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版(周末副刊)
专栏:
走向广阔
——全国劳动模范赵启三速写
文 丽
冬小麦已长出的麦穗是绿色的,春小麦还只有绿叶,黄色的油菜花正在盛开。豫东的人告诉我,豫东平原到这里——周口地区——是最平展的,平展展地连小丘陵都没有:大自然在向我们展现他的大手笔,让你知道什么叫一马平川。欣赏着开阔的大平原上一望无垠的新绿和嫩黄,旁边的豫东人在不失时机地加深我对豫东的全面认识,为我数着他们自己的家珍:这里有我们的远祖伏羲的墓,是老子的故里,力拔山兮气盖世的项羽也是这里的人……豫东的人为他们这方水土养育出的历史人物而骄傲,这些人的名字也为这块平原增添了熠熠光辉。
五一前夕,我来到豫东,不是为了这片大平原上的历史人物,而是为了正在为豫东增色添彩的人——赵启三,金丝猴集团的董事长,全国劳动模范。他在改革开放的二十多年间,一步一个脚印,兢兢业业地把一个三十七人的亏损乡办小厂办成了全国首屈一指的以糖果、巧克力为主业的大集团公司,近几年,产值、利税以翻番的速度增长,去年产值达四个亿。
“我是‘文革’前的老三届”,赵总这样开始回忆自己几十年来走过的历程。“文革”使他在上高三时失去了上大学的机会,回到家乡付井公社机械厂。1979年,十一届三中全会刚刚开过,这个社办企业终于走到了它的尽头:产品销不出,流动资金无分文,一百一十二万元的债务使企业陷于崩溃的边缘。地方领导直挠头,工人为吃饭问题急得团团转。在这紧急关头,年轻的赵启三被推上了厂长的位置。赵启三必须为企业找出一条路。赵启三说,他选择食品工业这条路,与他在厂里当了三年业务员有关。走南闯北的经历,开拓了他的视野。他记得当时跑上海,上海生产的凉鞋、牙膏他都一袋袋地往家乡背。在生活必需品都匮乏的七十年代,上海的轻工产品、食品意味着高品位和高质量,在全国享有很高的声誉。他带着自家的卖猪钱和从亲戚那儿凑来的几百元钱,只身来到上海,寻友访师,考察市场。他发现,食品市场品种少,而且多要票证,供应比较紧缺。何不利用家乡丰富的农副产品生产食品?经朋友的帮助,他从上海请回一名退休面点师,摘掉机械厂的旧厂牌,挂上了沈丘县食品总厂的牌子。职工回家背粮食,他去借钱。1980年1月,食品厂生产出了月饼、果子等糕点,产品竟然畅销。当年产值七点五万元,净赚了三万多元,企业起死回生。家乡的人消费水平低,赵启三至今还记得,他和厂里的同事拉着板车,到沈丘县城和郑州去卖上海师傅做的糕点的情景。
当时的上海,只有回民食品厂才特供牛肉,上海人爱吃的小食品牛肉干奇缺,豫东有黄牛,原料充足,赵启三设法引进牛肉干、牛肉松生产线。他们生产的牛肉干在上海一炮而红,当别人仿效生产时,他又开发出腐竹系列产品;正当腐竹生产名气大振,并且成为地方领导的“景点”时,赵启三顶着压力,毅然转产罐头。由于转产及时,食品厂终于还清了沉重的债务,厂里的日子好过多了。
虽然几次成功转产,赵启三觉得他还没有找到一个真正适合自己的产品和市场。直到1992年,赵启三找到“金丝猴”,他的企业才开始由丑小鸭变成白天鹅。
1991年12月,赵启三又到上海,为企业找活法,他看中了上海食品研究所研制出的新型枕式奶糖,这是获得上海市科研成果奖、科技含量高的项目,也正是他梦寐以求的,他当即决定购买技术。
上海的几位专家却连连摇头。新型奶糖工艺复杂,尤其是生产温度必须控制在二十五摄氏度,一个乡镇小厂恐怕难保质量;再者,等安装试车完成,半年已过,夏季来临,产品储运容易变型,弄不好就会蒙受巨大损失。
