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丁教授在家喝闷酒。
牛教授来了，手里还拎着一包礼物。
“哎呀，牛教授，稀客啊。”丁老太迎了出来，“来就来呗，还带啥礼物。”
“老丁呢？”
“喝闷酒呢。正好，你去陪他喝。”丁老太把牛教授往餐厅领，“老丁啊，牛教授来了。”
“咋啦，一个人喝闷酒呢？”
丁教授把杯子往桌上猛一放：“MD!宋明这个老不死的，简直就是粪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你还拿他没治。”丁教授爆了粗口。
牛教授坐了下来，自斟了一杯酒：“别急啊，你治不了他，自会有治他的地儿。”然后洋洋得意地抿了一小口酒，“您等着瞧好了。”
丁教授听出这话里有音，赶紧把头伸了过来：“咋了？要抓他？”
牛教授吃了口菜：“那倒不至于。一个七老八十的糟老头，抓他干啥？我是说老天也会治他的。多行不义必自毙。”
“嘿，这不跟没说一样。他这辈子都没义过，不还是活得有滋有味。没听说好人不长寿，坏人100年吗？”
“嘿嘿。”牛教授冷笑一声，干了杯中酒，又拿起酒瓶斟上了，“我这不是给你送好消息来了？”
“别卖关子了，啥好消息？快说！”
“他病了。这回还病得不轻！”
“真的假的？”丁教授忽地一下站了起来，又慢慢坐下了，“你咋知道？我咋没听说？”
“我儿媳妇说的。就是我儿媳妇接的诊。”
“住院了？”
“嗯呐。住院部二楼5室2床。”
“啥病，该不是新冠？”
“不是，这儿。”牛教授指了指头，“脑动脉粥样硬化，血栓。发展下去不死也是偏瘫。”
“嘿！哈！这家伙嗜酒如命。早晚会有这一天！”
二
丁教授今儿精神特别好。换了身新西服：“玉兰，给我准备点水果，我看宋老头去。”丁教授对丁老太喊着。
“好勒。都现成的。我给你拿去。你是得去看看人家。也给我带个好。”
丁教授兴冲冲地到了到了医院，在楼梯口恰好碰到了宋老太：“嫂子，老宋他咋样了？”
“好多了。他想吃香蕉。我去给他买点。”
“还买啥，我这不都带来了？还有一瓶好酒呢。”
“他都脑血栓了你还给他带酒。你安得啥心啊？”
“不，我每次不带酒来他不是都要骂我吗？我是让他给骂怕了。形成条件反射了，都。”
“带就带了吧。交给我，先藏起来。”
丁教授进了病房。宋老头瞥了他一眼：“你咋来了，黄鼠狼给鸡拜年？”
“瞧你咋说话哩。这中秋节还没到呢，拜啥年啊。再说你也不是鸡啊。”
“你们俩一见面就斗嘴。就不能说点别的？”宋老太剥了一只香蕉递给宋老头，“你先吃着。我再去给你整碗馄饨去。”说着就走了。
三
宋老头拿着香蕉刚咬了一口，丁教授说：“是我带来的。”
宋老头把香蕉往床头柜上一放：“那我不吃了。”
“嗨，别介啊。是你弟媳买的。她还让我替她给你带好呢。”
“我好着呢。死不了。”
“是是是。你要是多积点口德，也不至于这样了。多……”丁教授正要说“多行不义必自毙”，刚说一个字又把话给吞了。
“你别吞吞吐吐的。我咋就不积口德了。”
“你说你一个退休工人，跟人家大师斗啥斗？蹬鼻子上脸，人家不屑理你你还以为人家真怕你似的。”
“谁怕谁啊？再说了，我只不过是谈点看法而已，怎么叫跟他斗？小说既然发表就得允许读者评论。”
“嘿嘿，就你还评论，你懂啥叫评论吗？人家作品国际国内各种大奖拿到手软。你没完没了地批评他，你又置大奖评委会于何地？就算国外的不说，咱国内的那都是顶级权威啊，你置他们于何地？”
“你总别拿权威吓唬我。我工人大老粗不懂啥权威不权威。在我眼里，他们不过是利益捆绑的战车！”
“无赖。你真是个无赖。好好好。我不跟你说了。多行不义必自毙。人治不了你老天会治你！”丁教授气呼呼地走了。
宋老头笑了起。这一笑不打紧，把血栓给打通了。头也不疼了。
【文/颂明，本文为作者投稿红歌会网的原创稿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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