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版(国际副刊)
专栏:域外散记
大洋彼岸有深情
李慎明
人生里,你走过的地方可能不少,但经常让你追溯记忆的长河,撩动你思绪波澜的却不会很多。
今年初,因赴古巴参加“第二届研究全球化与发展问题经济学家国际研讨会”,在这个岛国上生活了8天,让人怀念、咀嚼的事情颇多,最让人追忆的是古巴人民对中国人民的拳拳深情。
踏上古巴的国土,结识的第一个古巴人,是到机场迎接我们的古共中央国际部亚大司中国事务负责人亚米拉·比达。大会间隙,亚米拉7岁的儿子玛努埃尔同我们一起游览哈瓦那市容。玛努埃尔正上小学二年级,这天没课。这小伙聪明、活泼,一天下来,和我们混得稔熟。傍晚,面包车回到宾馆,我们正要和他告别,没想到他低头不语,匆匆跑开。亚米拉急得追过去,把儿子捉回,命令他说“再见”。玛努埃尔勉强抬头,湛蓝的眼睛噙满泪水,连叫着“No,No!”亚米拉有些难为情地告诉我们:“玛努埃尔和你们熟了,不愿离开。他说今晚想和你们住在一起!”黄口童稚的眼泪最晶莹。望着泪流满面的玛努埃尔,我们都甚为感动。后来我们知道,亚米拉熟知中国的历史和中国革命史,近些年还到过中国。玛努埃尔耳畔则常常飘过中国革命、建设和改革开放的伟大历程与辉煌成就,飘过古中人民友好的动人故事。古中友谊之花早已在年幼的玛努埃尔的心间绽放。
在绿树掩映的中国驻古巴使馆,王成家大使和刘玉琴参赞给我们详细介绍了古巴和中古友谊的概况。美国距古巴仅90海里。自20世纪20年代起,美国一直控制着古巴的经济命脉。1959年古巴革命胜利后,美国即对古巴施压、封锁直至武装入侵,但均遭失败。古巴1972年加入经互会,75%的贸易靠苏联和东欧。苏联解体前,古巴比较富有,不少人家已有汽车;农业机械化程度也很高。苏联解体后,美国乘机又先后抛出两个法律,强化对古巴封锁。古巴全岛风光秀丽,景色迷人;四季阳光灿烂,植被葱翠。美国许多公民跃跃欲试想到古巴一游,但按美国政府法律,其公民未经特批而私自到古巴旅游和消费,要遭到书面警告和高额罚款之处分。1990年至1993年间,古巴国内生产总值下降35%,经济陷入自1959年革命以来最困难的境地。一些西方强国翘首以待在古巴出现苏联东欧的多米诺骨牌效应。
就在此时,我们的总书记、国家主席江泽民同志访问了古巳。王成家大使和刘玉琴参赞用兴奋而激动的语调交替介绍着:“直到现在,古巴的同志每谈及此盛事,都仍感谢非常。”他们谈到,去年9月29日在古共中央举行庆祝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50周年大会上,卡斯特罗主席未经事先安排,即席发表了长达一个半小时的讲话,热情赞扬古中友谊。10月1日,卡斯特罗主席又来到使馆与我工作人员一起收看我盛大阅兵仪式。当江泽民主席出现在天安门城楼上时,卡斯特罗一次又一次热烈鼓掌。在去年我驻古使馆为各国驻古外交官举行联欢会时,古外长佩雷斯情绪十分激动地说:“卡斯特罗主席对江泽民主席怀有一种特殊的感情。在古巴困难的时期,是中国党、政府和人民支持古巴渡过了难关。”
哈瓦那街头的一位普通出租汽车司机在谈到1993年江泽民主席访问古巴时,随口引用了古巴最著名的诗人何塞·马蒂的一句诗:“真挚的朋友,向我伸出坦诚的手”,然后挥动着右手加以强调着:“中国是古巴最真挚的朋友!”
