多么华贵动人,具有女性的柔性美。清末女作家薛绍徽的室名“黛韵楼”。黛,青黑色的颜料,古代女子用以画眉,故引申为妇女眉毛的代称。“黛韵”,无疑是粉黛隹人之称,有林黛玉“潇湘”之遗韵,薛绍徽并有《黛韵楼诗集》行世。现代著名女画家吴青霞,画室名“篆香阁”,寓意兰草芳香,洁净高雅,她自号“篆香阁主”,品其斋名,似闻清香扑人。唐女诗人薛涛,谙音律,善歌舞,工诗词,尤以诗才闻名于世,曾与名士元稹、白居易、杜牧等唱和,人称“女校书”。据《全唐诗话》:“薛涛晚岁居碧鸡坊,创吟诗楼,偃息其上”。“吟诗楼”至今遗迹犹存四川成都望江楼公园内。清末才女关瑛,娴倚声,解琴弦,有室名“梦影楼”、“怡春阁”。品读这些斋名,女性愠柔纤美的形象,跃然纸上。
宋代著名女词人李清照有首《一剪梅》云:“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写出了夫妻恩爱中的别愁离绪。这种伉俪情深、琴瑟和谐的爱情生活在女性斋名中也时有反映,成为其一大特色。比如就是那位女词人李清照,她同丈夫赵明诚,有书斋“归来堂”,这是他俩崇尚陶渊明,归隐田园,在赵的故乡山东青州筑的一所宅院。李清照曾在《金石录后序》中对其书斋生活有过精彩描述:“每饭罢,坐归来堂,烹茶,指堆积书史,言某事在某书某卷第几页第几行,从中否角胜负,为饮茶先后。中即举杯大笑,至茶倾覆怀中,反不得饮而起,甘心老是乡矣。”归来堂的夫妻生活,何等美好醉人。现代著名画家、国务活动家何香凝的斋名“双清楼”,凝聚着她与廖仲恺的夫妻情谊。1897年何香凝与廖仲恺结为伉俪,借住在廖仲恺之兄廖恩寿家中。时值中秋隹节,一轮明月高挂中天,大地披上素妆,小屋中泻满清辉,映现出“人月双清”的意境。面对月光如水、人影婆娑的夜景,何香凝不禁触景生情,写下了“愿年年此夜,人月双清”的诗句。夫妻俩赏月赋诗,其乐融融。为纪念这美好的日子,何香凝便把自己的书斋称为“双清楼”,自称“双清楼主”。现代女画家陈碧筠和丈夫蒋吟秋,伉俪情深,又皆善诗,长书画,常常在书室中联吟酬唱,切磋技艺,故从两人的名字中各取一字,题其斋室为“碧秋吟庐”,也称“吟碧斋”。现代作家潘树春,是潘祖荫侄女,雅好填词,有“ 绿遍池塘草”名句为世所闻诵。后嫁著名画家吴湖帆为妻,夫妻恩爱,因共同钟爱梅花,遂取“梅景书屋”题于斋名,夫妻共用。
然而,女性的斋名也并非皆是儿女情长、卿卿我我,有的斋名也正气凛然,巾帼不让须眉。现代著名女作家赵清阁仰慕诸葛亮的人品,乃取其名句“淡泊以明志,宁静以致远”,题书斋为“淡泊楼”。现代女画家厉国香有斋名“石竹斋”,乃是因为她在学艺过程中,历经艰辛,认为“自己在艺术上取得的成就,就像竹子在石缝里破土而出一样,来之不易”,故用“石竹”为斋名。近代作家燕斌因倡导女权,推崇女娲补天,故署斋名为“补天斋”,自称“娲魂”、“娲石女氏”、“炼石女士”等,一股浩然之气,令人敬仰。
而当代著名女作家叶文玲的书斋“报秋斋”,其缘由是:改革开放的春风,使她分得新居,有了书房,“因思创作之源乃生活,既莸坐拥书城之福,更想以辛勤 的耕耘来报效大地的恩泽。是日,偶有所感,随手在一篇作品后署上了‘报秋斋’,意在激励自己刻苦研读并写作。”现代著名女作家冰心学生时代曾题自己的书室为“梦草斋”,这里面还有一段动人的故事:原来冰心年轻时喜着男装,爱听“三国”故事,到十多岁时,巳看完了《西游记》《天雨花》《儿女英雄传》《三国演义》《水浒传》《说岳》等古典文学著作,其中大部分是武林侠客书籍。看得多了,心里自然升腾起一腔豪气,对落草为王的“绿林好汉”,爱打抱不平的江湖英雄十分敬佩,于是她把自己的书房取名为“梦草斋”,意为景仰落草山林的江湖好汉。她还尝试着写过两部小说《落草山英雄传》《梦草斋志异》。
时代不同了,男女都一样。“三八节”前,我们品读这些斋名,自能感受到新时代女性的英武之气、坚贞之情。
(作者系昆仑策研究院特约研究员、上海市作家协会会员;来源:昆仑策网【原创】修订稿,作者授权首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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