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春梦之一
(2022.6. 19 水根)
第一部 童年的红蜓与紫蝶
第一章 公社双抢会和学校支农队
1
一九六八年仲夏下午，
林旭南收到绿纸家书。
胞兄三番五次托人代诉，
急盼亲人回家万唤千呼:
2
“我共父同母亲爱贤弟，
长亭一别已十年分离。
在那边是否万事如意，
何时定桑园梓林归期？
3
“兄寝食难安挂石悬念，
愁绪纷云乱飞度日如年。
盼小弟换动工作地点，
回乡共度天伦花好月圆。
4
“一怕你久为他乡异客，
又身虚体弱胸肺结核。
万一有什么三长两短，
让愚兄肠断心如刀割。
5
“二怕你来自乡村外地，
工作不顺利受责挨批。
得不到领导欣赏欢喜，
忍漫漫长夜凄凄孤栖。
6
“三怕家乡屋腐烂倾倒，
无人无烟火沾霉惹潮。
房子随时会受淹被盗，
那份薄财产云散烟消。”
7
林家大队小组长勤耕细种，
林旭东人高马壮力大无穷。
只有点情长气短偏向激动，
母爱般无微不至慈祥长兄。
8
既稍嫌大哥婆婆妈妈，
又深觉幸福心痒肺麻。
千百次阅读家乡夜话，
常脸红耳赤闪耀泪花:
9
“无比敬爱骨肉同胞兄长，
谢谢您心悬巨石挂肚牵肠。
我服从组织分配爱国听党，
暂时无法回归桑梓家乡。”
10
十年前调往邻乡公社，
办公室副主任农田负责。
工作兢就业业尊上敬下，
获全乡干部齐声赞夸。
11
正凝望家信心潮卷涌，
张部长跑进急急匆匆:
“林主任快去大厅开会，
许书记布置双抢支农。”
12
许文强前额稍现秃顶，
满脸容光焕发沉稳精明。
正慷慨激昂发布命令，
洪亮声音响彻会议大厅:
13
“现时六月末天气微热，
七暑大三伏繁忙季节。
一定要抓好双抢战略，
力争上游踏高新台阶。
14
“我们向上级请命夸口，
争取三年夏粮连续增收。
前两轮已完成使命售购，
今年我公社再上高楼。
15
“毛主席以粮为纲备荒备战，
供应城市居民和工业高端。
抓文化革命促进经济生产，
向国际共运提供有力支援。
16
“坚决响应领袖伟大号召，
搞好农业大生产步步提高。
决不进口美帝转基粮草，
黄鼠狼给鸡拜年口蜜腹刀。
17
“我亲自下村驻农带队，
亲临现场田野坐镇指挥。
张部长负责人机粮运，
保证仓库饱满颗粒回归。
18
“林主任牢守东片大队，
六个村农田军粮金杯。
要抢收抢种细抠间隙，
挤时间追底施粪积肥。”
19
张小华立即举手示意，
侃侃而谈现代先进农机。
似乎在钢铁文明演绎，
口若悬河令人拍案惊奇:
20
“我认为必须加强战备，
戴上农业机械铁甲钢盗。
如此保证多快好省高产，
五年翻三番农业登山。"
21
林旭南不以为然微笑，
认为此案如高空云霄。
全不顾部长阴云满脸，
头像拨浪鼓左摆右摇:
22
“加强机械设施固然重要，
当前实行有些幻想虚飘。
我国钢铁生产数量有限，
怎能武装每个大队农田?
23
“难道又开始砸锅卖铁，
左倾浮夸风害死娘爹?
毛主席再三谆谆告诫:
勿忽左忽右上歪下斜。
24
“我汶水公社山多地险，
到处是高低层叠梯田。
钢铁机械很难英雄用武，
生产主要靠耕牛铁镰。
25
“我认为目前燃眉急迫，
稳定上个月秧苗密播。
尽快来一轮除虫铲草，
双抢开始必好事多磨。
26
“别一味追求收割速度，
而忘记处理水稻倒伏。
让到手果实无翼飞走，
功败垂成终穷途痛哭。
27
“割完稻子要立即施粪，
底肥充足促幼苗长成。
有一年双抢匆忙裁种，
导致晚水稻瘦茎弱根。
28
“要控制过量化肥农药，
以免幼苗中毒营养失调。
多用人畜粪便改善土壤，
有机粮符合健康高标。”
29
许文强一边聆听论辩，
一边写写画画点点圈圈。
然后四处巡望大声询问:
哪位同志要补充发言？
30
周金发部长开口汇报，
关于武装队枪支上交。
目前双抢热季如火烧烤，
民兵野战训练暂时取消。
31
文革副主任谈论运动，
詹勇慷慨激昂声若洪钟。
分管垦殖场文化事业，
天天风风火火急急匆匆。
32.
