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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漠情浓

字号+作者:人民日报 来源:人民日报 2003-10-04 00:00 评论(创建话题) 收藏成功收藏本文

大漠情浓 第5版(大地·文艺副刊) 专栏:神州情思 大漠情浓 王本道   遥远的戈壁滩曾经是我的一个梦。   梦中的戈壁滩总是与古诗词中对西域风光的描'...

大漠情浓

第5版(大地·文艺副刊)
专栏:神州情思

大漠情浓
王本道
  遥远的戈壁滩曾经是我的一个梦。
  梦中的戈壁滩总是与古诗词中对西域风光的描写联系在一起的。“北风卷地白草折,胡天八月即飞雪”、“行人刁斗风沙暗,公主琵琶幽怨多”。狂风、流沙、酷热、干渴曾是我对这片土地的诠释。然而今秋时节,我终于有机会与文友驱车数千里游历西域北疆,所到之处却满目妩媚多姿,到处是诗情画意。
  天山北麓、准噶尔盆地南缘有一片惹眼的绿洲。这就是被称作戈壁明珠的军垦新城石河子市。五十多年前,这里还是一片荒滩,沼泽密布,杂草丛生,一条光赤赤的卵石沟,似一条流淌着石头的河横卧东西,因此才有了这憨厚淳朴的名字。1950年7月28日,刚刚进疆不久的王震将军带着部队策马到玛纳斯河两岸踏勘。他面对着丛生的荆棘和满眼的沙窝,马鞭一挥,满怀深情地说:“我们就在这里开始,建一座新城留给后世。”诗一样的铿锵话语,在亘古荒原留下了袅袅余音。从此,数以万计的军垦战士将战马变成耕马,吃窝窝头,睡地窝子,在人烟罕至的戈壁荒滩,建起了这座新城。如今,漫步石河子市街头,青枝摇曳,树影婆娑。从市中心开始,东西南北横贯十几条宽敞的马路,路旁植满粗壮的新疆白毛杨,整个市区用树行划成工整有序的棋盘状。在这“棋盘”之中,错落有致地分布着嫩绿的草坪,姹紫嫣红的花丛。细看那草坪中竖立和枝头悬挂的一个个小牌上的告示语言,也让人动情:“芳草青青,踏之何忍?”“劝君莫打枝头鸟,母在巢中盼子归。”
  市中心有条近百米长的大街,两旁植满了苹果树,被称作“苹果街”。初秋时节,硕果盈枝,流光溢彩,但整条街上,看不到一个人随意采摘。当地人介绍说,爱护公物、保护生态,已经成为市民约定俗成的时尚。由此看来,去年石河子市被联合国授予“人居环境改善良好范例城市”,不单是由于她环境的优美,更有赖于她独特的现代文明的积淀。
  王震将军在主政新疆期间,表现了爱才、惜才、护才的博大胸怀。他与著名诗人艾青友情甚笃。1957年,当艾青蒙冤受屈,被错划右派时,王震将军深情地对他说:“你爱党,爱我们的国家,你不是右派,到新疆来吧。”就这样,艾青被安排在新疆生产建设兵团农八师,给予副师级干部待遇,并为他提供了优越的创作条件。在那特殊的历史时期,由于王震将军的庇护,艾青躲过了许多风风雨雨。艾青在新疆生活了十五年,他在潜心写作的同时,还撒下了一片“诗种”。至今,他所生活的石河子市号称“诗城”、“文化绿洲”。对于这座戈壁明珠的城市,艾青留下了深情而浓重的一笔:“我到过许多地方/数这个城市最年轻/它是这样漂亮/令人一见倾心/不是瀚海蜃楼/不是蓬莱仙境/它的一草一木/都由血汗凝成。”
  一位叱咤风云的名将,建国伊始,在政务缠身、戎马倥偬之中,还能时时念及后世,拓荒筑城,并悉心照料诗人艾青。这博大的胸怀,丰富的情感,着实为当时凄清辽远的戈壁荒滩注入了一股浓酽的真情。时至今日,人民还以不同的方式纪念他,缅怀他。那巍然矗立在广场上的王震塑像,表达着人民永恒的心声。