是啊,患难之交才真诚。我们由衷地感叹着。
1月28日下午,偌大的十分现代化的哈瓦那国际会议中心,掌声、笑声和喝彩声接连不断。国际研讨会闭幕式上,古巴革命委员会主席卡斯特罗即席发表长达近两个小时的讲话。卡斯特罗的声音有些沙哑,但极富磁力。会场里来自53个国家和地区的1000余名专家学者以及16个国际组织的官员都在认真倾听着。卡斯特罗说:苏联解体和东欧剧变后,几乎所有人都以为古巴坚持不下去了。面对有史以来世界上最强大的国家实行的重重封锁,古巴依然顽强屹立。为什么?因为我们信念坚定,始终如一;因为我们与人民一起战斗、工作不息。卡斯特罗又说:目前人们都在谈论全球化。但是目前的全球化是某些少数发达国家主导的全球化,这种新自由主义的全球化是不可能持久的。人们经常回忆起本世纪所发生的大灾难和种族灭绝的恐怖气氛,但好像忘记了现在经济秩序每天造成成千上万人死于饥饿、疾病和冲突这一事实。将来会是什么样的全球化?只能是互助性的,社会主义的,共产主义的,或以你们喜欢的定义命名之。历史并没有像某些人乐观地想象那样走到了尽头,现在恰恰是开始的时候。今天我比任何时候都坚信,社会主义这个词更有着伟大的含义。卡斯特罗讲话激起的一阵又一阵的掌声卷过会场上空。卡斯特罗充满激情的讲话,使我们记起在参观“古巴独立纪念碑”时亚米拉对我们所说:“那个强国为颠覆我们的政权,曾对卡斯特罗主席组织了300多次暗杀。但古巴党和古巴人民决不当逃兵,更不会作叛徒。我们对自己的前途充满信心。”
美国著名小说家海明威生命中的最后22年,都是在古巴度过。正是古巴人民勇敢坚毅的魂魄激发了他创作生命的第二个春天。1950年,著名作品《老人与海》就诞生在这里。海明威本人曾以简洁的语言概括《老人与海》的精神,这就是:“人不是为失败而出生。一个人可以被杀死,但不能被打败。”《老人与海》的精神,不正是不屈不挠的古巴人民万劫不死的社会主义精神吗?
共同的坚定信念是中古友谊灿烂之花最深厚的沃土。
第11版(国际副刊)
专栏:五洲茶亭
西方人眼中的苏东坡
马为民
每逢夏季度假期间,法国报刊就要竞相刊载知识性和可读性兼备的文章,让人们从消遣性阅读中受益。今年是2000年,法国《世界报》7月间连载了12位生活在公元 1000年的东西方人物,其中有神圣罗马帝国、拜占庭帝国的皇帝和日本女官紫式部等文人,被该报称作“1000年的12位英雄”的,还有我国北宋时期的文豪和名臣苏东坡。
《世界报》是欧美大报,我算它的经常读者。它用两个整版详详细细地评介一个中国人的生平,在我的印象中,这还是第一次。不过当时无暇拜读,前几天才翻阅了一遍。
苏轼的诗文,我读过一点,他的宦海浮沉,也粗知一二,但对其生平并无系统的了解。所以,对这篇专文不敢置评。该报国际部负责人告,作者为此阅读了欧美关于苏东坡的专著,用去了大半年的精力。所以,他的见解可以反映欧美学者的通常看法。
我们历来偏重苏轼作为文坛巨擘的一面,对他的从政生涯及思想,多半是在介绍其文学生涯时带过。《世界报》文章的视角跟我们有差别,它是把苏东坡置于人类思想发展史的大背景之下加以审视的。文章认为,我国北宋时期正值佛教式微、孔孟学说重新抬头,这有些像欧洲的文艺复兴,而生活在这个时期的苏轼则力图将佛家的出世、道家的养生和儒家的入世调和起来,从释道儒三者的会通合流中寻求精神自由,诗文书画仅仅是他表达自己的一种方式。
自然,作者极为推崇苏轼的文采,介绍了他的许多华章及创作主张。对此,中国读者不应陌生。
