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版(国际周刊)
专栏:
沙龙的真实意图何在
本报驻埃及记者 徐平
巴以暴力冲突正在经历18个月来最严峻的考验,沙龙正按部就班地对巴勒斯坦发动大规模的军事行动。沙龙的真实意图究竟是什么?回首以色列总理沙龙执政一年多的情况,答案并不难找。
巴以戴维营会谈失败后,巴勒斯坦方面重新确立武装斗争是其斗争手段之一。在随后的以色列大选中,以色列公众抛弃巴拉克而选择了沙龙。上台后的沙龙虽然也不时地挥舞过橄榄枝,表示愿意和巴勒斯坦彻底解决争端,同意巴勒斯坦立国,但是却明确要求巴勒斯坦绝对停止一切反以行动,接受以色列的存在,其底线是要从奥斯陆协议往后退,以极为苛刻的条件让巴勒斯坦接受一个他认可的巴勒斯坦国。这些目标当然是不切实际的,也是巴勒斯坦和阿拉伯方面所不能接受的。而在阿拉伯方面,由于强硬派和温和派意见分歧,难以协调对以色列的统一立场。
3月28日下午结束的阿拉伯国家首脑会议通过的“阿拉伯倡议”,可以简单归纳为如下几条:呼吁以色列确认选择和平;赞同建立以耶路撒冷为首都的巴勒斯坦国;以色列撤出1967年战争占领的所有阿拉伯领土,包括戈兰高地和黎巴嫩南部地区;在此基础上换取阿以关系的全面正常化;公正解决巴勒斯坦难民问题;拒绝在阿拉伯领土上建立一切形式的定居点。从利益上讲,以色列绝不可能接受这样一个“一揽子解决”方案,但否定该方案,沙龙将背上“拒绝阿拉伯和平倡议”的恶名。于是以色列决定干脆避开这一倡议,将公众视线引向打击“日益加剧”的“巴勒斯坦恐怖主义”的军事行动。
以色列趁一些参加会议的阿拉伯国家首脑尚未完全来得及回国就立即动手,显然是早有准备的。人们记得,围绕阿拉法特能否亲自出席阿拉伯国家首脑会议,巴以在停火协议上是否签字可以说是“斗”到了最后一刻。美国特使津尼将军曾经修改了他的停火协议,以色列表示有条件地接受,而阿拉法特仍然拒绝签字,原因是以方条件太苛刻。内坦亚自杀性爆炸事件发生后,尽管巴方对这一事件予以谴责,并下令逮捕了数名激进组织成员,阿拉法特宣布“无条件停火”,但沙龙仍做出了用坦克来“说话”的决定。
很清楚,虽然巴以及阿以各方现在都有条件地表示同意“巴勒斯坦有权立国”和“以色列有生存权利”的立场,但实际上双方开出的实现和解的条件都是不切实际的,分歧大到对方根本无法接受的地步。这就是巴以暴力冲突根本停不下来、和谈迟迟无法启动的根本原因所在。而在国际反恐的大形势下,以色列断然决定拿巴勒斯坦激进组织(实质是针对阿拉法特)开刀,对其暴力行动进行“反恐”打击,显然想使其军事镇压能披上“师出有名”的外衣。
从特拉维夫动用预备役军队,决心在任何地方打击巴勒斯坦极端分子的恐怖袭击行动,却又表示无意占领巴控A区;决定围困阿拉法特官邸,彻底孤立他,却又明确表示不会伤及其本人性命;表示不管国际压力有多大,军事行动将持续数周至数月。那么,以色列这样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
按照沙龙的战略部署,以色列要在坚决保护其公民的“安全”、打击巴勒斯坦恐怖分子的名义下,逼迫阿拉法特在停火协议上签字,完全扼制巴人的反以斗争。如果阿拉法特拒绝,就“彻底孤立”他,甚至不排除将他赶出巴勒斯坦故土的可能。这就是沙龙的真实意图。
然而,历史经验和教训告诉人们,压服一个民族是不可能的;而且往往镇压越大,反抗越烈。伊斯兰和阿拉伯世界以及目前国际社会对以色列的严辞谴责,以及巴迄今连续不断的暴力袭击活动,显然就是沙龙难以达到其预期目的的一个佐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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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版(国际周刊)
专栏:
