录取通知书为何满天飞 一些民办学校“撒网”抢生源

第14版(读者来信)
专栏：来信追踪

录取通知书为何满天飞
一些民办学校“撒网”抢生源
本报记者 傅丁根
　　今年高、中考刚过，湖南省新邵县里来自各地大中专的录取通知书铺天盖地：有的学生接连收到多份不同学校的录取通知；一些在读小学生、城镇甚至农村老人也莫名其妙地收到录取通知——这是本报7月31日读者来信版“耳闻目睹”栏目刊登的题为《录取通知铺天盖地男女老少纷纷“中榜”》的一组图片。作者是新邵县寸石镇武桥中学教师吕建设。为什么会出现这种现象？8月初，记者赴湖南进行了采访。
　　一
在新邵县寸石镇新桥村6组，记者见到了图片中手举录取通知书的59岁老人吕国炳。他告诉记者，录取通知书是7月初收到的，学校是广东的一所学校。由于图片中那所学校的名称已被作者吕建设涂抹，记者便问这所学校究竟是什么学校以及为何会把通知书发到这里，吕国炳茫然不知，吕建设竟也说不出来。记者又要求看看录取通知书，回答说因为没用，录取通知书早已丢弃。至于图片中拿着录取通知书的中年妇女和小学生，或者找不到人，或者也说录取通知书未被保存。
　　虽然如此，记者通过调查了解，一些民办大学和中专学校为争抢生源，滥发录取通知书的现象确实存在。
　　在新邵县严塘镇某邮政代办点，一位代办员告诉记者，7月份一段时间，代办点每天都要收到十几封来自省内外的录取通知书。不少邮件或者邮政编码错误，或者收信地址不详，甚至根本查无此人。因此，这个代办点至今仍有10多件录取通知书无法投递。记者记下了这些录取学校的名称，它们是：广东省粤西电信工程学校、广东茂名南粤科技学校、广东育才科技学校等。
　　在新邵县寸石镇一邮政代办点，记者看到一封很久没有投递出去的录取通知书，收信人叫罗芙蓉。记者四处打听，在当地人的帮助下，在寸石镇新桥村2组找到了罗芙蓉。罗芙蓉今年18岁，高中毕业，她和妹妹罗珍珠（15岁，初中毕业）今年双双高考落榜，寄住在新桥村2组舅妈的家里。对记者拿给她的湖南理工专修学院的录取通知书，她没有任何喜悦，相反却熟视无睹，说这不是第一次。妹妹罗珍珠从屋里给记者拿来4件信封，里面全是录取通知书，上面印的学校校名是：湖南商贸经济管理专修学院、张家界涉外职业学校、怀化市信息工程学校、广东省新华电子技术学校。罗珍珠还说，这还不是全部。
　　记者问姐妹俩对这些学校是否打算选择，回答是否定的。罗芙蓉对记者说，我们对这些学校一点也不了解，从来也没有报考过这些学校，也没有任何人事先征求过我们的意见。收到这么多录取通知书，我们感到有点莫名其妙。
　　二
学生没有报考过这些学校，也没有向这些学校提出过入学申请，那么，这些录取通知书是怎么发到他们手上的呢？
　　在邵阳市某酒店，云集了北京、陕西、长沙等地七八家民办大学的招生办事处。开设了办事处，并不意味着生源会自动送上门来。记者与某民办大学招生办事处主任聊起来，了解到，依托当地亲戚朋友等私人关系是办事处招生的主要渠道。这些亲戚朋友主要是当地学校的负责人和老师。而办事处和亲戚朋友之间并不仅是单纯的朋友帮忙关系，还有一种直接的利益交换关系。
　　在长沙，记者采访了某商贸学院的一位管理人员。问及招生情况，他说，学校共有5名专职招生老师，他是其中之一。高、中考过后，所有老师都得下去招生，并规定有招生指标。专职招生老师30名指标，一般老师5名。有的老师和一些学校关系密切，不出校门就可以完成任务，而完不成任务的老师将被扣发工资。为了多招生，招生老师一般都给所联系学校的老师或校长一定比例的提成。有的中学校长或老师“胃口”较大，索要高比例提成，但只要学校能够承受，一般都会满足他们的要求。
　　记者问：“你负责的30名招生指标完成了吗？”答曰“完成了。”“有没有奖励？”“当然有。”“具体如何奖励呢？”他神秘一笑：“这个不能告诉你。”
　　中学校长或老师以及民办学校联系的其他人员对某所中学的学生成绩好坏、考没考上大学都比较清楚。对没有考上的学生，他们又不能挨个地去找，于是就替学生作主，采取大撒网的方式，将学生资料反馈给民办学校。民办学校收到反馈资料后，也不管学生是否同意，采取“数学概率”甚至是“广而告之”的方式招生。于是，许多学生便莫名其妙地收到不少民办学校的录取通知书。
　　三
如此带来诸多问题。
不少学生落榜后，面对两三份甚至四五份民办学校的录取通知书，啼笑皆非，不知所措，由开始的苦闷、思考到最后的反感，于是干脆弃之如废纸。
　　由于民办学校的联系人对学生基本资料掌握得不很全面准确，因此民办学校寄出的录取通知书不是邮政编码错误，就是收信地址不详，甚至根本就找不到收信人，给邮政投递带来很大困难。记者采访了邵阳市邮政投递局。他们反映，众多的录取通知书在给他们带来业务的同时，也给他们带来了麻烦。许多录取通知书由于地址错误或不详，让邮递员几乎踏破铁鞋。
　　更为值得关注的是，一些中学老师受利益驱使，将尚未完成九年义务教育的学生直接送入民办学校，一些很有前途、成绩拔尖的学生也被强行挖进了民办学校。新邵县某学校的一位教导主任对记者说，某校初二年级3个班，到了初三只剩下了2个班。
　　录取通知满天飞，追求的单单是办学经济效益，却同时自我贬低了民办学校的价值，也损害了其自身形象。有关人士为此呼吁，有关部门应尽快整顿、规范民办学校招生管理秩序，树立民办学校的良好社会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