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x宫海鲜城停止“堂食”了。有人说，这就快（歇业）了。
说起唐x宫海鲜城，就不得不从楼下的围墙说起，那墙竟足足有两座八个门的楼那么长。墙这边是居民楼的院子，墙那边的大院里，横三竖二胡乱分布着几栋三高四低的楼和一大片车库。显然是当初没有规划好，楼前面仍然有很大的空场。院子占地有百十亩。其中有一小半在八十年代中和房管局及某单位进行了三方置换。
某单位出了一部分钱，房管局把与此相联但不临大街的堆料场也拿出来，与地皮方置换。临着大马路的地方让给房管局和某单位盖了几座家属楼，地皮方则在接受了金钱的补偿以后，又把料场扩充成自己的地盘。
这块地皮也因此变得极不规则，里出外进，斜不腔儿地隐藏在楼群里。而这堵墙的作用之一，便如同在臃肿不堪不太讲究的中式棉袄外边，套上了一件掩盖一切的薄薄外罩。
意外的是，因为受楼房位置错落的影响，某单位的大铁栅栏门也必须斜着，从两座楼的空档处，面对那条双向四车道的宽阔马路。走在这里的人，似乎被外力挟制着，从此不由自主地奔忙往返在斜路上。而那条大马路，地图上显示，是从西南往东北的走向，基本属于45度角的标准斜，斜路的尽头就是出出进进起起落落，繁忙联系世界的机场。
春风起于青萍之末，扶摇而西向，裹挟着西方的香味儿、甜味儿和怪味儿，又从西边旋回，云也东西融合，在头顶上盘旋。人们的心情受大气候影响，开始有了微小变化，在小部分人的眼里，每天出入于扫大街清厕所的单位，从此似乎是一件令人感到毫无颜面的事情。没文化没本事的人，才在这样的单位挣嚼咕。有人说。
其实最早，这里就是体制内环卫工上下班集中的地方。破烂的大栅栏门里，二十几间大大小小的平房，杂乱无序，有的办公，有的给工人休息换衣服。空旷的大院子里没啥条理，简陋的棚子下，到处都是扫把和背桶，一片小推车，一辆开起来就“砰砰”响，还要“突突突”冒黑烟的三轮汽车，一辆130汽车，以及平常给工人馏饭及冬天取暖用的小山一样的煤。
远处墙底下，除了砌化粪池用的砖、沙、水泥、井圈井盖，也慢慢积累起一堆堆从市区公厕替换下来的绿色的破门。雨天泥泞，晴天暴晒，类似农村的场院。每到夜里四点，就有环卫工人轻声说笑着，陆陆续续地拖着扫把背着撮桶推着小车去清扫马路和人行道了。
虽然后来开始那个了，大部分工人们该怎样还怎样。乐观的照样乐观，向上的依然向上，有年轻些的工人，注重外在美，就在胳膊上套两只套袖，或深蓝色，或浅花色，脖子上围着的劳保毛巾用艳丽的纱巾替换，脸上捂个大白口罩。专业性的缘故，比起芙蓉镇里的“秦癫子”，身姿要美，而且熟练，扫起地来，摆开架势，”刷刷刷“地，效率自然也高，显得积极健康，生气勃勃。
时人看上去这只是革命工作的分工不同，并无贵贱。而且因着后来的置换，能够隐藏自己单位的面目，到楼后面去上班集中，虽说不能实质上改变什么，终究是得着了，不用于众目睽睽之下进出如此简陋的单位，多少便平添了一丝心理上的安慰。
几十年来，眼看着着这块地皮不断发生的各种变化，恰恰是与不断深入的那什么进程合拍。普通人，大部分都是情随冷热，向背有无，趋利的。一旦感受到擦地而起的春风已然把大地吹翻，哪个还能甘于人后。这块地皮以及地皮的主人，便也因风际会，乘势而起，生怕落下半步。