中东局势急转直下
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所研究员 李绍先
巴以局势急转直下,既事出偶然,又有一定的必然性。表面上看,3月27日深夜的惨案是导火索,但实际上一个时期以来巴以关系的演变早已积蓄了新一轮总爆发的能量。
18个月来,巴以冲突一直陷于报复与反报复的恶性循环之中。加之美国隔岸观火,采取表面超脱而实质偏袒以色列的政策,致使冲突愈演愈烈。今年3月上中旬,在美国中东特使津尼斡旋下,巴以围绕阿拉法特能否亲自出席阿拉伯首脑会议展开密集谈判,但未能达成一致。巴勒斯坦方面称,“拒绝让阿拉法特出席阿拉伯国家首脑会议使所有巴勒斯坦人民感到羞辱”,使巴勒斯坦人激愤;而以色列则早已留下狠话,“如果(停火)不能成功,我们将得出停火无望的结论,并选择其他方式来解决问题”。3月27日的自杀式袭击及随之而来的大规模军事报复正是在这样的背景下发生的。
当前局势的特点
以色列大打出手,但尚不敢越过“红线”。近一周来,以色列军队先后占领和控制了拉马拉等5个约旦河西岸巴人城镇,并展开大规模搜捕行动,声称将在未来数周内保持对这些城市的控制,“直到清剿恐怖分子基础设施的行动取得满意的结果为止”。但以方一再重申“无意重新占领”巴控领土,“不会摧毁巴民族权力机构”。
阿拉法特个人命运成为危机的“焦点”。目前,以军将阿拉法特困在办公楼地下室内,断水断电。各方一致认为,如果阿拉法特遭遇不测,整个中东局势将会无法控制。
国际社会对中东局势的发展普遍担忧。联合国安理会一致通过1402号决议,要求以色列立即撤军;联合国、欧盟和俄罗斯同时向中东派出特使,中国外长唐家璇也与以色列副总理兼外长佩雷斯通电话,明确表示了对阿拉法特及局势的担忧。与此同时,伊斯兰外长会议、阿盟外长会议等均对以色列的军事行动进行了同声谴责。但是,自视为中东和平掮客的美国,态度却大为暧昧。
三大因素制约
沙龙巴以流血冲突一次次升级,但始终维持“斗而不破”的局面,这说明有一个根本因素在起作用,这就是有关各方的根本利益。无疑,巴以和平进程列车脱轨,巴勒斯坦受害最重,但同样严重违背以色列和美国的利益,也不符合国际社会的利益。人们形容,表面上看阿拉法特的命运操在沙龙手上,但实际上沙龙的政治生命又寄托于阿拉法特的个人命运。而且,一些国际舆论称,如果沙龙政府一意孤行,阿拉法特无论生与死都可能“成为沙龙再也背不动的包袱”。
目前,三大因素决定沙龙政府不敢超越“底线”,即伤害阿拉法特性命、完全占领巴自治区。首先是国内因素。以色列是联合政府,在3月14日国家基础设施部长利伯曼和旅游部长埃隆率右翼政党联盟退出联合政府后,沙龙政府在120个议席的议会中席位由81席降至74席,拥有8个部长职位和24个议席的工党对沙龙的牵制作用突显。沙龙虽利用“大敌当前”的形势,宣布国家处于战争状态,但若进退失当导致局势失控,政府必将倒台。其次是美国因素。布什政府不希望中东局势失控。一旦局势失控,将严重干扰美急于扩大反恐的部署。而且,美中期选举将至,布什政府不想因中东局势失控对共和党选情产生负面影响。第三是国际因素。欧盟委员会4月3日宣布,美国的中东调停努力已告失败,呼吁美停止继续扮演主要和平缔造者的角色,让一个广泛的“国家调解联盟”来斡旋巴以紧张局势。欧盟委员会主席普罗迪称:“巴以冲突的解决离开谁都不行,再也不能有偏袒的决议了。我们必须不惜一切代价平息冲突。”
国际调解至关重要
目前,以巴双方都处在“骑虎难下”的境地,已无法单靠自己的力量实现和平,这就决定国际社会的调解将发挥至关重要的作用。以色列买美国的账,布什政府责无旁贷。美国政府必须改变以往偏袒一方的做法。近日,在美国和以色列国内已经开始出现一些积极的变化:在美国,一批中东问题专家开始批评、质疑布什政府的中东政策,主张美国采取强有力的以及合理的干预,制止这场流血冲突惨剧以及冤冤相报的恶性循环。事实上,专家们的看法已经影响到政界高层。布什政府的一些高官在接受美国《新闻周刊》采访时对目前的局势表示担忧,认为若阿拉法特发生不测,中东地区很可能爆发全面战争。该杂志还说,以军攻击阿拉法特住地使布什在中东问题上处于极为尴尬的境地。在以色列内部,前总理巴拉克4月3日公开警告,以色列已丧失“道义优势”,认为以色列“不能仅仅只是强势的一方,也必须是公正的一方”,军事行动不能解决目前的巴以争端。他说,以色列无权威胁阿拉法特作为巴领导人的地位,这不是以色列分内的事。
