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居延海已有50多年了,但只要闭上眼睛,那湖上的风光便向我徐徐移来:辽阔的湖面上,碧波荡漾;成群的野鸭,展翅飞翔;芦苇丛丛,水草片片;捕鱼的橡皮艇和捡野鸭蛋的独木舟不时地划破寂静的湖面。
居延海位于蒙古高原西部,距胡杨林的故乡额济纳旗50公里处。
据《汉书,地理志》载,“张掖居延县西北有居延泽,古文以为流沙。”远古时代,居延曾是碧海云天,树木葱茏之地,直到周末之际,居延仍为蒙古高原西部最著名的绿洲。曾被匈奴称为“天池”的居延海,是西北最大的湖泊之一,其历史上最大水域面积达800平方公里。
古代诗人高曾对居延海这样吟道:
漠漠平沙际云天, 问人云此是居延。
停骖一顾犹魂断,苏武争禁十九年。
居延海还有一个名字,叫天鹅湖。相传西周之衰,道教创始人老子骑着青牛冉冉西来,在为天水人尹喜写下著名的道德五千言之后,投人流沙,就在此化湖成仙,时人还常常可以在这里望见隐隐的紫气。
1968年春,我所在的工程兵建筑第182团全体官兵遵照伟大领袖毛主席的指示,从齐鲁大地开赴到西北茫茫戈壁,继续为“两弹一星”基地“做窝”。所不同的是,这个“做窝”不直接为国防科委“下蛋”用,而是为他们营造“下蛋”的良好环境,也就是为保卫东风火箭城,堆筑人造山,以防御苏联偷袭。我们团负责位于“大杨树”车站西侧的6号山和位于赛汗陶来东侧的4号山堆筑任务。工作的需要,我经常乘坐着10号开往赛汗陶来终点的绿皮直达客车,奔波于7号团机关驻地至6号山、4号山工地之间,要么将堆山碾压的密实度化验报告送往工区备案,要么将设计的一组组各类标号的混凝土试件送往铁道兵第30团化验室进行抗压试验。那时各类商品还不怎么丰富,尤其是副食品,依然是凭票供应。但是,中央军委,毛主席对我们视为“特保儿”,猪肉、羊肉以及猪肉罐头,午餐肉等等还是基本上满足需求的。加上各连积极响应工区首长的号召,开展生产自救活动,到戈壁滩上开荒种菜,并一举成功。干部战士指甲凹陷,患上夜盲症的现象逐渐消失。就是吃不上活蹦乱跳的新鲜鱼。听说不远处有个叫居延海的湖泊,在微山湖长大的我立时想起老辈人常说的,有水的地方必定有鱼。征得领导的同意,一个初夏的上午,我带着三名“水鸭子”,驱车向居延海进发。
西行一个多小时,那茂密的绿林迎接我们进人了居延海。啊!居延海,它虽然没有“风吹草低见牛羊”的牧场的诗情,也没有稻浪翻滚的田野的画意,但它却有着戈壁大漠特有的奇趣。它伸延百里,开阔明朗;湖水碧绿绿、清澄澄的;水草的长叶在湖水中来回摇晃。无数只野鸭和天鹅们,在水中自由嬉戏,它们的足蹼拨动湖水,掀起了新的涟漪。我们围观时,它们还是目中无人地在水中追逐。任何人到了这儿,感受最深的不仅仅是湖光水色,那野性的美,还有一个难得的“静”字。
是的,居延海静极了,野鸭、天鹅、清风、涟漪都构成了静的零度。使你觉得这是绝无仅有的无风无浪,无挂无牵,无忧无虑,无声无息的天下。
再看吧!各种颜色的野花缀满湖畔,金黄色的鞭麻花、粉红色的豌豆花,还有那深紫的、浅蓝的香紫花、喇叭花、马兰花”…….
两岸,毡房座座,牛羊群群。那红柳、梭梭林、胡杨、左公柳,倒映在湖面上,隐隐约约,犹如一幅素雅的水墨画。湖水不断地吻着堤岸,发出轻轻的絮语。这里的湖水颜色,由近而远,分别是浅绿色、深绿色、墨绿色。而在最远处的地平线上,看上去湖水朦朦胧胧的,好像同蓝天连在一起。黄羊、野骆驼、野马尽情地在湖边吮水、撒欢。鱼翔浅底,清晰可见。
没有捕鱼的网、钩,我们索性来个空手逮鱼。一会儿就有30多斤鲜鱼垂手而得。有鲤鱼、草鱼、鲫鱼、还有一肚子油的鳇鱼。
后来,我往家写信向父亲索来了渔网和渔钩,每次逮的鱼超过以前的四五倍。
时间长了,到居延海逮鱼的次数多了,我们跟居住在两岸的蒙古族牧民也混熟了。记得有一天,我们又来到了居延海,刚把渔网、渔钩下到湖里,热情好客的蒙古族青年里图从蒙古包里端来“奶油茶”,让我们喝。看着我们喝着,他手指居延海,用生硬的汉语,津津乐道:“解放军同志,要知道我们居延海的水都是淡的,人和牛羊都能饮用呀!我们牧民都说它是圣水,称它是生命的甘泉哪!”
我一边听着,看着,想着。居延海啊,虽然你的面积只有过去的三分之一,但你仍不失为一块宝地。春天,这里比戈壁荒漠温和得早,草儿先在这里吐出嫩芽,牛羊能最先在这里吃上青草;夏天,这里有湖水浇灌,不会发生旱灾,牧草特别茂密;秋天,这里的高温持续的时间长,戈壁荒漠上的草根黄了,但这里还是绿油油的;冬天,戈壁荒漠有暴风雪,而这里没有这么大,比较温和,蒙古族牧民们常常赶着牛羊到湖边避风躲雪......
不须问,那些日子里,居延海这个天然的副食品基地,养育了我们边关将士,使我们圆满地完成了“西北设防”的神圣任务。
前不久,我从新闻媒体上获悉,当年为我们立下汗马功劳的居延海已在戈壁荒漠上消失了,心里不禁隐隐作痛:居延海啊,你在哪里?我不止一次地呼唤。
痛惜之中,我又喜闻:党中央国务院正在采取措施,拯救居延海,还它过去的容貌。我想,这个宏伟设想不难实现,因为实施一带一路和开发大西北的号角已经吹响。
联系地址:湖北省襄阳市襄城区复聪路2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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