  被誉为“西部歌王”的王洛宾在新疆创作、整理了近千首歌曲,其中收集、编译的十几个民族的民歌就有七百多首。《在那遥远的地方》被世界著名歌唱家罗伯逊作为保留曲目唱遍全世界,并被蜚声全球的巴黎音乐学院编入教材。王洛宾曾说过:“最美的旋律,最美的诗在西部,祖国大西北有欧美无法比拟的韵味和魅力。”在新疆生活工作期间,古丝绸之路中心地带那独具浓郁特色的西域韵,在他面前展现了一幅幅神奇的生活图景,拨动着他生命的琴弦,也改变了他生命的轨迹。尽管人们在为“达坂城的姑娘”载歌载舞之时,王洛宾曾两次身陷囹圄,经历着炼狱般的苦难,但这不但没有动摇他的信念,反而使他尽情放飞理想。正这是拳拳之心,使王洛宾以真善美的人格力量,谱写了一曲曲散发着西部少数民族浓烈特色的歌曲,飘荡着沙漠绿洲奇妙的节奏韵律,洋溢着维吾尔和哈萨克族热情奔放而脉脉温情的气质。
  如果说王洛宾选择了新疆只是一厢情愿,那么新疆人民接纳王洛宾则更显示出这方土地的包容、睿智和丰富的情感色彩。在长达六十年的时间里,新疆各族人民与王洛宾相濡以沫、珠联璧合,完全融为一体,他的举止、神态、服饰乃至语音语调完完全全成为了一个“当地人”,以至在较长时间里,许多人竟误认为王洛宾就是当地少数民族的一员。新疆各族人民的热情与包容,使王洛宾六十年如一日,沉湎于西部高原和沙漠的“天籁”之美,全身心地去领悟、去创造、去编织优美的旋律,从而在一个个音乐形象中熔铸了自己的情感人生和价值,达到了物我两忘的境界。可以这样说,新疆各族人民培育了王洛宾,王洛宾把自己的满腔真情洒向了新疆大地,他为新疆各族人民中的每一个成员都注入了几许艺术细胞。这正是他做人和创作的魅力之所在。
  北疆之行的最后一站是喀纳斯湖。我们乘坐的中巴车途经布尔津,由东路返回乌鲁木齐,沿途方圆几百公里不见人烟,经过十几个小时的旅途劳顿,中巴车内一片沉寂,有人发出了细微的鼾声。这时,我忽然惊异地发现,车窗外青沉沉的天幕中,渐渐升起一轮圆月。由于荒漠之中没有空气污染,没有雾气的蒸腾,空气透明度奇高,那月亮像被洗过一样,晶莹剔透,明亮而高洁。月亮周围没有一丝云,这是我从未见过的绝好月色。“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只相似。”这诗句写的虽是江上明月,但是在地老天荒的戈壁滩上,这月轮的清辉不也同样陪伴过数十代人来去匆匆的身影吗?当年的古丝绸路上,名商巨贾们月夜驰马,风雨兼程,那马嘶与驼铃声已渐渐去了,然而近半个世纪以来开赴新疆的百万生产建设兵团将士,在这片土地上艰苦创业,拼搏开拓的场景却历历在目。石河子军垦博物馆里的一件件实物和一幅幅图片就是当年垦荒者的真实记录。从建国之初至今,已经有三代军垦战士志愿到这里屯垦戍边,为这片土地播洒着真情和汗水。王震、艾青、王洛宾只是这百万将士中的几位代表。数十年来,这大漠孤月曾给了大漠垦荒者以多少美好的憧憬和心灵的慰藉!
  中巴车跳荡的节奏又把我的思绪拉回到现实。面对着如银的月盘,我想,数十年来,戈壁滩上无计其数的拓荒者,虽然有的已经作古,但是他们为这片土地倾注的浓郁的真情却如同吐鲁番盆地的坎儿井,一如既往地在深厚的土层下汩汩流淌着,滋润着这片土地走向繁荣、富庶、兴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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