文章叙述苏轼的政治浮沉时,赞扬他不为官位所迷惑,忠君观念淡薄,而更为关心民间疾苦。居庙堂之高,心忧黎民,勤于政务;处江湖之远,尽职尽责,为善一方。幼生哲宗即位,他被召回朝廷任中书舍人,两年当中,为皇帝起草诏令这800多件。在贬谪期间,他抗洪灭蝗,赈贫救孤,颇多政绩。他还在黄州组织过一个社团,跟猖獗的杀害幼儿行为作斗争,在杭州创立了中国历史上第一所公立医院。
文章认为,苏轼和王安石都是从政的文人。他们有许多的共同点,但政见不同,王安石属于激进的“国家统制主义者”,苏轼是保守的“自由派”。然而,政治营垒的不同并未妨碍他俩终生相互尊重。王安石因变法失败而谪居期间,苏轼专程看望过他。而苏轼遇到政治麻烦时,站出来为之说话的人当中就有王安石的胞弟。文章对这种君子之交颇为称道。
根据作者统计,苏轼担任过30个官职,遭贬17次,频频往返于庙堂和江湖之间,还坐过130天监牢。然而,他一生达观,留下的诗文中很少悲观厌世之作。贬谪黄州期间,他失去薪俸,成了个农民。他耕作田间,自得其乐,文章戏之为“农夫诗人”。晚年贬谪海南,这已是十足的流放。而此时,他年事已高,疾病缠身,且不适应那里的气候。他于是平静地为自己打造了棺木,掘好了坟墓。1101年7月26日即谢世前的两天,他还写下最后一篇诗作。作者以极其赞赏的笔调这样称呼苏轼:“一个不可救药的文人”。苏东坡的从政生涯同他的诗文书画一样,都属于我们的宝贵的文化遗产。他的诗文永远值得我们诵读,他的为官为人之道同样值得我们深入研究和品味。
第11版(国际副刊)
专栏:
当心“信息污染综合征”
任务
如今,全世界每年出版新书60余万种,新增期刊近万种,发表科技文献500多万篇。现代知识信息传递之快,更替之勤,令人目不暇接,眼花缭乱。另一方面,大量信息未经处理,盲目输入人的大脑,会给人的神经系统造成危害。
面对计算机、通信卫星、声像技术融为一体的多媒体时代,都市中越来越多的人出现了大脑皮层信息输入输出失衡,心理不适应的现象。一种被现代医学称为“信息污染综合征”的新病正悄然侵袭人们。
国外一位现代病研究专家曾做过一个有趣的试验,他让一组愿意接受试验的人每天看几万张不同的照片,没过几天,这些受试者都患上了偏头痛。而科学研究表明,人的大脑接受信息的能力是异常惊人的,在1/10秒的时间里,大脑可接受1000个信息单元。由于有些人不善于分析处理信息,以致在短时间内接受大量的信息后,大脑受繁杂的信息干扰产生生理病理改变,出现头昏脑胀,心悸恍惚,胸闷气短,精神抑郁或烦躁不安等临床表现,严重的可导致紧张性休克。这些由信息污染引起的症候,便是“信息污染综合征”。
据报载,在日本闻名世界的科学城筑波工作的科技工作者,常出现寂寞、心情压抑、沮丧、疲倦、紧张、性情孤僻等症状,医学家称之为“筑波病”。此病的发生就是由于一些人对超负荷的信息缺乏适应和承受能力,导致大脑皮质信息输入与输出平衡失调,引起“信息污染综合征”的临床症状。在多媒体时代,信息污染将会成为重大社会问题,应引起高度重视。
为了预防“信息污染综合征”,信息使用者要提高识别、处理信息的能力,利用信息技术,尽可能使繁杂的信息条理化、程序化、趣味化,以利于信息的消化吸收。同时,生活要有张有弛,让大脑得到休整。
此外,适度的饮食营养和体育锻炼,规律而充足的睡眠,也都有助于防止“信息污染综合征”的发生。
第11版(国际副刊)
专栏:国际礼仪ABC
怎样付小费
