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的马大爷跟土地打了一辈子交道，儿子马超6岁那年，媳妇就得了一场大病撒手走了，他怕儿子受委屈，没有再娶，一个人把孩子拉扯大，还供他上了大学。
马超上进孝顺，大学毕业分在了县里工作，没几年就去一个镇上当了个什么长。他成家那年，就要接马大爷上城里去享福，可马大爷舍不下那两亩地，说什么也不肯。马超拗不过他爹，只好城里乡下两头跑。
一晃二十多年过去了，马超的长已经从镇上当到了市里，工作越来越忙，回来的次数也越来越少。马大爷的皱纹越来越深，头发也越来越白了。今年春节，马超带着老婆孩子回来陪马大爷过年，见家里三间土房子已经破旧得摇摇欲坠，便再次要接马大爷去城里住。马大爷说，我都黄土埋到脖子上的人了，可不去城里遭那个洋罪。
马超媳妇陈芬知道公公的犟脾气，也知道公公嘴里说的那个"洋罪‘’是个啥，就跟马超说，咱们这些年手上也攒了点钱，干脆在老家盖两间楼房给爹住，以后咱们退休了，也有个来处。
马超想想也是，当即就去找堂弟商量盖房子的事，想让马大爷上堂弟家暂住一段时间，把老房子扒了盖新。堂弟一家这些年没少受马超的帮衬，正愁不知道拿什么来报答人家，一听马超要盖房，直接就把自家空闲的宅基地让给了马超。
三个月后，小楼房就盖好了，装修后，又打开窗户透了三个月的风。前两天陈芬特意回来把家具家电锅碗瓢盆都置办齐了，说是等马超从省里开会回来就选个日子搬家。临走的时候，陈芬特别交待马大爷，说新屋里使的用的都一应俱全，老屋里的东西就不要往新屋里拿了，还说下次回来就把保姆带来，让马大爷享几年清福。
马大爷知道城里生城里长的儿媳妇讲究，也知道自己快干不动了。他特意去了趟小楼房，见楼上楼下里里外外都白得发亮，连地板和家伙什都亮得发光。他想，难怪儿媳妇不让拿，要是把老屋里的物件搬过来，还真是搁哪哪都不顺眼。他计划了一下，老屋里能用的物件都送人，不能用的都扔了。
儿媳妇走后没过几天，马大爷就接到儿子打来的电话，说搬家的日子选好了，就后天，还说搬家不请客不收礼，到时在家里弄两桌，请本家的老少爷们来热闹一下走个过场就行。挂了电话，马大爷心里踏实了，他听儿媳这次回来说过，儿子很快就要上调到省里去工作了。
搬家的前一天，马大爷炒了几个菜，把村里几个老哥们叫过来凑了一桌。酒足饭饱后，马大爷让老哥们就屋里头的物件自个儿挑，想要甚就拿甚。几个老哥们知道马大爷新屋里一应俱全，所以也不讲客套，一通电话后，儿孙们来了一大屋，不到半个时辰就把屋里头的物件给搬空了。
等几个老哥们都走了，马大爷也开始行动了。他搬来没人要的旧板凳，恭恭敬敬的、小心翼翼地把贴在神龛泥墙上的毛主席画像用小刀一点一点刮摘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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