据说是因为置换有了一笔钱，手头上宽绰了不少。先是几个说了算的人物，脱掉朴素的工服，换上劣质西装，套上“一拉得”领带，蹬上贼亮的皮鞋，很是吃了几顿大餐以后，就有了大院子里第一座四层楼的开工。
这第一座楼，现如今已经很落寞逼仄。当时当地却是一个相当规模的三产宾馆，虽没有星级，却也令人新奇。丁字形站位，一横略短，面向窄窄斜斜的巷子，那里有很多售卖小五金的门脸，夹杂着小饭馆和洗头房 ；一竖则长长地凸入大院，与居民楼遥遥相望。宾馆四层，标准间有八十多个，内设大堂、餐厅。整体出租给了韩国人。
其后，陆陆续续地，大院里又建起了两座一大一小的办公楼、一片进深很大，面积有五七百平米的车库，估计是给满院子的手推车准备的。几番腾挪之后，大院就进入了走马灯式的循环，出租--装修--歇业--出租--装修--歇业……
先是最里边的大办公楼租给别人做歌厅，起名“豪歌”、“大马”、“宾泰”、“深水”，不一而足。如同横店里的仿民国建筑，换个剧组就要改个招牌。
歌厅朝向六十多米外大门方向，凡不被挡住的地方，都做成黑色玻璃幕墙，长四十米余，高十米余。白天看上去，黑压压，亮晃晃，有很强的压迫感。上面白线勾勒出一美女的巨大轮廓，旗袍加身，双臂相叠，两指夹烟，藏艳含媚，娇娆无比。凡从此处经过的人，无不频频侧目凝视，极尽发人联想，犹如那个每到群星不语的夜晚，就倚在道边电线杆下，不停向别人抛媚眼挥手帕的徐家三娘。
曾经多少次迎面碰上那里面的从业女性，不由得多看上几眼，感觉比幕墙徐娘真实。一个个皮肤白皙如瓷，盘着高而松的发髻，或顺滑着长长的黑发，哪怕是在冬天，也都穿着一身黑丝质职业装，或着一袭华美的旗袍，高高的开叉，露出内裤的边角。看上去倒也有些“新试纱衣，拂袖西风软”的韵味。踩着高跟鞋在门里门外跑来跑去时，像在捣腾什么东西似的。但我想是冻得受不了了，因此才常常是一路小跑。
她们不说话时冷艳无比，全身的打扮处处精致，无懈可击。一个个都有双风情无限，似乎会说话的眼睛，脖子伸得有点长，且没有一丝皱纹，泛着一种缺乏光泽的白色，上面轻轻地，象枝头上一朵鲜花似的摇晃着她们的脸。
那年代，每到万家灯火，月朏星堕的时候，人们行经此处，迷离在彩灯照射霓虹乱舞的夜色里，往往顿觉弦歌起、雅意足的意境扑面而来，便让人有了如梦似幻的瞎想，不是遐想。那时曾经不由自主地感叹，“汉上繁华歌楼舞，销魂当此际”，从业女人们，无论中外，原来还可以这样激发自身热情，释放一身能量，一眼看去便能让人顿生欢喜心。
不过你一定不要停住，要知道女人和女人在一起，是会乱骂人的，她们什么脏话都说，满嘴行业化的语言。看见你在注意她时，又马上好像孙二娘刚从里屋换了旗袍出来，谈起杀人的事情，听上去也像是用悄悄话在和谁商量，要给男人做些什么酒菜，言语便也着实软了不少，听上去让人心里发痒。中国人的口头骂，是“他妈的”和一个“操”字，从樱桃小口里蹦出来时，也如卿卿我我一般，还极为洋气地拐上几个弯，那个味儿啊，十足。
假如你只是放慢了脚步一直看，她们会忽然就淑女了似的，莺声燕语，不经意间会冲着你媚笑，用眼睛勾你，走道也变姿了，袅袅娜娜，杨柳分烟，凹凸有致，愆伏百状，那柔软的身形，那清灵似水的皮肤，那秀色可餐的长相哟，让你觉着还挺干嘛的，特吸引你，让你自觉不自觉地想跟着她走。
