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章 胜过当年的诸葛亮
岳秀山让作战参谋和通讯参谋留在营指挥所,只带了随身警卫进驻村庄。他俩手持突击步枪刚走到村口,却见郭自乐迎了过来。郭自乐惊道:“虎妈!你好大胆。怎么只带了一个兵?”岳秀山把枪甩到了后背笑道:“我也是兵啊。你看我甩枪动作,还麻利吧?”
郭自乐非常严肃的说:“虎妈,您的安全让我很揪心!”岳秀山哈哈一笑,“用不着担心我,我跟你说,我这个人个不高,子弹找上我的概率就小。二十几年没打仗了,好不容易逮住一次机会,老夫要聊发少年狂,今天我就是一个兵,归你指挥。”郭自乐只好无奈的笑笑。
“怎么样,都安排好了?”岳秀山问。郭自乐答:“都安排好了。刚刚又检查了一遍岗哨。这个村不很大,只有二十一户人家,逐个屋都排查过,青壮年都已出走,留下十几个老少。村庄背后是一条大河,最窄处有二十多公尺,水深处可以没顶,水面架有一座木桥。河对岸单独住有两户人家,有条小路通往461高地。我已命邹继先带了半个班控制了那地方。
其余有十九户人家分成三个群落相对集中居住。村庄外的三个方向都是水田,现在还没栽秧,因而视野较开阔,射界无遮挡,便于警戒。有一条稍宽的路和4号公路相通,可以走牛车不能走汽车。村中心住有八户人家,我选好了一家较安全的供你下榻。”
岳秀山不苟言笑的说:“别跟我文绉绉的,还下榻。打个地铺就行。”郭自乐卖弄文才说,“古代下榻就是打地铺。床是用来坐的,叫坐床。”岳秀山笑了问,“房主在吗?”郭自乐答:“房东是一位六十多岁的妇女,带着一个七八岁的孙子。周世贵跟她沟通过,她本人姓陈,夫家姓黄。她说六九年时他家里住过解放军,是来修公路的。”
说话间郭自乐领着岳秀山来到这户人家,刘虻和曾劲松在门外不远处警戒。周世贵见岳秀山来了,迎了过来说:“虎妈,六五两,有个新情况,我刚刚问出来的。老太太说她儿子也是当兵的,还是军官,在前方驻守,现在两国打仗了,她非常担心。她还说,她有个媳妇是中国人。我怀疑她儿子是黄文明?”
郭自乐皱了眉头说:“不会这么巧吧?”岳秀山问:“你们认识?”郭自乐说:“就在昨天,周世贵去捕俘,抓了个副连职军官叫黄文明。这小子并不配合,也没问出什么,战事紧急就送战俘营了。”周世贵补充说:“黄文明是反战的。老太太信佛,还烧香拜观音呢。她对两国打仗非常不理解,说好好的打什么仗。”
周世贵征询指导员问:“六五两,你看是不是让虎妈住这里?虎妈的安全很重要。”岳秀山说:“我就住这户人家。只要是反战的,她又信佛,和平情绪就占主导,就相对安全。周世贵,你跟房东好好沟通,要是有必要就告诉她,她儿子已经去了我们那边,让她放心。”
这处村庄基本都是些土石竹木结构的房屋,屋顶是青灰色的鱼鳞瓦。而这户人家是砖木结构的红瓦房,显得富裕些。岳秀山看看有三间房屋,右侧还有两间土坯灰瓦盖成的储存杂物或农具的低矮房屋,紧邻的是猪圈,养着一大一小两头黑猪。
岳秀山指着傍边的一间低矮的堆放杂物房说:“我就在这里休息好了,还有稻草铺垫,美美的睡上一觉。”郭自乐说:“那怎能行!旁边是猪圈,臭烘烘的。”岳秀山点着郭自乐说:“你比猪还笨。猪鼻子比你长,猪耳朵比你大,猪的嗅觉听觉都比你灵敏。有个动静它反应比你快。那两间大屋让伤员们休息。周世贵,你拿些罐头饼干给房东,换些大米煮了粥给伤员们吃。”
郭自乐走到曾劲松刘虻身边吩咐说:“你俩放警觉了,一定要保护好虎妈的安全。我返回去接应六五幺,等三排到来让他们负责在外围警戒,让黄班长他们撤回来,你们一班分成五个小组轮流执勤警卫,一定要保证虎妈的安全。”
等张俊峰带领侦察三排到来后接替了村庄的外围警戒。子夜十一点,李剑和小涂来换岗,刘虻和曾劲松抱了稻草到屋檐下睡觉。到了凌晨一点,黄班长和一名战士来换岗,因为这个时间段是人体最容易犯困的时候,所以安排了班长执勤。