在此背景下,美国东部时间4月2日,布什在费城的一次筹资会上破天荒地说:“我有一个梦想”:在中东实现和平,有一个安全得到保障、与邻国友好相处的以色列,也有一个和平独立、经济繁荣的巴勒斯坦国。据认为,这是自从巴以冲突全面升级以来,布什首次在公开讲话中没有支持沙龙和指责阿拉法特。这是否意味着上台以来即一直保持“超脱”态度的美国政府终于要积极参与中东和平进程了呢?人们拭目以待。与此同时,4月3日白宫发言人弗莱舍更暗示,布什总统愿意在巴以达成停火之前讨论通过政治途径解决问题。人们期待着曙光的出现!
第7版(国际周刊)
专栏:
巴以和平进程大事记
1991年10月30日,在西班牙首都马德里召开的中东和平会议开启了试图“以土地换和平”的原则全面、公正解决中东问题的和平进程。但在马德里和会上,以色列坚持不以巴解为谈判对手。1992年1月后,巴勒斯坦才作为单独一方同以色列代表进行谈判。
1993年8月,巴以在挪威奥斯陆草签了关于巴勒斯坦在加沙和约旦河西岸的杰里科先行实行自治的原则协议。同年9月13日,巴以双方在华盛顿正式签订了后来被称为《奥斯陆协议》的文件,允许巴勒斯坦人先行在加沙—杰里科地区实行自治,最终地位谈判在1999年5月4日前解决。由于巴勒斯坦自治进程未能按预定时间表取得进展,1999年5月4日,巴方决定推迟宣布建国。
1994年5月,巴以在埃及首都开罗签署了关于实施加沙—杰里科自治原则宣言的最后协议,结束了以色列对两地长达27年的军事占领。
1995年9月,巴以签署关于约旦河西岸和加沙地带扩大自治范围的《塔巴协议》,以军先后撤出约旦河西岸的7座主要城市,交由巴方管理。
1996年5月,巴以开始就巴勒斯坦最后阶段谈判进行会谈。1996年5月,内塔尼亚胡在以色列大选中获胜,他上台后一改“以土地换和平”的原则,提出了“以安全换和平”,巴以最终地位谈判搁浅。此后,尽管巴以于1997年1月和1998年10月先后签署了《希伯伦协议》和《怀伊协议》,但终因以政府的拖延而未能彻底执行。
1999年5月,巴拉克当选以色列总理。为落实《怀伊协议》,巴以于9月签署了《沙姆沙伊赫备忘录》。《备忘录》规定巴以将于2000年2月签署有关巴勒斯坦最终地位的框架协议,9月签署和平协议,巴勒斯坦建国。由于以方蓄意拖延,协议条款没有得到很好的执行。2000年7月,在美国戴维营举行的美以巴三方领导人有关最终地位的会谈以失败告终。
2000年9月28日,以色列强硬派领导人沙龙强行进入伊斯兰圣地阿克萨清真寺,引发了巴以自签署《奥斯陆协议》以来暴力强度最大、伤亡人数最多、持续时间最长的流血冲突。
2001年4月,埃及和约旦提出了解决巴以冲突的方案,此后美国方面相继提出了“米切尔报告”和特尼特停火计划。今年2月,沙特王储阿卜杜拉又提出了一项新的和平建议。这些计划和建议均未得到落实。 (升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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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国际回声
国际回声
中东冲突的根源在于以色列对巴领土的长期占领和持续不断的包括恐怖袭击在内的各种暴力行动,以及巴勒斯坦人民长期面临的经济困难。为摆脱报复与反报复的恶性循环,实现中东地区的持久和平,必须从解决冲突的根源入手。——联合国秘书长 安南