赵启三向专家担保:请相信,暑期之前投放市场!2月1日,赵启三谈妥有关事宜。2月20日他把生产设备运到厂里,次日,组织安装。经过五昼夜的奋战,终于试车成功。
1992年是农历猴年,赵启三把蕴含着汗水和希望的奶糖注册为“金丝猴”牌———念起来响亮,形象可爱,孩子们熟悉。“金丝猴”闯入市场,不负众望:北京、南京来电,都报畅销。
1994年5月,正是鲜花盛开的季节,也是一个让公司员工们难忘的日子。坐落在豫东平原上的沈丘县付井镇的“中外合资裕恒食品有限公司”,披上了节日的盛装,鲜花簇拥,彩旗飘扬,庆贺他们生产的金丝猴奶糖被国家有关部委评定为中国名牌,大平原上终于飞出了一只金凤凰。地、县领导及全国多家新闻单位的记者都来了……
孙悟空会七十二变,“金丝猴”则不止七十二变。多年来,赵启三总是“变”字当头。他说:“掌握市场变化的前期预兆十分重要,我总是用一半的精力去看市场,了解消费者,把自己想象成消费者去看问题。”消费者既需要价廉物美,也相信名牌。名牌是财富,更是机遇。“如果不从原籍跳出去,就够不着新技术和大市场!”赵启三一开始创业就从平展展的豫东平原走了出去。上海可以说是赵启三最钟情的地方,在以后几十年的辛苦经营中,信息、人才、设备、产品,大多是从上海这个“食品王国”寻来的。他说:“沈丘是个小地方,让别人来这里工作不容易,我们要借用别人的脑子,利用别人的优势。”现在,集团公司独资的坐落在上海浦东的金丝猴食品有限公司,就是一位上海食品专家任经理。
金丝猴集团不仅走出了豫东,而且已经走出了国门。现在的金丝猴集团成立了中港合资的裕恒食品有限公司、中新(加坡)合资的裕达食品有限公司。集团从德国引进了网状巧克力生产线,迄今,它是世界第三条、中国第一条具有国际先进水平的巧克力生产线。
“金丝猴”拥有糖果、巧克力、饮品、小食品四个系列,一百八十六种产品,集团公司的产品先后被授予“中国名牌创造奖”、“上海国际旅游商品博览会精品奖”、“第二届亚太地区国际经济贸易博览会金奖”等荣誉称号。还被国家质量技术监督总局命名为“重点保护知名品牌”。产品覆盖全国二十多个省、一百五十多个城市,并出口到俄罗斯、蒙古、哈萨克斯坦和东南亚各国。“金丝猴”走出了豫东,走出了国门,最重大的意义是,这个豫东平原的集团公司正在向真正的现代化企业制度学习和迈进。
从一个负债的小企业发展到今天,重要的是班子相对稳定、团结,这是企业员工的共识。班子成员都是从工人做起,对企业很有感情,有一股拼劲,这是企业发展的根本保证。二是注重人才。金丝猴集团先后从上海、北京、南京等地聘请了专业技术人员八十多人。不仅如此,上海金丝猴食品有限公司成立的同时,赵启三在上海组织了“食品研究沙龙”。曾经为公司提供过脆仁巧克力、奶糖、酥心糖等拳头产品的十几位食品行业的专家,每月碰一次面,或交流信息,提供行情,或接受研究集团公司提出的新课题,成了为赵启三运筹帷幄的智囊。由“智囊”们提供的“麦丽素”项目,去年9月上马,今年4月即全部收回投资,市场供不应求。产品更新换代,企业结构调整,甚至产品包装的变化都很快,这都需要人才。这几年,集团中层干部的百分之六十至百分之七十换成了大中专毕业生。创业之初的核心骨干现在都当了顾问,待遇不减。三是多年来培育、建立了比较稳定的销售网络,完善了售后服务体系。公司销售网络遍及一百五十多个城市,上千家合作伙伴。二十年来,他们没与任何人打过经济官司,没欠过别人一分钱。他认为信誉也是无形资产。
