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12月14日21时11分,嫦娥三号探测器在天宇间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后平稳落月。短短720秒,制动、调姿、避障,一切控制无懈可击。
这完美一落的背后,有一群人功不可没,他们就是嫦娥三号探测器制导、导航与控制(GNC)分系统方案研发团队。
为了嫦娥成功落月并能在陌生的月面上“看得清、辨得明、走得正”,整个团队精心准备了10年。
这是一个不同寻常的团队,这个团队里的绝大多数人又都来自于一个更不寻常的集体——中国航天科技集团五院“空间控制博士班组”(以下简称“博士班组”)。他们的名字多不被人所熟知,但却肩负了近年来我国发射的神舟系列飞船、天宫一号、嫦娥系列卫星、对地遥感卫星等重大新型号航天器控制系统方案设计任务,是一支特别能打硬仗的队伍。
“难啃的硬骨头,留给我们解决”
航天工程怎么实施,GNC很关键。当中国人为中国航天连续获得迈向太空的突破性进展而鼓掌欢呼时,很少有人知道,“博士班组”早在十多年前,就已经对其中GNC相关的关键环节展开技术攻关。
航天器的控制分系统就像人的大脑,它的水平高低往往决定着整个航天器的能力和水平。“博士班组”所承担的,恰是控制分系统中的控制方案研究和设计,可谓技术创新链中的“第一站”。
“第一站”也意味着责任重大,如果一旦蓝图绘错,后面更无从谈起。因此,“博士班组”的每个成员最基本的要求就是精细,把工作做到极致。
“博士班组”组长邢琰博士说:“一个参数错误可能就会导致整个卫星任务的失败。像我做嫦娥三号时,经常为了得到一个最准确的参数,会做几十次甚至几百次的仿真实验。”
“难啃的硬骨头,最后都会交给我们。”“博士班组”副组长张军博士说这话时底气十足。
当然,除了“博士班组”的雄厚实力做支撑,好的用人机制也至关重要。
为了集中优势力量联合攻关,博士班组打破了内部组织结构界限,抽调具备专业优势的人,联合起来技术攻关。迄今为止,团队先后组建了“姿态快速机动快速稳定”“陀螺高精度建模”“柔性控制”等6支关键技术攻关小组,一批事关中国航天发展的关键技术被突破。
“在我们这儿,没有绝对的权威”
总共37人,其中35人拥有博士学历,7人有博士后研究经历,35岁以下青年人占一半以上,博士班组的阵容配备堪称“豪华”。
“牛人”扎堆,再加之航天人的“较真”传统,难免意见相左,互不妥协。
“我们总是‘吵’得不可开交。”“博士班组”女博士马艳红说,“吵”讲求的是技术为本,平等交流,谁说得对听谁的,吵完后完全没隔阂,反倒越来越团结亲密。
马艳红至今还对一件事记忆犹新,后来也反复提及。在“博士班组”负责编写《基于地球敏感器的地球捕获控制算法》时,年逾古稀的老专家陈义庆凭借深厚的工程经验,从空间几何的角度对问题进行形象化理解,提出可能存在的双解问题。
此时,班组里一位不到30岁的年轻人向他提出了疑义。这位年轻人用公式解算分析,认为只有一个答案。两人就此讨论了多个回合,仍无法达成共识。
没想到,3天后陈义庆亲自送来了两页手稿,工工整整地绘制了地球敏感器的空间几何关系示意图和输出量变化曲线,并写下了不同条件下的分析结果,并认真地告诉这位年轻人:“你应该是对的。”
这份珍贵的手稿照片一直珍藏在魏春岭的电脑里,同时也挂在了博士班组的文化墙上。
对于那次年轻人质疑老先生的行为,作为同龄人,王鹏基并不意外,“这就是班组浓厚的学术民主之风给大家带来的潜移默化的影响,在我们这儿,没有绝对的权威,没有学霸。”
“这些人,是怎么赶都赶不走的”
邢琰和王鹏基笑言,现在看到月亮就会觉得格外亲切,因为自己的“孩子”在上面。
他们所说的“孩子”,就是嫦娥三号探测器和“玉兔”号月球车,从学校毕业走上工作岗位至今,邢琰和王鹏基的10年青春都与之相伴。
“嫦娥三号成功落月的那天,我没哭,可我母亲哭了。”邢琰告诉记者,“她说,不管怎么样,看着女儿这10年能做成一件事,觉得自己为支持女儿安心工作所付出的辛苦也都值得了。”
关于那一天,王鹏基的记忆准确到分。他说:“真正甘甜到来的那一刻是非常美妙的,这个时间点我会永远铭记。”
干航天虽然很辛苦,但在“博士班组”里,每个人的航天情结都是根深蒂固,可以说,“这些人,是怎么赶都赶不走的。”
“我学的就是这个,将自己的思想、原理变成代码,看着自己最初的设计能够通过工程实现,感到很满足,也是一种享受。”马艳红说。
邢琰说:“我曾经因为被航天精神所吸引,选择了这个行业。虽然很辛苦,但既然选择了这个岗位,就要承担起职责。我今年快40岁了,不敢说我会干一辈子航天,可是至少从内心来讲我还是想坚持下去,坚持到我不能干了为止。”(本文章摘自8月7日《人民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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