小费源自18世纪的英国伦敦。当时一些酒店的餐桌上放着一只“保证服务迅速”的碗,顾客将钱放入碗中,就能得到周到的服务。这种做法不断延续,便成为时下的付小费,作为对为你服务的人的一种感谢和报酬。
在欧美国家,付小费已成为一种规矩。其原则是:对为你服务的行李搬运工、旅行团的导游、司机、宾馆门口为你叫出租车的服务生以及客房清洁工,都应该付给一定数量的小费。小费的计算方法有三种:一是按账单金额的10%-15%左右计算,二是按件数计算,三是按服务次数计算。
小费的给付要适当,过多或太少都会被认为失礼。在美国和加拿大,对搬运行李的饭店服务员,可按每件行李1美元付费,客房服务员每天可付两美元左右小费。在美国的餐馆就餐后千万不要忘记加付15%的小费,因为这里的账单与世界上大多数国家不同,一般不包括服务费。如果你无法确定账单里是否包括服务费,可以问清楚后再决定付与不付。在英国,付给机场、饭店行李搬运工的小费一般在每件30便士左右。在法国,对出租车司机、博物馆解说员等付两法郎足矣。但是在日本、澳大利亚、韩国和新加坡等国则没有付小费的传统。
为了方便付小费,无论去哪个国家,都最好备上一些小面额的美元和当地国家的货币。付小费大多在私下进行。一般将小费放在菜盘或酒杯底下,也可在感谢服务人员时塞进其手中,还可以在付款时只将找回的整款拿走,零钱算作小费,或者多付款,余钱不要。如果几个人同时帮你搬运行李,应将小费交给最后把行李送进你房间的人。
(晨 曦)
第11版(国际副刊)
专栏:
牧驼人 常 华摄于约旦
第11版(国际副刊)
专栏:
日本少年钟情手机
刘畅
在手机迅速普及的日本,中小学生拿着手机聊天的情景已不新鲜。据日本第一生命“生活设计研究所”不久前在中小学生中进行的调查,有近30%的日本小学高年级学生和50%的中学生在使用手机。
影响手机使用率的重要因素之一,是学校离家的远近程度,路程较远的学生手机使用率较高。如路程在30分钟以内的学生中,手机使用者为50%,而路程在一小时以上的学生中,使用者占77%之多。从性别差异上看,男生有手机的占32%,而女生为51%。这两项比较也验证了此次调查的另一个结果:父母让孩子使用手机的最大原因是为了确保孩子外出时的安全。
当孩子们被问到“你是否希望拥有自己的手机”时,60%的人回答说“希望”。至于理由,最多的3种答案是“什么时候都可以打电话,很方便”;“一旦有什么危险可以用来呼救”;以及“显得很时髦”。
然而,也有近六成的父母担心孩子有了手机会向父母隐瞒更多事情,因而想随时知道孩子在哪里。东京通讯网络看到了这个“心理市场”,于是一种“追踪服务”应运而生,即通过追踪手机信号向这些忧心忡忡的父母们报告孩子所处的方位,范围限于东京首都圈内,识别地点的精确度为150米至500米之间。此项服务从11月开始启动,父母只要拨打服务台的电话,就可以随时了解孩子大致在什么地方,而孩子们却无法知道父母是否查询过自己的行踪。
第11版(国际副刊)
专栏:
图为加拿大温哥华国际机场入口处的塑像。它用夸张的手法表现一位乘客为赶时间而狂奔的窘相,用以提醒乘客掌握时间。
谢济光摄
第11版(国际副刊)
专栏:
邂逅拉宾夫人
张希宁
莉妮·拉宾女士因病去世了。从报上读到这则简短的消息,我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拿出当年与她合影的一张照片,端详着她那和蔼而坚毅的面容,那次街头偶遇的情景仿佛就发生在昨天……
