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我不经常看电视,多数时间都在书房,不是看书就是在电脑上打字。
昨天下午我觉得有点累了,坐到客厅沙发上打开了电视机,偶然看到了电影《开国将帅授衔1955》。
两个外孙都对这部电影不感兴趣,在一旁下棋,小外孙说:“外公,你把声音调小一点,吵死人了。”
女儿立马过来吼了孩子:“怎么和外公说话呢?你们俩别下了,都去做作业去。”
小外孙央求道:“我不让外公调小声音了。再让我们下一会儿嘛。”
我把电视声音调小了,说:“别骂孩子。让他们下。我看字幕就行了。”
看着看着,我禁不住老泪纵横了。
两个外孙子见状吓得赶紧把棋盘收了,跑到妈妈那里说:“妈妈,我们把外公气哭了,怎么办?”
妈妈小声说:“外公不是生气。电视上有他姨夫的名字。他又在回忆往事了。”
“他姨夫是谁?”两个外孙问。
“他姨夫是开国少将。你们就在自己房间玩吧,别去打扰他了。”
二
是的。我的姨夫是开国少将。大姨是老八路。解放后他们一直在东北。
大姨在世的时候,我们两家还是经常联系的。我记得大约在1956年,大姨夫到我家来过。他拿出一叠10元的钱,问我哥哥要不要。我哥哥要了一张又一张,一下子要了10张才住手。全家人都笑起来,说我哥哥贪心。
那天大姨夫在我家吃了午饭。第二天军区的人到我家来结算了饭钱。对姨夫来说,我们就是老百姓了。他在老百姓家吃过饭以后公家是要付饭钱的。
我父母的家庭都是地主。父亲家就我父亲一个人参加了革命,而母亲家兄弟姐妹几个都参加了革命。但是解放后我们都没沾到大姨家什么光。
大姨解放后就退伍了,一次性领了退伍费之后就是老百姓了,后来在居委会当支部书记,直到1979年陈慕华去到大姨家,了解到大姨的情况后向组织反映,才享受了团级离休干部的待遇。
我大舅原来是税务局长,“三反五反”打老虎时被查出问题,他带着通讯员和手枪准备跑到东北去找我姨夫保他。结果没上火车就在合肥逍遥津公园里被抓了,坐了大牢。出来后一直戴着“坏分子”的帽子,直到1978年才摘了帽子。
我父亲因为有个历史问题不清不白,也被停止了党籍,后来每逢运动就被审查,职务也随之下降,工资却始终没有变化。直到1978年才回复了组织生活。
我们家唯一一次沾了大姨夫的光是在“文革”中。有一次造反派到我家来抄家。他们骂我妈妈是“地主羔子”。我妈妈毫不胆怯,就和他们吵了起来:“我出身地主家庭不假,但我们兄弟姐妹全都参加了革命。我大姐夫是开国少将。”
造反派头子就问:“开国上将和李德生谁大?(李德生当时是省军官会主任。)”
我妈妈说:“我姐夫和李德生都是少将,他们是好战友。”
造反派的气焰才有所收敛了。
三
我流泪并不不是因为悲伤和委屈。我边看电视边回想着一些往事,感悟着那些真共产党员的情怀。
我的父亲常常教导我们晚辈:人有百艺好防身。意思就是要具备一些基本的生活技能。我当知青的时候给人理过发,当过兽医。
1968年时,有解放军医疗队到公社培养一批赤脚医生。我被队里推荐去了学针灸。可是才学了一天,公社的知青办主任就找到我说:“你父亲是牛鬼蛇神,你的政审通不过,不能当赤脚医生。”
我当时就很苦闷。回家和父亲发了牢骚。父亲却说:“这有什么好苦恼的?不能当赤脚医生你可以做兽医嘛。兽医不需要政审。贫下中农同样需要兽医。”
于是我就做了兽医。在我当兽医的期间,首先就抓了防疫,以前老百姓家经常病死猪。我当兽医之后,再没有一家病死过猪,只有一头猪的病治好之后成了“僵猪”,就是不长了,老是那么大。
父亲还帮助我从省里的农学院引进了九斤黄、澳洲黑、来航鸡等优良的品种鸡。
每当我们抱怨“10年动乱”的时候,我父亲就会训斥我们:“你们懂什么?要彻底打破历史周期率有那么容易嘛?如果八旗子弟的危机不消除,内部的宗派势力不瓦解,延续下来还得了啊!”
直到老了之后,我才算真正明白了为什么新中国只会在“口水中奔溃”而在现实中越来越好,任何艰难险阻、惊涛骇浪都无法阻止新中国的发展,就是因为我们有一大批像我姨夫、我大姨、我父亲那样坚守信仰、坚定意志、毫无自私自利之心的真党员,好党员,默默无闻而至死不渝地捍卫着党的事业。
我虽然不是党员,我也被他们的精神所深深地感动,也在不知不觉中学习着他们的榜样。
2024年1月17日星期三
【文/颂明,本文为作者投稿红歌会网的原创稿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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