“双抢是当前中心工作，
以文化革命助澜推波。
若忽视思想政治建设，
必山重水复夜长梦多。
33
“严防阶级敌人捣乱破坏，
看紧资本家余孽地主老财。
他们虽正接受劳动改造，
却难免怒火冲冲怨水滔滔。
34
“抓革命力促集体生产，
以保农业经济年年改观。
鼓励医生老师参加劳动，
娃娃们也要伸手支援。
35
“去年我们又开荒百亩，
指望今年夏秋硕果丰收。
劳动力出现巨大缺口，
知识分子岂能袖手摇头?
36
“要全面加大宣传力度，
各村外墙黑板佳文美图。
组织全公社妙笔高手，
双抢专刊如期分批推出。
37
“公社各大队高音喇叭，
必须加班加点维修检查。
广播报道配墙报字画，
形成百舸争流千帆竞发。
38
“针对前两年双抢懈怠，
少数人逃跑乱开小差，
应挖掘灵魂深处地带，
找思想根源阶级情怀。”
39
布署完盛夏双抢工作，
再讨论意识形态争夺。
革命与生产双管齐下，
以政治教育占领高坡。
40
最后集中精力研究党建，
决定发展一批预备党员。
主要培养农村劳动骨干，
团员劳模思想品德优先。
41
马山村有一基层干部，
思想落后政治态度模糊。
常抱怨工作乏味艰苦，
入党得不偿失人生大输。
42
去年腊月竟提出退党，
曾受许书记严厉批评。
后虽未故伎重犯再唱，
却总是垂头丧气灰心。
43
马端才现任民兵排长，
曾驰骋上场提首握枪。
打帝霸英雄血热气壮，
抗美援朝时腿受中伤。
44
退伍后思想悬崖坠落，
夜以继日抽烟酗酒赌博。
政治上不求上进奋斗，
练兵业务放弃顽强拼搏。
45
跟一帮闲汉乱撞胡闯，
偷贩走私货秘密经商。
迷恋于个人发财梦想，
将集体抛进东海西洋。
46
马山生产大队多次开会，
讨论马端才政治问题。
支部决议上报公社党委:
欲将落后者开除党籍。
47
党委会意见形成两派，
泾渭分明于如何制裁。
尖锐派主张快刀斩带，
对腐化分子执行双开。
48
詹勇周金发言辞激烈，
恨不得立即刀砍斧切。
坏党员抛弃共产事业，
如尸位素餐蛀虫贪邪。
49
温和派性格老成持重，
许林主张思想教育开通。
中庸派三人不偏不倚，
拟对双方意见调和折衷。
50
会毕已晚上八点过半，
沉沉黑夜无星月高悬。
林旭南到家精疲力倦，
欲和衣倒床呼呼大眠。
51.
却闻到锅中菜热饭香，
激起叽哩咕噜辘辘肌肠。
赶紧端碗筷风卷巨浪，
哪顾细嚼慢咽斯文品尝?
52
“还经常谆谆教导子女，
自己却狼吞虎咽贪吃。
如三年五载铁窗监狱，
饿成丧家犬魄落魂失?”