郭自乐迷糊了一觉,他对虎妈的安全很上心,抬腕看看夜光表,一点十分,连忙起来查哨。刚走到黄永胜身边,忽听远处传来咣咣咣三声炮响,接着又是三声,紧接着又三声,接连响了五个波次。
这时连长正准备到村口查哨,听到炮声快步走了过来问:“哪里打炮?”黄班长说:“听声音在西北方向。”张俊峰笑笑说:“没事。白天我们在那里设立了指挥所,晚上摆了出空城计。虎妈唱空城计比诸葛亮还绝,一个兵不放,真正的空城计,让他们浪费炮弹吧。”
随后又传来咣咣两声炮响,张俊峰侧耳听听说:“炮火延伸了啊,这爆炸点好像是在伤员营地。还是虎妈棋高一着,咱们把伤员转移进村了,那里依然是空城。”这时岳秀山也醒了,非常沉着地走过来说:“让老子睡不了个安稳觉。他们这是自相残杀,那里现在是关押的是战俘。这小子还真是用炮高手哦。”
岳秀山望着夜空,又说:“怎么听不到我们的炮火还击?那说明我们并没有和敌人交火。”岳秀山说话声音很平静,但是他内心很纠结,跟着又说:“这无线电静默有好处,不暴露我们的位置,但是也使得联络中断,情况不明。”看看张俊峰命令说,“六五幺,派一个侦察小组过去,摸摸情况。”
张俊峰说:“是!”,看看黄永胜,“你刚上岗是吧?这里让通信员替你站会岗,炮一响他是睡不着的。你带两个人过去侦查一下。”刘虻和曾劲松立即说:“我俩去。我们已经迷糊了两小时,炮声一响,也睡不着了。”李剑闻言从稻草堆里爬了起来说,“哎,我也去!”
张俊峰说:“你刚站了两个小时的岗,打了一天仗,已经很累了,抓紧休息。”李剑拍拍身上的稻草,他斜肩及腰缠了一条二百发的弹链,提起机枪说:“连长,你晓得我这个人,听到炮声就像小吖听到放鞭炮,兴奋得瞌睡早冇得咯。我们三个是尖刀组,把我落下刀尖就冇得尖了,是不是?”刘虻当即怼他,“你算么刀尖撒,最多算个刀把,晓不晓得,我才是刀尖。”
连长被他俩逗笑了,他就喜欢这样争强好胜的战士,看着李剑刘虻曾劲松说:“好!三只九头鸟,加上一个江西老表,这是豪华的攻击阵容。走,我也正准备到村口去查哨。”黄永胜和刘虻携带了突击步枪,曾劲松则带了那把缴获来的德拉贡诺夫狙击步枪,李剑提了56班机。
侦察连长思维缜密,一些细节都会考虑的十分周详,吩咐通信员说:“小刘,把信号枪交给黄班长。记住,遇敌交战,需要增援,打一发红色信号弹。平安无事,打一发绿色信号弹。若产生伤亡较大,需要救援,打一发白色信号弹。”
五人接近村口时,连长做了个停止手势,大家停止前进。五人立即半跪蹲下,曾劲松和刘虻分别向左右两边持枪警戒。连长从腰间拔出手枪,心想,奇怪,哨兵怎么没有反应?他担心两种情况发生,一是战士们鏖战一天非常疲惫,这个时候很容易困盹睡着。二是怕被敌人摸了哨。
连长观察片刻,向前打了个手势,黄永胜会意立即侧身端枪,躬身缩腰蹚步摸了过去,李剑则匍匐于地架好机枪做好了射击准备。黄永胜向前摸进三十余公尺,才听到哨兵发问:“口令!”黄永胜直起腰来回答:“兔子!”大家方起身向前走去。
榕树下闪出两个哨兵,连长走过去说:“八班长,隐蔽的较好,要提高警惕。刚才打炮,你们看到什么情况?”八班长报告:“报告六五幺,我们听到了炮弹出口的声响,和炮弹划过夜空的嘶啸声,随后听到了爆炸,听炮声应该是迫击炮打的,是三门齐射。”
张俊峰问:“什么方位?”哨兵手指在空中划了条弧线,“刚才两炮是从那个方向打向461高地左侧的那条山谷。看不到爆炸的火光,但能听到爆炸后的回声余波。说明炮弹没落在高地,而是在山谷里爆炸。”
张俊峰表扬说:“观察的很仔细。我判断是六零炮。”忍不住骂道,“娘的!这帮穷凶极恶的家伙,竟然不顾国际规则,攻击伤员营地。多亏虎妈料事如神,胜过当年的诸葛亮,这回你们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喽。”