11月的特拉维夫温暖多雨,那一天却阳光灿烂,我与朋友老孟前往国王广场散步。在拉宾总理遇刺的地方,许多犹太男女青年聚集在一起,正在自发地悼念这位为和平流尽最后一滴血的总理。1995年11月4日,拉宾就是在这里与集会群众齐声合唱和平之歌时不幸遇刺身亡,鲜血染红了他手中的歌篇。我和老孟停住脚步,侧耳聆听悼念者充满感情、忧伤婉转的希伯来语歌曲。尽管旁边的马路上汽车飞驰,他们却丝毫不受影响。这时,我突然注意到人群中有一位衣着朴素、神态安详的老人十分眼熟,定睛一看,正是莉娅·拉宾女士。她正与举行活动的男女青年交谈,不时有人上来与她握手、拥抱。我和老孟也情不自禁地靠过去,用仅会的一句希伯来语“你好”向她问候。拉宾女士微笑着和我们握手,操着流利的英语和我们交谈起来。我曾在唐师曾生动的笔下,领略了莉娅的风采,了解了她和拉宾一见钟情的邂逅和近乎传奇的爱情经历,但此时站在我面前的她,却是那样普通、平易近人,就像住在你隔壁的一位老妈妈,而不是高高在上的总理夫人。我告诉她,我非常崇敬拉宾将军,为有机会见到她感到高兴,现在许多中国人都知道拉宾,都希望犹太人和巴勒斯坦人和平相处,永远不再兵戎相见。她的蓝眼睛凝视着我,不断地点头表示同意和感谢。她握着我的手说,谢谢你对拉宾政策的理解。这时,我拿出照相机,想要与拉宾夫人合一张影。没想到,一直在旁边默不作声的警卫一下子挡在我面前,我顿时感到有些尴尬。拉宾女士像是猜透了我的心思,微笑着拉着我的手,像长辈一样拍拍我的背部,轻声用希伯来语向那警卫说了几句,警卫不情愿地走了开去,但那双鹰一样的眼睛仍然在我身上扫视。我赶快把相机递给老孟,随着相机快门清脆的声响,莉娅女士笑了。我的心里顿时感到十分欣慰。
一晃近三年过去了,中东和平进程又经历了反复和曲折。如今,莉娅已追随她的丈夫去了,但他们未竟的事业还在继续,就像一位巴勒斯坦朋友所说,和平之门一旦敞开,就没有任何力量再把它关闭。(附图片)
第11版(国际副刊)
专栏:世界见闻
邮轮上的中国女孩
赵刚
从新加坡登上“处女”号邮轮,宛如走进了海上的梦幻世界。眼前这艘流线型的白色巨轮,就像万顷碧涛中身披白纱的凌波仙子。它高达13层,能载客4000多名,比“泰坦尼克”号还要大一倍,是亚太地区首屈一指的超豪华邮轮。船上的各种设施与服务,可与五星级酒店媲美。乘客随着这个流动的“海上度假宫殿”,可以饱览东南亚的异国风情,享用数不清的佳肴美酒,观赏夜夜狂欢的百老汇歌舞。但此行让我最难忘怀的是邮轮赌场中的中国女孩。
赌场设在邮轮的七层。里面人头攒动,烟雾腾腾,各种年龄、性别、国籍和肤色的人都有。听介绍,这艘船造价3.5亿美元,每天的保养费用就要15万美元。靠着赌场这棵摇钱树,它才能维持低廉的房价、各种免费的餐饮和娱乐活动。不过,赌场只在公海上开场。
赌台后面的不少工作人员是20岁左右的女孩。她们身穿雪白色的衬衫,黑色的马甲,领口系着黑色的蝴蝶结,一副精明干练的样子。与赌客们激动、兴奋的情绪相反,这些女孩的脸上始终平静如常,看不出输赢和悲喜。
在赌场的一边,有几张赌台空空荡荡,没有顾客。我好奇地走了过去,只见赌台上的标牌上面用英文写着“LEARNTO PLAY”(教你玩)。我找了个空位坐下。对面一位清秀端庄的姑娘微微一笑,用英语轻声说:“谢谢。你想学这个赌博游戏吗?”我用中文告诉她,我从中国来,只是想看看。
女孩脸上泛起欢快的笑容:“真的?是从哪里来的?”原来她是中国人。我说,“从北京来”。她马上接过话茬:“我是上海人,到这里工作一年多了……”