53
屋外响起朗笑轻责微讽，
叶海枝进门裹露带风。
给猪喂夜食安顿圈洞，
兢兢业业完成一天勤工。
54
为大队管理千禽百畜，
饲养鸡鸭鹅群马牛羊猪。
打灯笼难找饲养高手，
虽然目不识丁从未读书。
55
一只只弄得膘肥体壮，
对养猪诀窍尤其擅长。
不知用什么奇门异道，
八年无一只伤病死亡。
56
以前饲养员隔三差五失误，
包括某些文化人达理知书。
自从叶海枝农场当家做主，
家禽畜丁口兴旺加寿添福。
57
被誉财神婆发家兴业，
为社队致富创收补贴。
支书支委三分敬畏让怯:
此妇个性鲜明躁狂气憋。
58
曾受评三八红旗舵手，
省先进劳模闯海快舟。
经验介绍会无法启口，
唯翻来覆去勤俭为谋。
59
林旭南善良温和通情达理，
对贤妻彬彬有礼热情专一。
叶海枝崇敬丈夫正派勤奋，
好伉俪相敬如宾谈话投机。
60
“今日开完会夜黑天晚，
肚子咕咕叫胃卷肠翻。
却被你逮个现场罪犯，
饿痨狼狈相丧尽面颜。
61
“马上双抢季收种水稻，
许书记心急如焚操劳。
公社党委员出谋划策，
争取今年再升阶攀高。
62
“毛主席重视农业生产，
以粮为纲促国防高端。
人民日报又发表指示:
抓好夏季粮入仓进关。
63
“你猪场也应尽心尽力，
粮肉油果蔬共战并齐。
种植养殖业相成相辅，
产业循环才勃勃生机。”
64
叶海枝不断摆手微笑，
笑声连绵时难免头摇。
劳动妇女受书生调教，
好一对活宝绝代双骄:
65
"好好好，别老生常谈旧道，
够够够，别总是无休唠叨。
常搬毛主席压住他人之口，
用玄秒理论显示学深才高。
66
“我不懂什么循环产业，
只知干好本行伺候猪爹。
操心劳肺不分冬夏日夜，
为大队企业尽职尽责。
67
“记得你说过什么革命，
一帮学生爱请愿游行。
现在双抢季火烧眉眼，
难道要镰刀耕犁暂停?”
68
林旭南吃完三大海碗，
放下筷子抹嘴擦手收盘。
饱腹胃驱走瞌睡疲倦，
一边深思一边慢语轻言:
69
“毛主席发动文化革命，
激发红卫兵政治热情。
要时刻关心国家大事，
不做私资封书虫花痴。
70
“这几天洎阳中学停课，
组织红卫兵各乡串联。
深入机关单位大队公社，
要求我干部如流纳言。
71
“这叫做照镜洗澡打扫，
整理衣衫仪态身心卫生。
提醒帮助队社公仆领导，
常保持清廉勤俭灵魂。
72
“书记们大力支持革命，
对学生百般友爱热情。
故我县文革高歌猛进，
未出现武斗乱局惊心。
73
"特别是汶水公社各队，
文革花盛开灿烂芳菲。
公社书记率党员领导，
常向红卫兵敞开心扉。
74
“每周派人去学校开会谈话，
批评与自我批评干群对答。
红卫兵心满意足交口称赞:
汶水文化大革命意气风发。
75
“因公社领导谦虚谨慎，
学生娃更加友爱真诚。
抢农活干劲冲天勤奋，
一个个争先恐后认真。
76
“孩子们并非乱打胡闹，
而是干好事真枪实刀。
某些地区领导自大骄傲，
常唆群众互殴激起怒潮。
77
“我公社齐抓革命生产，
文化经济成良性循环。
医护干部师生男女老少，
热火朝天支农惊涛巨澜。
78
“大文革工作开展虎虎生气，
许书记劳苦功高寸步不离。
对社员学生群众亲如子女，
谁还会怨声载道捣乱投机 ?
79
“我不是主管文化革命，
但喜欢舞文弄墨操心。
故常被派遣协助工作，
开展批评与自我批评。
80
“娃娃是一群腾空烈马，
全靠干部驾驭支持赞夸。
不可官僚主义隔空喊话，
或法西斯蒂血腥镇压。”
81
正滔滔不绝侃山聊海，
叙述革命形势生产安排，
一男童急步欢蹦乱跳，
高歌大喊闯入老妈胸怀。
82
这是一位十四岁少年小子，
脸相英俊端庄正挂满笑容。
个头高高却稍嫌胆小幼稚，
走路总三步两跨来去匆匆。
83
在汶水中学读书上课，
勤学好问良好文化学科。
忠厚热情深受师生喜爱，
集体主义感高度负责。
84
穷人孩子早当家立业
爱干农活家务手脚不歇。
对弟妹关心爱护亲切，
勤劳懂事兄长帮助娘爹。
85
上首还有个同母异父大姐，
随亲娘中途改嫁林家寒门。
阿爸沾花惹草不务正业，
抛弃母女自顾酒色醉熏。
86
小少年虽爱闯荡妈妈怀抱，
却并非娇生惯养温室弱桃。
只因母子情深自然习惯，
一时难以纠正无法阻拦。
87
“儿子别这样乱撞胡闯，
以免被老爹嘲笑荒唐。
是否有很多家庭作业，
或游街贴报宣传农忙?”