张俊峰对黄永胜挥手说:“一班长,你们过去侦查一下,看看是否造成伤亡?若遇敌军偷袭俘虏营,协助猛虎连的守卫班,从屁股后面攻击敌人。”黄永胜说“明白!”带了尖刀组消失在夜色中。张俊峰返回村庄。
沥水一线战地指挥官是独立营少校武范中,七五年他作为连职军官在桂林步校培训过一年,毕业后他就晋升为少校。所以他对中国军队的战略战术是有研究的。就他本人意愿来说,是不愿意和中国开战的,但是作为一个军人,必须服从国家意志。
他的独立营属于B级部队,又在二线部署,根本没料到战争开始他的军队会首先受到攻击。根据战场反馈的情报,他得知进攻461、494高地的是一支打出“猛虎连”旗号的部队,他立即意识到这是中国军队惯用的迂回穿插作战。
对于猛虎连他有所了解,在中国学习期间,他观摩过这只连队的军事表演。尽管军容整齐,斗志昂扬,喊杀声震天动地,随意拉出一个建制班射击表演,人人能做到枪响靶落。但在他看来不过尔尔,因为你们毕竟二十几年没打仗,战场是动态复杂的,不是树几块靶标供你打。
随后他收到另一条消息,攻击两处高地的还有一支旗号为“合金钢连”的部队,对于这支连队他没听说过,但单从“合金钢”三个字判断,这只连队应该更难对付。果然一个半小时后,两个高地宣告失守。
这时他接到上级的严令,要不惜一切代价夺回高地。不得已他派出了预备部队,没想到预备部队转瞬间被全歼。尤其是他的后勤补给线被切断后,他果断地放弃沥水防线的抵抗,带着几个随从脱离战场回到营部所在地珙同镇。
别看这个瘦如蜂腰的国家虽然不算大,但战争潜力还是蛮雄厚的,战斗意志还是很顽强的。尽管开战第一天他的独立营几乎被全歼,但是到天黑的时候陆陆续续从战场上逃回七十多人,加上指挥部机关留守人员,还能拼凑将近两个连的兵力。随后又集结了民军的一个半连,如果再动员一下,三五天内恢复到原有的四连制的独立营规模不成问题。
他意识到再跟解放军硬碰硬的打阵地战,己方不占优,还是要跟他们打游击。于是他思考夜间炮击敌军指挥部,打掉他的指挥机构。民军连长告诉他炮弹不多了,只有十八发。他立即给军火库打电话询问库存六零炮弹还有多少?结果军火库电话处于无人值守状态,就近派了一个民军班前去查看,回馈结果是军火库被打掉了,人员全部战死,仓库主任阮少尉下落不明。
武范中听了民军连长的报告气得发抖,问:“没找到阮少尉的遗体?”民军连长回答:“没有。我想因为她是女的,中国军队不会伤害她,八成是被俘了。”说着递上仓库账册,“这里有中国军人留下的文字。你看是不是跟夫人有关。”原来仓库主任阮少尉正是武少校的老婆。
武范中看了葛大壮留下的五句话,气了个七窍生烟。方知这个“合金钢连”原来是侦察连。“好哇,跟我打特种战。”遂问民军营长,“你们在附近不是住有一个排么,怎么就没发现任何动静?”民军连长回答:“没有。经勘验,一个哨兵是用刀子杀死的,其余人员可能是被无声手枪打死的。地下留有手枪弹壳。”
武范中肯定的说:“他们是侦察兵,用的是微声冲锋枪。既然他们跟我们打特种战,我们也不客气。今天晚上零点,你带领两个炮班,携带四门六零炮,炮轰他们的指挥所。打完立即转移阵地,再打他们的伤员营地。造成混乱后我亲自带敢死队,偷袭俘虏营地,解救我们被俘人员。”
民军营长报告说:“四门炮有一门是坏的。打他们的伤员营地,没有具体坐标,夜间不能瞄准射击,恐怕没有效果。”武少校说:“伤员营地和战俘营相距不远,只要打两炮吸引他们注意力到伤员营地,我就乘机偷袭俘虏营。懂吗?这叫声东击西。”
题外话:本章标题采自歌剧《红湖赤卫队》唱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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