你若主动进去又或是被勾进去的，可以想像，那便一定是“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在”，或者就大哥怀里千般媚，不是思君是想君了，在你春风满满，放浪形骸的时候，她会心心相印还声情并茂地问你，大哥，钱多么？
有趣的是，曾经亲眼所见一人，姑且算他是未来的隔壁老王，欢喜佛似的肚子，囊中羞涩心里却不甚安分，大晚上戴一墨镜，脖子上的大链子轻飘飘地一似佛珠，在灯光作用下倒也金光闪闪，站在大院门前，双肩环抱，单脚打点，故作牛逼状，朝着从业女性喷烟吹口哨。但终究没敢跟着走进去，应该是懂得点“知止不辱”的道理。
这世道上，牵涉到女人的花销到底是不菲的，看场子的人拳头也很重，不是武林中人，不懂点到为止，令人忌惮。更何况还开始建设法治社会了，白吃白嫖？门都没有！俄罗斯的土地没有一寸是多余的！少给一分钱你试试！
大办公楼之后是大进深的车库。内部屡拆屡建，高潮在八十年代中，九十年代末，先洗浴，后酒吧，又洗浴，再棋牌，还洗浴，盖浇饭……，直至如今的唐x宫海鲜城，但基本是围绕洗浴的内核。东北大搓，韩国松骨，泰国体验，土耳其浴，走马灯一般轮番上阵，时不时就把个三街四坊三老四少的爷们整得是人仰马翻。
因为距居民楼太近，刚开业的时候送过优惠体验门票，目的是连亲民带做广告，但因为去体验的人里有一位在大学教思政课的女老师恰是洗浴行里出身，回来后觉着有优惠券还被迫花了冤枉钱儿，心里不受用，逢人说起这里的洗浴，就饱含深情抑扬顿挫地好一通儿踩。这除了是心疼钱，大概也有同行相轻的成分吧。我想。
这洗浴若能与居民两不相干，无声无息地经营下去还好，要命的是自开业，男男女女的从业人员多了起来。半夜三更，车流不息，人声不绝，五颜六色的灯光下，一声“老大，来了您呐”的玩笑，能叫醒半楼的人。三四点钟，有要离去的，只管把汽车发动起来却迟迟不走，“嗡嗡嗡嗡”地，更兼一声声的“倒、倒、倒，回轮”的吆喝，另一半的楼人也就都别睡了。早起身体好，都去锻炼吧。
“笙歌归院落，灯火下楼台”。那一年的夏天，半夜三更地，一群男女在院子里吆三喝四地啤酒加串，高声大嗓毫不收敛的笑声直冲楼顶，高跟鞋“哒哒哒哒”，击地声如同小机关枪，歌厅里从缝隙中钻挤出来的“咚咚”乐声，也似乎是在擂战鼓，热闹得直如在旷野里谁与谁开战了一般。
突然，就真有手榴弹一样的酒瓶从天而降了，“嘭”“嘭嘭”“嘭嘭嘭”，密度肯定不如亮剑里的一人一篮子，但效果不错。几声“妈呀”之后，院子里瞬间安静了。满地的碎玻璃碴，也压住了机关枪声。唉，那时候的人啊，说了归齐，还不懂得包容，也不知道“寻衅滋事”的厉害。其实乍见不欢，但久处不厌，习以为常，适应就好了。
再说现在的唐x宫海鲜城，是把洗浴用的车库上加建了一层，西式装修豪华。依例是黑色玻璃幕墙。二层墙上一只螃蟹的造型，两个灯泡代替眼睛，还一闪一闪地，两只大大的鳌，极尽夸张地伸向两边。从居民楼里看去，张牙舞爪地挺瘆人。
一层的几块大玻璃半透明，磨刻有沙滩、海浪、岩石、几只海鸟和椰树，可能是刻花的人只去过海南岛而不知道青岛，想象力打不开，不晓得中国的海边景致是丰富多彩的，更不知道世界上的海边都有些什么，比如裸露的大腿，高耸的乳房什么的，因此而显得有些呆滞而刻板。