88
林水旺幸福纯真微笑，
走到书桌旁踢腿伸腰。
取出布包内学习资料，
摊开书纸笔轻绘细描:
89
“老师没布置多少作业，
只让我们写三张字帖。
明天六点钟准时早起，
全班校门口等侯聚结。
90
“老师说火烧眉毛双抢，
学生应协助收稻割粮。
先分组上街宣传活动，
号召全公社老少支农。
91
“我派到铜坡生产大队，
担任小组长十人指挥。
明早校门口分领材料，
十里路步行傍晚回归。”
92
“为什么要去铜坡大队，
不管山水迢迢手提肩背?”
老妈皱眉眨眼询问原委:
“一路上还有很多坟堆。
93
“可不可分派汶水大队，
让铜坡学生留家乡本村?
如此各得其便两全齐美，
也免得自带干粮碗盆。”
94
老父亲不置一词半语，
唯凝望大儿笑眼眯眯。
小少年反驳不加考虑，
满脸自豪色勃勃生机:
95
“妈妈说什么丧气闲话?
让别人嘲笑狗熊哈巴。
男子汉顶天立地铁塔，
岂怕路迢迢水阻山压 ?
96
“毛主席教导莘莘学子:
苦脏险累体现劳动价值。
世界上没有登天难事，
只要上下攀爬纵横奔驰。
97
“一年级只有两名铜坡学生，
另八位派谁穿山越水跨村?
若人人龟缩碉堡不迈一寸，
老师怎样搞宣传各方派分?”
98
老爸坚起拇指大声夸赞:
“林水旺壮志凌云儿男。
不怕脏累苦千艰万险，
总自告奋勇进步争先。
99
“就应该如此冲锋陷阵，
从小战天斗地不怕牺牲。
学习英雄烈士无私无畏，
跟随共产党永远斗争。
100
“少先队无产阶级先锋纵队，
沐浴毛泽东思想灿烂光辉。
为入团入党做好精神准备，
不学温室中花朵不禁风吹。”
101
这边在慷慨激昂谈心演讲，
房内正叽哩咕噜话音穿墙。
又闻一婴儿哭声震天响亮，
诸姐姐空洞安慰无法解伤。
102
“爹妈水旺哥说话太吵，
弄醒灿弟弟哭声滔滔。
为何不上床安稳睡觉?
弄得我姐妹醒来无聊。”
103
这是林秋香发泄不满，
八岁小幼女天真花坛。
双胞胎妹妹睡在旁侧，
林冬香助战烽火点燃:
104
“爹妈教训时淋漓痛快，
爱指手划脚嗓门大开。
哪管别人辛苦一天到晚?
只顾自己口水源源滚来。
105
“明早爬不起莫急莫怪，
大不了迟到挨骂站台。
那语文老师凶神恶煞，
却不知老爹害我受罚。”
106
林菊香睡在临近窗户，
五岁小女童花蕾未出。
双胞胎姐姐你言我语，
弄得她难进莲塘梦湖:
107
“秋香冬香姐说啥天地，
这么兴高彩烈亲热投机?
是不是在针对爸妈干仗，
谈水旺哥哥获奖得旗?”