这时,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一个人,从胸卡看是值班的主管。他面露愠色,厉声训斥女孩:不要讲中文,说英语。女孩乖巧地回答:“客人是从中国来的,不懂英文,无法用英文教授。”一番话说得这位主管哑口无言,他上下打量了我一下,悻悻地走开了。
女孩麻利地拿起一副牌,“哗”的一声摊在台面上。她小声地说:这里不让讲中文,否则要被罚款。说完,她顽皮地吐了一下舌头,像个活泼调皮的中学生,与刚才判若两人。她边发牌,边跟我聊天。女孩今年21岁,职业高中毕业后,先在上海的一家饭店工作,后来应聘到邮轮。像她这样的中国打工妹,船上大约有300多名,来自上海、四川、山东、云南、福建和黑龙江等地,分散在各种工作岗位上。她和几个上海女孩被分配到赌场,还曾被送到澳门和马来西亚的赌场培训。我问她都学了些什么。她面有难色地说:老板不许讲,否则要被炒鱿鱼,无非是学一些赌博的技巧,像如何洗牌、切牌、发牌、叫牌,如何计算点数,如何揣摩赌客心理,利用手势、语言甚至语调,来感染和指挥赌客下注。
当我问到赌场中有没有技巧和特殊的手法时,她莞尔一笑,反问道:“你说呢?”然后,女孩警觉地用眼角瞟了瞟主管,压低了声音说道:那些小菲(指菲律宾人)看我们可严了,咱们的一举一动,都有摄像机监视着。原来在赌场屋顶上那些华丽的吊灯和射灯旁边,都有一个半圆形的紫色灯罩,那是赌场老板设置的高清晰度摄像机,可以监视赌场的每个角落。
我装模作样地问了几个问题,便起身告辞了。就在离开的一瞬间,女孩那双乌黑的大眼睛给我使了一个眼神,那关切的目光是在告诉我不要去买筹码下注。
一时间,我感受到了一种真诚,一种朋友般诚挚的关心。也许,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在这个波谲云诡的赌场上,她看到或听到太多的外人难以想象的变故诡异,经历过或知晓太多的鲜为人知的暗局内幕。在异国他乡,处于这样的位置,她只能用这种无言的方式,这种关切的目光,来提醒自己的同胞,来告诫自己的亲人。
我走到了赌场的另一边,站在高处细心地观察每一个中国女孩。她们秀丽的脸上失去了少女的天真烂漫,平添了几分成熟和沧桑。也许整天在人与人、人与钱、人与机器的搏斗和厮杀当中,每个人的身心都很疲惫。尽管工资不低,可是她们每天要工作10个小时以上,用她们自己的话讲,下班后最渴望的就是睡觉。这些工钱,是她们牺牲了阳光和青春,远离了亲情和欢乐换来的。在这里,尽管物质条件很好,但她们却时时感到孤寂和压抑。
走出赌场,我倚靠在甲板的船栏边,凝视着一望无垠的大海,尽情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想把胸中的郁闷全部吐出来。不远处有二十几对新婚青年,是上海中国国际旅行社组织的“玫瑰之约”新婚假期旅游团的姑娘和小伙子们。听到他们的阵阵笑声,看到一对对情侣幸福地拥抱,我又想到了那些在赌场上打工的中国女孩,真希望有一天也能在披着洁白的婚纱的人群中看见她们,看见她们幸福的神情,灿烂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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