这样的地方，粗男细女们---那时候的人没有今天的人精致，不好称为俊男靓女---酒上了头，弄些小尴尬是免不了的。令人印象深刻的是一小白脸加“街流子”的组合体，酒气冲天，不知道什么事情没有谈好，在大院门口，凶狠如林海雪原里的小炉匠，不过是手里没有刀罢了，揪着女人的头发连踢带打，大声斥骂：你妈的，喝红酒嚼牛排呲几句英语就牛逼了？你丫就是一个发小广告的女人，真以为谁都不知道呐！信不信我把你丫扔海里去！
大概其也是喝糊涂了，这儿特么哪有海呀。看那个女人，则像被扎了哑穴似的，除了忍着就是发出几声“啊啊”的惨叫。令人同情再三叹，唏嘘有余哀。作吧，耶！
不过有人说，放心，早晚还得变，这地方山神庙似的，还斜不腔儿地藏在里边，又是这钱老难挣的时候，有几个能老去海鲜城挨宰啊？应该是脑子有水的人才干这买卖。说是这么说，海鲜城开业停业停业开业，哩哩啦啦也维持几个年头了。看来老板有真功夫。
小办公楼其实也不小，三层，与宾馆尽头的山花处相接，处大院的中心位置，倒是还尽量维持着必须的形象。高高的台阶，通体白色的大理石，与歌厅和（洗浴）海鲜城的装修风格，形成鲜明的对比，颇有要一白担两黑，令黑白和谐相处的意味。这才真的是魔幻。白天的夜，不容易懂啊！
小楼前面的接雨亭造型很别致，里边的顶子应该是平的，从外面看，却因为有些花哨的装饰在上面而显得前低后高，常常令人想起老北京人的一个形容词：”揿头拍子“。
这里俨然是一个正规的国家机关---卫生服务中心，至于服务些什么，服务对象是谁，却是说不清道不明，细说起来如同探讨星期五与礼拜五的区别。
有的人，总能够信誓旦旦，根据需要给你讲出两者之间是一种怎样辩证，怎样不能互相什么的关系。长久掰不开蒜又认死理人的干脆不去想了。你说啥是啥，爱咋咋地，行不？倒是那些年龄高文化低的老人，问多了时，虽然想给解释一下却说不明白，便不耐烦地说道，小子，这特么就是不一样，一个是阴历一个是阳历，差着一个多月呢。
每当歌厅与海鲜洗浴休息的时候，就是小办公楼开始运转的时候。阳光普照一切，大院光鲜靓丽，院子里也似乎有了甜甜的味道。扫把、撮桶和小推车早不见了，清扫马路的工作，也被清洁公司承包。没有牌子的垃圾推车换成了有牌子的小汽车，黑压压白花花一片。
车里上来下去的都是不忘初心，一脸正气的西服革履，一副刚从西天拜佛取经求得正果回来，而今才华满腹的样子，在新的一天里，在脂粉气和烟火气的包裹下，呼吸着甜甜的空气，开始循例为民，研究着要给周围传诵一些什么新的经。
这个机关里的一个大科长在我同楼门的六层。出门就到单位，也备有奥迪，听说有独栋大别墅。大背头，端肩膀，永远的双开气西服，日常凡人不理。乍看上去，能让人想起嵇康的儿子稽邵。这鹤立鸡群的派头还真有些来历，不是平空装的---他的爷爷懂点子洋文，曾经近身伺候过几天洋大人。走在楼梯上，从不侧身礼让别人，即便是持物老人，他也要旁若无人，一步一顿地走中间，似乎该让道的天然就应该是别人。