108
天真俏语惹哄堂大笑，
双凤胎愈发得意狂骄。
林春英趁势加入阵脚，
向敌人发起暴雨狂飙:
109
“爹妈最喜欢教导水旺，
把他当未来希望之光。
运用毛泽东精神思想，
培养我中华金栋玉梁。
110
“我们别指望攀比龙钟，
羡慕嫉妒恨怒怨气冲冲。
老老实实早睡早起运动，
免挨打受骂泪眼朦胧。”
111
林春英跟随亲娘改嫁，
继父待她如亲女自家。
全家大姐大自由说话，
十六岁少女青春鲜花。
112
四姐妹你言我语放炮,
招爹妈大笑认错讨饶。
连忙吹熄灯进房睡觉，
准备明大早忙碌操劳。
113
次日林水旺翻身一跃，
六点整便去校门集结。
星期六上午放假活动，
分各村宣传双抢支农。
114
半小时后老师们姗姗来到，
人人手握一大堆资料纸条。
分发给九位少先队员组长，
谆谆属托一路上小心过桥。
115
排整齐队伍歌声嘹亮，
少先队奋进斗志昂扬。
每组都安排老师照管，
率天真孩子阔步向前。
116
一小时走进铜坡大队，
先通知支书支农宣传。
接下来召开民主短会，
干部与学生交心座谈。
117
韩乔炳老师发表演讲，
谈斗争形势内海外洋。
革命促生产聚焦双抢，
干群齐努力割稻种粮:
118
“各位可爱学生尊敬领导，
我们要学好理论马恩列毛。
搞革命建设反帝反修反霸，
掀起世界风云滚滚红潮。
119
“毛主席国际共运引领，
文化大革命动魄惊心。
防资本封建改造思想，
以免私有制借尸还灵。
120
“咱战天斗地高歌猛进，
紧跟共产党破浪前行。
既搞好文化武装革命，
又重视经济生产不停。
121
“按学校统一安排活动，
红小兵今下乡宣传支农。
先开批评自我批评大会，
领导要表态带头冲锋。”
122
老师说完大家热烈鼓掌，
杨尚文支书慷慨发言。
代表大队表达山河气壮，
为革命建设奋勇向前:
123
“感谢红卫兵龙虎小将，
汶水中学派兵送炮献枪。
不辞山水迢迢宣传双抢，
支援铜坡队割稻种粮。
124
“文化大革命过滤思想，
毛主席指引方里征程。
我们向群众立下军状，
以政治挂帅焕发精神。
125
“今年铜坡早稻长势可喜，
一片金黄灿烂勃勃生机。
又增两三百亩新垦荒地，
夏粮丰收在望争获红旗。
126
“党中央三令五申部署工作，
毛主席谆谆教导殷殷嘱托:
农业乃民食方舟远航巨舵，
须备战备荒以粮为纲兴国。
127
“我们一方面继续革命，
无产阶级专政深入人心。
不让资封敌人钻网混进，
掌领导大权霸道横行。
128
“一方面狠抓粮食生产，
春耕夏长秋收斩将过关。
暑期大型双抢生死决战，
队支委一线冲锋向前。
129
“又广泛发动农民群众，
战天斗地进军宇宙鸿蒙。
连续十年开拓进取扩种，
千亩开垦改变落后贫穷。
130
“立足早晚稻主要粮种，
发展多方面农业经营。
豆棉麦花生芝麻油菜，
蔗薯荞果蔬人勤物丰。
131
“很多工作仍千洞百漏，
党建文化未远虑深谋。
农民党员数量远远不够，
旱涝防灾偶缺未雨稠缪。
132
“恳望红小兵批评指正，
无产阶级知青能武善文。
师生下村支农帮咱进步，
革命建设必马到功成。
133
“目前即进入火线双抢，
赶盛夏忙季开炮鸣枪。
主要问题缺劳动力量，
盼革命师生热情相帮。”
134
杨支书做完激情讲演，
热切诚恳望师生队员。
林水旺快步如飞似箭，
雄纠纠昂首跑上台前:
135
“刚才杨书记分析形势，
文化与经济双翅飞驰。
并恳求革命师生同志，
共投夏双抢追赶农时。
136
“现在我庄严诚挚表态，
全体团员队员豪情满怀。
暑假伊始各奔生产大队，
割稻种晚谷服从安排。
137
”定热火朝天投入战斗，
为公社大队分忧解愁。
既学习文化干好革命，
又参加生产精神高楼。
138
"咱不怕脏累千辛万苦，
挑战艰难险阻高山远途。
誓与工农结合同吃同住，
投集体劳动熊熊熔炉。
139
"听从毛主席谆谆教导，
紧跟党革命洪流巨涛。
红卫兵小将少先大队，
永远做先锋勇立前潮。"
140
开完会立即分头行动，
按老师布置合理分工。
有人取浆糊张贴绘画，
有人握颜料涂绿描红。
141
林水旺肩扛一袋粉笔，
立在墙报前抄东写西。
人民日报上文章指示，
另来自左翼杂志红旗。
142
张玲玲在旁边充当副手，
手握三角板量线排沟。
轻眯丹凤眼上看下瞅，
为专栏位置左思右谋。
143
两位少男女同班同学，
平时却很少聚集相约。
林水旺内向怕羞青涩，
见女孩面红耳赤堵舌。
144
玲玲却活泼开朗胆大，
一朵水灵灵碧草鲜花。
有时找水旺借书说话，
羞得小少年半天结巴。
145
两少年父辈真朋挚友，
公社里夜以继日交流。
林旭南三番五次交待:
以兄妹相待莫惊莫羞。
146
水旺从不敢呼姐喊妹，
常有意躲避美丽芳菲。
张姑娘从容自然如水，
口口水旺哥竹马青梅。
147
少年像老爸热衷写作，
常舞文弄墨咬笔琢磨。
少女花酷爱丹青绘画，
五颜六色中彩虹紫霞。
148
“水旺哥左上安排错误，
头版头条岂可任意插图?
