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爷,是我人生中一个难忘的同龄长辈。
我家在村里的辈分比较低。上小学时,班里就有一个远门外公、一个爷。
这个爷是我们本家,单名发。发爷长得白净,人又规矩,学习也不错,深受大家喜欢,好像还是班长。他爹在外地工作,家境较好,他有三个姐姐一个妹妹,属于掌上明珠。
每次与他玩耍,都会让着我,有长辈样子。我那时特别顽皮,曾经有一次,在玩闹中我猛然将脑袋顶到他脸上,他鼻子生疼、差点流血,用手捂着鼻子追我,我便边跑边可怜兮兮地喊:“发爷,发爷,嫑打我。”
发爷便会止步,不再追打。
上到五年级时,比我大一岁半的姐留级,与发爷坐了同桌,姐学习不好,每次考试都抄发爷,发爷最初说:“老师不让抄”。
姐说:“发爷,发爷,你是我爷,你不让我抄,我分数低,丢的是咱家本家的人。”
发爷心软便让她抄了卷子。
过了段时间,班上调座位,老师把他们两个调开,姐抱着书本回家,哭着说不想上学了。妈问她:“咋就不愿意上了呢?”
姐说:“老师不让我和发爷坐同桌,我考试抄不了他的!”
这一说,把我妈气笑了。
我在旁边说:“我学习比发爷好,你咋不想着抄我呢?”
姐说:“我抄你的,别人不得笑话我?抄长辈的,不丢人。”
我姐在学校像个霸王似的,没人敢惹她。就这么一个强势的女生,却也有尊严有原则:考试不抄弟弟,抄发爷的,这才不丢人!
我在高中时,发爷接了他爹的班,在土产公司工作,我曾经去他那里购买过大米,发爷把秤给的高高的,估计至少多给了一斤。发爷比较厚道,周末或者假期回去,总是与他、敏一起玩,我们三个都属于老实人。后来我漂泊在外,联系便越来越少。发爷没多久便从土产公司下岗,不得不回家务农。
有时候,就那么神奇,侄女在县城上高中,发爷的儿子想追她们班一个女生,那女生和侄女关系不错,发爷的儿子追女友时经常遇到侄女,熟了,便告诉侄女:“我是你爷,以后见了我,你得叫爷。”
侄女以为他在骂人,一点都没客气,一个白眼过去,说:“你先给我叫一声姑奶奶再说。”
发爷的儿子一看商量不通,说“要不你也别叫爷了,咱们按平辈论。”
侄女无意中给我说了这事,我对侄女说:“以前都在一个村生活,现在离得远了,但仍是本家。他让你叫爷,是对的,这是咱家的辈份。你让他给你叫姑奶奶,显然不妥。以同辈论更不行。以后再见面,叫爷吧。”侄女嗯了声表示同意。
发爷曾经当过我们村的小队长,由于太实在,没有多少手段,后来自己辞职不干了。
回想起来,小时学伴中有个老实厚道的本家爷,竟有点小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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