欧盟在中东问题上的立场没有改变。以色列应当从被占的巴勒斯坦领土撤军,同时谴责所有形式的恐怖行为。巴以双方都应履行自己的义务。——欧盟委员会发言人 埃玛
现在迫切需要的是立即停火,开始和谈,中东问题不能靠以色列的暴力和巴勒斯坦的反暴力来解决。——塞浦路斯总统 克莱里季斯
以色列继续在巴勒斯坦领土上采取大规模军事行动,已造成大量人员伤亡。与此同时,以色列境内极端主义分子的暴力活动仍旧没有停止。俄罗斯强烈谴责针对平民的暴力行动,同时也呼吁以方解除对巴勒斯坦民族权力机构主席阿拉法特官邸的封锁,将军队撤出巴勒斯坦城市。
——俄罗斯外交部发言人 雅科文科
目前局势特别严峻,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需要冲突双方继续保持克制。只有通过谈判才能真正给以色列、巴勒斯坦和中东地区的所有人带来和平的未来。——英国外交大臣 斯特劳
以色列对阿拉伯土地的占领本身就是恐怖行动,结束这一占领是恢复稳定、实现所有人安全与和平的唯一途径。——阿联酋总统 扎耶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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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阿拉法特被困城市拉马拉
拉马拉位于耶路撒冷以北16公里山区的最高处,是约旦河西岸著名的避暑胜地,素有“巴勒斯坦新娘”之称。
拉马拉是“拉马拉”和“比拉”两座城市的合称。拉马拉建立于12世纪十字军占领时期,而比拉城的历史可追溯至公元前3500年前的迦南时代。目前两座城市城区总人口约9万人。拉马拉是巴民族权力机构在约旦河西岸的行政管理中心,市内设有阿拉法特官邸、自治政府分支机构、巴勒斯坦委员会(立法机构)总部、官方电视台和电台等重要部门。一些国家派驻巴民族权力机构的办事处也设在这里。
升平文 黎文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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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美国朝野如何看以巴冲突
本报驻美国记者 任毓骏
以巴流血冲突升级以来,美国上至总统、议员,下至普通百姓,基本上站在以色列一边。他们认为,巴方的自杀性炸弹袭击是“恐怖主义行为”,巴勒斯坦领导人阿拉法特应当制止这些行动。主流媒体的态度则较为独立和清醒。
就在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CNN)3月29日不断播出拉马拉流血冲突的画面时,布什正在他得克萨斯州的农场度复活节的长周末。布什后来在讲话中重申了他对沙龙的支持,称以色列有权进行自卫。布什说:“我认为沙龙总理必须保持和平道路的通畅。他必须了解,以色列一方面要保护自己,而另一方面应该保持和平解决这个问题的通道和能力。”
美国国务卿鲍威尔在3月30日说,以色列在保卫自己不受恐怖主义的侵害,他呼吁阿拉法特制止针对以色列人的攻击。他还说,以色列已经向美国保证,没有伤害或者抓捕巴勒斯坦领导人阿拉法特的打算。
以色列副总理纳坦·夏兰斯基30日发表谈话说,以色列军队进攻拉马拉和围困阿拉法特是美国给以色列开了“绿灯”。他说,3月28日以色列内阁召开会议时,美国国务卿鲍威尔打来电话。当时以色列政府向鲍威尔通报了以色列要派坦克围攻阿拉法特住地的决定。美国驻以色列大使馆负责人也证实了以色列副总理的说法。
美国国会民主党议员们的声音稍有不同。参议院外交关系委员会主席拜登说:“我认为,我们应该做得更多,这意味着总统必须更多地介入。”参议员利伯曼是犹太裔,曾是民主党副总统候选人。他批评布什的中东政策不够连贯,向以色列发出混淆的信息,既谴责巴人自杀性袭击,又支持联合国决议,要求以军撤出拉马拉。