装饰画应放置上下偏右，
难道没看过日报夜读?
149
“左上头条写大字书法，
突出本版中心思想内容。
若随心所欲胡涂乱画，
岂不喧宾夺主精髓掏空?
150
“今日咱出版盛夏双抢，
何不书全民割稻种粮?
工农兵学商士气健旺，
共同作战建铁壁铜墙。”
151
林水旺五体投地敬佩，
连忙擦图线重新安排。
低声下气请聪明师妹，
爬高凳写字画线剪裁。
152
“那左下怎样切割进入，
还有右上下是否插图?
哪篇文章可精选摘录，
什么样内容健康耐读？”
153
毫不客气指点江山文字，
张玲玲上前画线插图。
纤纤玉手握三角板尺，
一板一眼拿出炼丹功夫。
154
“盛夏双抢，割稻种粮，
兵强马壮，铁壁铜墙。
头版条十六字赫然醒目，
激发群众热情斗志昂扬。
155
“左下方摘抄农业伟略，
毛主席语录心血凝结。
右上版红旗专栏排列，
新左翼文章如剑似戈。
156
“尾版条宣传先进事迹，
平凡劳动者伟大神奇。
可寻找社员就地采访，
写现场通讯占领先机。”
157
最后两句话引发迷惑，
少年放下笔百般琢磨。
其他版面均顺利着落，
唯通讯报导需要奔波。
158
“怎样去进行现场采访，
哪个社员不事多脚忙?
再说没时间撰写报导，
临时抱佛脚刮肚搜肠。”
159
张玲玲拍手卟哧一笑，
感觉此主意刁钻轻飘。
轻眯大眼睛急转小脑，
凝望墙报旁杨树幼苗:
160
“我想起去年铜坡大队，
一少先小组学习雷锋。
天长日久将粪肥积累，
无偿送公社热情支农。
161
“县报记者亲临铜坡采访，
先进事迹四面八方传扬。
报纸就在抽屉静躺安放，
我立马回家取抄文上墙。”
162
少女说完即转身起跑，
三步并两脚急急匆匆。
却突然一个趔趄绊倒，
迎面撞上人腿痛手红。
163
七八岁女孩惊慌失措，
自己挣扎起身奋力拼搏。
上气不接下气泪水滴落，
忍巨痛结结巴巴叙说:
164
“大姐姐快去那边救命，
我哥掉下井一不小心。
没一个大人呆在附近，
井又大又深难听声音。”
165
张玲玲脸青唇乌腿软，
林水旺快步跑向井圈。
趴在井边沿向下探望，
见男孩扑腾哭喊连天。
166
古井圈润滑潮湿宽大，
六七尺高度水声晔哗。
林水旺抬头左寻右望，
看到一竹杆靠墙横搭。
167
少先队员快步急跑，
冲到墙根抓取作篙。
却被铁窗条死捆紧绑，
半天夺不下肚躁心焦。
168
少女缓过神急步跑到，
帮忙解铁窗层层布条。
少年又急奔井边沿口，
从容镇定放细长竹篙。
169
对井下水中高声大喊，
唤男喊抓紧井面竹杆。
溺水人连忙握住细棍，
救命杆缓缓沿井攀援。
170
玲玲命幼女跑去呼救高喊，
自己赶来帮水旺提竹举杆。
将溺孩渐渐拉离深井水面，
却愈感下头沉重腿痛手酸。
171
下面哭支持不住双手划破，
上头咬牙关鼓励溺者拼搏。
当男童刚欲脱手全身坠落，
被水旺一把抱住往外强拖。
172
好不容易离井圈危险地带，
小男孩哇啦一声纵情哭开。
张玲玲呜呜哽咽泪流满面，
却柔言劝慰对方舒眉解怀。
173
家长风风火火大喊小叫，
抱小孩心肝宝贝泪雨潇潇。
跪拜少男少女千恩万谢，
定要拉回家款待美酒佳肴。
174
林水旺羞涩拘促不安，
连忙拉玲玲逃离井圈。
杨尚武顿足后悔感叹:
竟忘问恩公姓名家园!