我也侧过身。没有说过话，但认真观察过他。其人双眉间及鼻子上部发红，看着有不同一般的神气。有街坊和其母提起，赞其印堂发红，一定是有贵人相罩，官会越作越大。其母满脸含笑地道谢且有机会就大声表白，不求他能当多大的官，能像他爷爷那样体体面面地就行了。很有几丝那什么“赛”的味儿。老楼门长几次听了以后多少有点不爽，背后念叨，听她的呢，体面他妈啥呀？他爷爷的爷爷？哼，保不齐就是个在墙根底下打板敲碗的！
忽几日发现大科长眉间红处发亮，肩膀不太端了，看人视物眼神也有些漂移。分析此人大概有危险。几个月以后才听闻，其已经走了一段时间了，是在酒桌上，一口茅台没咽下，遽然而去了。年龄不过四十出头而已。
白天酒局，晚上歌厅，夜里洗浴，哪怕你真是有些来历，哪怕你父母是信什么的徒，哪怕你真是那个“正房旗”的后代，天生就比别人高一等，走的时候能够嘴里嚼着大鲍，咽着茅台，终究是有点可惜。任谁也不能不小心：人嘛，贵贱只能活一回。说是喝茅台打桥牌吃海鲜泡女人照样往生西方极乐世界去，你是真去假去，谁也不知道啊不是？
路过电动栅栏前，几滩酒后秽物痕迹犹在。远远看见白色的办公楼上有一很长的横幅，无非是什么波澜壮阔历久弥新一类的，不知所云。附近的人也并不是特关心歌厅海鲜城能开多久，开与不开又能怎样？老百姓的生活，有你五八没你四十，熬着就是了。偶尔闲聊，念叨的是那块地皮和几栋楼，还能循环出什么花样。歌厅可是有日子没开业了，再想在北京的大街上就能养养眼，瞎想一下什么的，恐怕是不容易了。
手里还敲击着键盘，领导轻轻走过来抽不冷子地问我，今天中午想吃点什么？还眉飞色舞地说：“水煮肉”怎么样？有没有感觉？刚才买的生菜和豆芽特别好。我不由得心里有些微愠，手里没有停止打字，但脸上却是如沐春风般地伪笑：太好了，今天就算又得着了。
但随后还是没有压住，终究吐露了真实想法：呃~，我琢磨着你这有时候就是诚心啊，越说是想少吃几口吧，你越是饭菜花样多，做得香，像是专门对着干呐。看来那什么斗争的“弦”时刻不能放松啊！
她也呵呵着轻声慢语：一个水煮肉，哪有什么弦不弦的事，不是你脑子和别人不一样吧，老是危言耸听的。要不，今天的饭你做，也好把弦往紧了绷绷。或者，记着你说过多少次，自来水泡米饭就着咸菜疙瘩你也能吃得特舒服，再吃一回，你觉着行吗？
我迟疑了一下，到底是抵挡不住正宗水煮肉的诱惑，发自内心地说道：这样不好吧？什么事情也不要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你看，我已经开始冒酸水，准备接纳水煮肉了。你怎么好意思说变就变呢？有决定权也不能任性啊。嗨，算了，不争论，给什么吃什么。
本以为就没事了，意外的是，说着话的工夫她看见了我随手打出的几行字，倒不由得生气了：谁眉飞色舞了？你个老东西！一个水煮肉就值得我眉飞色舞了？你把我写得也忒没什么了，就欠让你吃食堂去。
她往沙发里“砰”的一坐，一脸怒气地斥责：笑什么笑你？还“眉飞色舞”，你怎么不说我上蹿下跳！真恶劣，你个“希匹”！
窗外又起风了，跟着就淅淅沥沥下起了雨，气温骤降15度，这大起大落没完没了的。
2022·05·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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