CNN3月27日最新民意调查结果显示,60%以上的美国人支持以色列政府对巴勒斯坦激进分子的自杀式爆炸案采取军事报复行动。CNN31日民意调查结果显示,约有一半以上的美国人不赞同鲍威尔赴中东斡旋逐步升级的以巴冲突。CNN的民意调查题目是:美国应该派国务卿鲍威尔赴中东吗?选择肯定答案的只占48%,而52%的人则选择了不赞同。
具体到美国民众的个人意见,则有较大差别。记者和去年曾采访过的夏亨利先生交谈时,他支持布什政府的中东政策,认为以色列遭到恐怖袭击,而且以色列是少数,值得同情,应该支持。尽管这位老先生在去年的中美撞机事件上还能持比较公正的看法,但他一边倒的态度出乎记者的意料。看来,“9·11”恐怖袭击事件对美国民众的心理影响颇深。但乔治城书店的一位黑人女店员的立场就完全不同了。她批评布什政府的亲犹太政策,同情巴勒斯坦人民。她向记者大力推荐美国最新畅销书《愚蠢的白人》,这本颇具争议的书完全是嘲讽和抨击布什政府的内外政策。
《华盛顿邮报》3月31日的社论指出,以巴冲突最近急剧恶化,但是历来在中东地区扮演举足轻重角色的美国,至今仍不愿积极调停。布什政府徘徊观望的政策,个中原因耐人寻味。
布什政府执政以来,对处理中东事务,尤其是以巴冲突趋向消极,华盛顿虽然不时派遣特使、发表谈话,但总是蜻蜓点水、浅尝辄止。副总统切尼日前出访中东,会晤了11国领导人,唯独没有与阿拉法特见面。布什与多位国际领袖通电话,阿拉法特也不在名单之中。布什在得州农场对沙龙的支持,对阿拉法特的谴责,虽然是为了维护美国的反恐逻辑,但是巴勒斯坦人以“人体炸弹”攻击以色列,和恐怖分子自杀攻击美国,不能完全相提并论。
当前,以色列和巴勒斯坦之间的紧张局势已经不是“一触即发”所能形容。如中东爆发大规模战事的话,对布什的打击恐怖主义的要务,也将是一大打击,甚至会影响他的连任。
《纽约时报》4月1日在一篇分析文章中指出,布什目前的困境是,为了保持他自己的反恐立场,除了批评阿拉法特外别无他法。因此,他只能要求阿拉法特“用阿拉伯语”呼吁巴勒斯坦人停止自杀性攻击,并下令已被围困的巴安全部队镇压恐怖分子。连阿拉法特本人都被以色列部队团团围住,随时可能遭到危险,在这种情况下,这怎么可能?由于阿拉法特“不肯合作”,沙龙政府就更可以打着布什的“反恐”旗号,“彻底铲除恐怖主义的老巢”。
布什的反恐言论向来是“非此即彼”绝对化说法,“不是站在我们这一边,那就是和我们作对”。把那些视死如归、宁愿和以色列人同归于尽的巴勒斯坦人称作“恐怖分子”,这种论调实在很难赢得世人的认同。布什如果无法扮演中东和平缔造者的角色,他要推翻萨达姆的计划就不可能实现。而要缔造中东和平,连美国的保守派人士都认为,只有在保障以色列安全的同时,也必须让巴勒斯坦建国。这样双途并进,才有可能达到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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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视点
宿敌新对抗
岳麓士
巴以冲突骤然升级,中东局势再度告急。拉马拉的血风腥雨令举世震惊,阿拉法特的安危成了亿万人担忧牵挂的热门话题……伴随着以色列军警的枪炮声和坦克碾过路面的隆隆声,在狭小昏暗的空间里,在微弱摇曳的烛光下,阿拉法特挂满花白胡须的脸庞上,又明显多了几分清癯、几分憔悴和无奈。但面对断电、断水和缺粮的非人折磨,面对千疮百孔、只剩残垣断壁的总统府,面对近在咫尺饮弹倒地的忠诚卫士,处境险恶的阿拉法特却依然目光如剑,声调铿锵,斗志昂扬。他那棱角分明、裹成巴勒斯坦地图形状的“卡菲叶”黑白方格头巾,依然是巴勒斯坦人民正义事业和不屈不挠抗争精神的象征。