175
次日即不胫而走传遍公社，
人人夸少男少女勇敢美德。
竟招凤引凰老少两位记者，
为社会主义英雄谱曲写歌。
176
汶水校园内热情采访，
青年女记者一泻汪洋。
连珠炮提问波涛涌荡，
如围城攻地势不可当:
177
“请问林水旺同学少年，
你怎样听到呼救井边?
在那千钧一发危急时刻，
想到什么英烈壮语豪言?
178
“可想到雷锋阶级大爱，
罗盛教勇救朝鲜小孩?
欧阳海阻马身断骨碎，
邱少云火中坚不可摧?
179
“玲玲如何帮水旺施救，
坚韧不拔哪管手酸汗流?
为何信仰崇高理想不朽，
舍生忘死为革命追求?”
180
水旺张口结舌脸红耳赤，
玲玲甜美微笑庄严矜持。
老记者拍肩少年同志，
亲切随问如故旧相知:
181
“别回答接二连三追问，
只管讲清楚救人过程。
利 用什么干脆利落办法，
发生在何处哪个时辰?”
182
小少年渐渐心平气静，
将纷纷思绪步步理清。
一句句慢条斯理讲述，
不断在脑中细细搜屏:
183
“乍听小女孩哭喊呼救，
我急跑井边细看缘由。
取窗台墙根竹杆长棍，
拉出溺水童死里逃生。”
184
女记者深感大失所望，
就这么简单轻松平常?
本热情磅礴心高气壮，
欲长篇大论一炮辉煌。
185
再三再四催问少男少女，
仍是那平淡无奇结局。
无凌云壮志豪言壮语，
更缺惊心动鬼十折九曲。
186
老记者带她铜坡行走，
访问农民群众实地考察。
加深现场认识直观感受，
对女徒细细开导启发:
187
“你看这古井口径超大，
井深六七尺边圈湿滑。
一不小心便失脚坠下，
不可能逃脱向上攀爬。
188
"说明此少年不仅勇敢，
且机智细心稳如泰山。
面临突发险情生死考验，
毫不犹豫畏惧莽撞乱钻。
189
“我们刚采访农民群众，
皆交口称赞少年英雄。
夸二人热爱集体劳动，
常助人为乐下田支农。
190
“他们没什么豪言壮语，
特别林水旺羞涩促拘。
说明其本性纯真质朴，
做好事习以为常谦虚。
191
“有种美德最值得大赞特颂，
勇敢壮举却未觉自己英雄。
远胜那虚伪乡贤慈善活动，
官僚资本家广告雷声轰隆。”
192
青年女记者豁然开朗，
感谢老师亲授锦绣文章。
并非缺乏奇伟雄浑悲壮，
只因未发掘宝藏神光。
193
当骄阳送来阵阵暑热，
一更热消息滚滚报捷。
省日报头版头条显赫，
光荣事迹已处处张贴。
194
醒目标题如诗如歌称颂:
两名平凡质朴伟大英雄。
炉火词句热情洋溢赞美:
学习山乡少年当代雷锋。
195
汶水中学召开隆重大会，
表彰少男女英雄机智敢为。
全公社小学组织雷锋纵队，
天真烂漫鲜花绽放芳菲。
196
林水旺始终羞涩平静，
从不沾沾自喜跃跃欢欣。
阵阵讴歌赞扬滔天潮水，
未淹没质朴纯洁心灵。
197
他没有时间精力参加会议，
去各校巡回演讲慷慨激昂。
虽热爱文学写作舞弄墨笔，
却不想夸夸其谈自我包装。
198
早订好计划强化劳动，
多多益善集体社队支农。
还要争分夺秒学好文化，
四化建设者文专又红。
199
井边并肩救人携手抢险，
拨动少男女心灵琴弦。
有一种隐约神秘浪漫，
朦朦胧胧芳香美丽柔甜。
200
站玲玲身边不再羞涩，
只觉亲密温馨幸福宁和。
少年堵不住泉水喷射，
小溪欢蹦乱跳曼舞轻歌。(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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