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篇系列小第一百篇 再活一世
（本篇一、二、三节可以任意打乱排列顺序阅读。排列顺序不同，所呈现的艺术效果就不相同。有兴趣的读者可以仔细体味。）
三
这天夜晚，朱悦独自躺在床上，望着窗外的灯光，万念俱灰。一个可怕的念头浮上脑海：“我活着还有意义吗？”
朱悦下了床，他想走上楼顶。刚把门打开，却看见数字人宋明走了过来。他手里拿着一本书。
数字人宋明把他拉进了室内，说：“孩子，万事皆因果。尽管面对的是个悲剧，但是你必须接受。”
“我活着还有意义吗？”朱悦重复着这句话。
“假如你现在轻生了，那就是罪上加罪了，死不可恕。如果你能幡然悔悟，继续往前走，生命依然是有意义的。”
“我已经悔悟了，可是一切都已经晚了。该来的都来了。我还能怎么办？”朱悦流下了眼泪。
“不必悲观。这本《我要活下去：一个艾滋病患者的生命感言》你看一下。作者汤文思就是一个与命运顽强抗争榜样。他曾经大富大贵，也曾濒临死亡，但最终还是顽强地活了下来，并活出了人生的精彩。他有句名言‘HIV是一种机遇。’作者用写实的文笔，叙述了自己与疾病抗争，最终战胜疾病获得非凡人生的过程。你的文笔也很好，诗歌比他写得好。你应当拿起笔同病魔战斗，展现你生命的尊严。”
“可是，还会有谁看得起我呢？”
“只要你自己还能看得起自己，就没有人会看不起你。如果你自暴自弃，那别人也就爱莫能助了。想想你的父母，想想那么多爱你的人以及那么多被你伤害的人。你的生命是有责任的——感恩和赎罪。”
“可是，我还能融入社会吗？”
“我国早就颁布了艾滋病的四免一关怀政策以及隐私保护等法律。学校也会一直关心你的。最近几天，学校通过做工作，胡丽的父亲答应资助你20万元作为你的创业资金，并帮助你联系了南方某地的一个山区，假如你愿意的话可以把父母一起迁到那里安家落户。无论你做养殖业还是种植业，产品都由酒店包销。你还可以继续写诗。只要你愿意为社会做出贡献，不但能够在社会上站住脚，还会获得实至名归的真正属于你的荣誉。”
“我是在做梦吗？”朱悦在自己的腿上狠狠拧了一把。
“不是。是学校要求崇树龙教授安排我来和你交流的。孩子，从现在开始振作起来，一切都还来得及。”数字人宋明把一张银行卡交到朱悦的手上，“密码就是体检那天的日期。我相信你是有足够勇气走出阴霾，再活一世的。我们永远是忘年交。”
朱悦的眼泪流出来了，诗歌也跟着流了出来：
白天
雷电撕碎了乌云
撒满大地
夜空死寂
水气在大地的体温中蒸腾
拥抱一片碧绿，凝聚
晶莹的浑圆
那不是陨落的星
而是死的重生
只要有土壤便会有希冀
不让荒芜在心田疯长
因为爱，灵魂才会哭泣
抬头望时
已是黎明
露说
我还要再活一世
二
朱悦回到了校园，走进了久违的寝室，室友们全搬走了。空荡荡的室内只剩下自己的那张床上还有铺盖。几天没人住了，显得很脏乱。他动手把寝室打扫了一下，又走进盥洗间冲了个凉，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尽量打扮得精神点。午饭时间到了，在去餐厅的路上和同学们照面时，他们都只是僵硬地笑了笑算是打招呼了，然后就迅速地走开了。朱悦打了饭坐到餐桌上，旁边的人立即站起身，转移到别的餐桌去了。朱悦完全没有了食欲，勉强扒了两口饭，再也吃不下了，便起身走出了餐厅。
校园里有不少人戴着红丝带，朱悦从他们身边走过时分明感到人们都把目光聚焦在了他的脊背上，有隐隐的烧灼感。有的人还毫不掩饰地对着朱悦指指点点，窃窃私语说着什么。
校园的气氛实在太煎熬了，朱悦不由加快了脚步，急切地要走出人们的视线。
一
上个月朱悦打电话回来说这个月底前就要把二老接去深圳了，他让爸妈提前把老屋和家具都给处理了，免得长期没人住房子塌了也没人管。以后不可能再回去住了。两个姐姐得知弟弟要接走爸妈，也都带着丈夫和孩子赶了回来，一来帮着处理家什，二来想见见出息了的弟弟和漂亮的弟媳。
同村的邻居和亲友纷纷送来礼物，说着恋恋不舍的话。每个人都赞不绝口地夸朱爸爸朱妈妈有福气。还有一些家长领着正在上学的孩子来进行现场教育：“你们要想走出农村，就得像朱悦哥那样勤奋读书。”
村委会也在讨论着是否要在村里为朱悦塑一座雕像或者建一座牌坊什么的来表彰朱悦的事迹，激励后生。没准以后就是乡村旅游的一处人文景观呢。
可这两天不知为啥，家里给朱悦的电话怎么也打不通了。有时刚接通了，还没来得及说话又被挂断了。焦虑之余，他们又寻思着一定是朱悦参加的国家高科技保密项目不准与家人联系。当年参加研究原子弹研究的那拨人不是像人间蒸发了似的好几年不与家人联系吗？这是保密制度，老百姓没有不知道这档子事的。想到这里，全家人不由得又自豪起来。
突然，电话铃响了。
“是朱悦！”爸爸惊喜地叫着，打开了免提。
妈妈和两个姐姐都跑了过来，四只脑袋紧紧地挤在一起聆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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