从巴勒斯坦流落安曼,从安曼移师贝鲁特,从贝鲁特迁入突尼斯,从突尼斯重返巴勒斯坦,阿拉法特走过了一条漫长而又曲折的道路。73载寒往暑来,他品尝过失败的痛苦,也领略过胜利的喜悦;他是一位能征善战的军人,更是一个骁勇无畏的和平斗士。“我左手持枪,右手持橄榄枝,巴勒斯坦人追求和平,但请不要逼我用枪。”他的承诺字字千钧。如今,几成“笼中之鸟”的阿拉法特已将手枪摆放到了桌前,“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誓与故土共存亡。这种视死如归的英雄气概,无不令人肃然起敬。
阿拉法特历尽劫难,多次逢凶化吉,死里逃生。没想到在向宿敌拉宾伸出和平之手8年多后,又陷入另一个宿敌用坦克阵构筑的重围之中。这位宿敌就是以色列现任总理沙龙。
今年74岁的沙龙和阿拉法特都是中东政坛元老,两人几十年前就是不共戴天的冤家对手。即使巴以签署了《奥斯陆协议》,沙龙也从未像主张“铸剑为犁”的拉宾一样,把阿拉法特看成以色列的和谈伙伴。时至今日,沙龙还对20年前没有在黎巴嫩战争中除掉阿拉法特而后悔不迭。
出身军旅的沙龙战功显赫,在以色列有“沙漠战神”之誉。这位赳赳武夫的战争哲学是:“只有胜利,只有前进,绝无后退,绝无妥协。”从政后的沙龙又因专制易躁而被人称为“以色列的恺撒”、“暴怒的公牛”和“政界推土机”。自然,在阿拉伯和巴勒斯坦人的眼中,沙龙是一个不可饶恕的罪人,被唾骂为“贝鲁特屠夫”。去年3月,既激进又精明、既强硬又圆滑的沙龙登上总理宝座。尽管沙龙在强调要给以色列人带来“安全”的同时,声称将“继续推进和平进程”,但多数阿拉伯舆论仍然惊呼:“沙龙执掌以色列权柄,意味着战争已经开始”。一年多的实践似乎验证了上述预言。沙龙还是沙龙,他并未“立地成佛”。沙龙几乎摧毁了巴以来之不易的全部和平成果,他的所作所为,正中双方反和势力的下怀。而巴方激进组织实施的自杀性袭击事件,则为他滥施武力提供了口实。巴以以暴易暴,流血冲突愈演愈烈,沙龙难辞其咎。
“9·11”事件之后,沙龙企图搭乘美国“反恐”便车,把巴人民的反以占领斗争贴上“国际恐怖活动”的标签,在美国默许袒护下对巴大打出手。自去年12月3日起,沙龙还将阿拉法特变相囚禁,使他失去基本自由。
现在,沙龙欲除掉阿拉法特可谓易如反掌,但权衡利弊得失他还不会轻易下手。理由主要有三:一是美国顾及自身战略利益和着眼“反恐”大计,设置了不得伤害阿拉法特的“红线”;二是以方担心局势失控引发弥天大祸。因为阿拉法特是巴人民的合法领袖,在巴的崇高地位和威望无人替代,也是目前唯一能有效影响巴社会政治走向的人物,一旦把他消灭,巴将群龙无首,民族情绪达到沸点,更多的人为讨血债铤而走险,在相当长的时间里,以色列定将国无宁日,民难安生;三是国际社会的积极干预,公理与正义的力量,对沙龙的蛮横行为构成制约,使他不至于完全丧失理智而把事情做绝。沙龙对阿拉法特步步紧逼,目的是要迫其就范,按照以方要求签订“城下之盟”,并强压他责令停火,进行内部整肃,最大限度地消灭巴有生力量。同时,沙龙还可借此将阿拉法特与巴民众隔离,阻止其发挥领导作用,使巴人民逐渐放弃反抗以占领的斗争。
沙龙对实力推崇备至,自信黩武能带来安全。然而,事与愿违,沙龙的过火举动激起了巴民众的愤慨,他们并未屈服。少数巴极端分子反而用各种手段,对以目标进行频繁袭击,导致以国内安全局面更加糟糕,经济形势每况愈下,政治前景不容乐观,和平希望更加渺茫。因此可以说,沙龙的强硬政策已告失败。现在,沙龙对被“绝对孤立”的阿拉法特,又玩起了“驱逐流放”的把戏,而阿拉法特的回答是:宁愿像烈士一样死去,也决不接受沙龙的驱逐令。看来,沙龙降服阿拉法特的种种图谋,最终都不会得逞。
以色列和巴勒斯坦,战则俱伤,和则两利,唯有平等对话才是消除彼此冲突、化解百年积怨的出路。如果沙龙能像拉宾一样认识到这一点,并将他的战争哲学转而用于和谈,则以巴幸甚!中东幸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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