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梦龙在《古今谭概》记载:后汉司马徽不谈人短,与人语,美恶皆言好。有人问徽安否,答曰:“好。”有人自陈子死,答曰:“大好。”妻责之曰:“人以君有德,故此相告,何闻人子死,反亦言好?”徽曰:“如卿之言亦大好。”好好先生由此而来。
司马徽遇事皆说好,甚至听到别人的孩子死了也说好。如此行为,没有是非标准,没有客观意见,没有个人情感,冠以好好先生再贴切不过。
事事随人,毫无主见,只能做别人思想的“跑马场”。明朝赵南星在《笑赞》写一盲人与众人坐,众人所见而笑,盲人亦笑。问其何所见而笑,盲人答曰:“你们所笑,定然不差。”好好先生,纵使有眼却也如同这盲人一般,看不出是非善恶,辨不明美丑忠奸,人云亦云,瞎凑热闹。
纵览历史,好好先生为数不少,不少“名流”“官员”也自甘为之。他们不是不知道美恶,而是长一副奴才相,“不为评跋惹是非”。李伯元在《南亭笔记》里记载:一日,荣禄在朝廷与人争论一事,相持不下,西太后问相国王文韶意见如何,王只是莞尔一笑。西太后再三垂问,王仍笑,气得西太后直说:“你怕得罪人?真是个琉璃蛋!”王笑如前。《清史稿》上也说:“文韶更事久,明于趋避。”这位王老大人亲历咸丰、同治、光绪三朝,在地方当过巡抚、总督,在中央做过尚书、军机大臣,可谓官运亨通,他这个不倒翁的唯一诀窍,就是处处称是,甘做趋炎之徒。
“世有一般人,不恶又不善,不识主人翁,随客处处转;因循过时光,浑身痴肉脔。”就是为好好先生画的标准像。这些人,无一不是头戴安全帽,脚踩西瓜皮,美恶皆言好,遇事和稀泥,做人擅长浑和圆通,处事讲求得过且过。他们往往自鸣得意,却不承想早已成为历史批判之人。
“乡原,德之贼也。”在孔子的眼里,好好先生就是人品不行,道德出现了问题。清人潘德舆在《养一斋札记》中绘过一幅《乡原图》,粗粗看去,只是两个圆圈。细细考究一番,却大有文章:外为光滑的圆圈,喻指从外表上看,好好先生和受人尊崇的君子毫无区别;内为不规则的浓墨圆圈,旁有“昏墨屈曲,以媚俗为肝朌者也”,则喻其以悦世媚俗为宗旨,而不以坚持原则立身、行事为根本。用两个简单的圆圈,把好好先生刻画得淋漓尽致。道光年间,有人曾为此填过一首词:“莫谈时势逞英雄,一味圆融,一味谦恭”“万般人事任朦胧,议也无庸,驳也无庸”。此画此词,都可说是穷形毕态,入木三分。
与好好先生相对的,则是有真正主见之人。他们正气凛然,决不媚俗,让人肃然起敬。东晋大将王含作庐江郡时,劣迹很多,名声很糟。其弟权臣王敦为其欲掩天下耳目,便在大庭广众上曰:“家兄在郡定佳,庐江人士咸称之。”当时亦在座的何充,为王敦属下,却正色曰:“充即庐江人,所闻异于此”;晋明帝曾和群臣饮酒时,未醉,问:“今名臣共集,何如尧舜?”不料身为仆射的周伯仁厉声曰:“今虽同人主,复那得等于圣治!”真相不容否认,事实胜于雄辩。“民各有心,岂得人人识见与我相同?民心至愚,岂得人人意思与我相信?”一就是一,二就是二,绝不在一和二之间寻找中间地带。这种有主见的人,断然不会成为众人讨厌的好好先生,反而会载入史册、流芳千古。
“经过自己思考获得的真理像自己天生的四肢——也只有这些东西才真正属于我们。”然而,现实生活中,一些同志却乐于甘当好好先生,不敢当“战士”站一线,而甘当“绅士”求安稳。有的眼睛总是盯着“一把手”,乐于矮子看戏,随人说妍;有的讲求万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惯于言不必当,极口称是;有的不敢批评与自我批评,组织生活会上“你说我做得不错,我讲你干得很好”,这种做法既没意义也没意思,换个机器人岂不更好?生活在政治清明、提倡民主的新时代,坚持真理、勇于探索、敢为人先才是正道。
毛泽东同志曾告诫共产党员:“对任何事情都要问一个为什么,都要经过自己头脑的周密思考,想一想它是否合乎实际,是否真有道理,绝对不应盲从,绝对不应提倡奴隶主义。”党员干部作为先进者、先行者,必须在是非问题上坚持原则,在正风肃纪上敢于亮剑,在组织生活会上敢于批评。唯有如此,才能当好新时代的“劲草”“真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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