赵启三说:“我把企业称做‘金丝猴’,就是希望它既有英雄气,又有儿女情长。金丝猴集团要坚持设备的先进与人才的高素质,要组建航空母舰,纵横食品市场,我们现在有近五千员工,五亿多自有资产,比过去是在天上,比世界却是在地下,只有发奋图强的资格,没有沾沾自喜的本钱。”
在赵启三的家乡沈丘县,“金丝猴”已成为农业产业化的一面旗帜。当地每年向集团出售的花生、芝麻就让农民增收近二千万元;集团在当地每年消化二千四百吨面粉;由“金丝猴”带起的付井镇运输队伍有运输货车一百多辆,年收益一千万元,解决了三千多人的就业;使付井成为“豫东名镇”。
“金丝猴”出资五百多万元扶持村办企业,为群众代交提留款二百万元,并修建乡级公路和学校。
2000年,赵启三同志光荣地被授予全国劳动模范的称号。
望着一望无际的豫东平原,望着矗立在豫东绿色原野之中的这片现代化的金丝猴集团生产基地,我看到的是伸向大平原远处的更加天高海阔的远景。我想,豫东的大地应该为他今天的儿女们创建的业绩而自豪。
千里黄河水(版画) 宁积贤(附图片)
第8版(周末副刊)
专栏:金台随感
看孩子的脸
立元
邻居的孩子读小学四年级了。原来这孩子挺活泼的,但近两年每次看到她都是郁郁寡欢。问其父母,回答说:她能高兴得起来吗?你看,上午七点十分到校,下午一点半上课,每天要上八节课,还要布置一大堆作业,晚上没两个小时做不完。我说这几年不是都在讲要减轻学生负担吗?怎么还这个样子?家长说,学校里这评比那奖励,都要看学生的考试成绩,哪位老师想少拿奖金?另外,孩子的成绩差了,升学时就得多花钱,这里边的“猫儿腻”一时说不清。
近几日我发现,这孩子似乎恢复了原来的轻松活泼样儿。再问其父母,则说:暂时的。我问为什么?解释说:据孩子讲,近日省教委来检查“素质教育”,学校临时改变了课程安排,上午改为八点到校,下午改为两点到校,下午减少了两节主课,增加了一节课外活动,让孩子们自由地活动活动。我问:不布置那么多作业了?回答说:作业倒是有,不过很笑话,全校统一的题目,并要求按统一的答案背熟。问题也很简单:每天上几节课?答:六节主课,上午四节,下午两节。课外作业重吗?答:不重,每天只一门课有作业,一、三、五语文,二、四数学,最多半个小时就做完了。我说让孩子们背这些东西干什么?家长说:为迎接检查呀!老师还交代学生,检查的来了不论问到谁,都必须这样回答。
正常情况下,孩子们都是诚实的。“皇帝的新衣”那则寓言故事之所以流传那么广,正说明这一点。以前的小学课文中和一些儿童读物里,都选入《狼来了》那篇故事(恕我不关心儿童教育,不知道现在的课本中还有没有),正是引导孩子们养成不撒谎的良好习惯。尽管当今社会上某些欺骗、说谎的风气盛行(当然这也应在解决之列),但对我们的下一代,决不应让他们从小就染上这种劣习。像学校公开教学生说谎的做法,实不可取。
眼下提倡“素质教育”已喊得很响,我以为,教育孩子自幼忠诚老实,长大好好做人,应是素质教育题中应有之义。
近日打听,说是省检查团走了,学校又恢复了原来的“正常秩序”。又听说,这种做法是市里有关部门统一部署的。无意中与教委的一位同志谈起这事,他毫不掩饰地说:其他地方都这么办,光我们实事求是不等着挨批吗?
从孩子的脸上,我们读出什么?
第8版(周末副刊)
专栏:
变“懒”的农民
小 牛
平心而论,下村吃饭,那荤上加荤的菜算得扎实了:红椒鸡丁,油炸豆腐,瘦肉溜丝,排骨炖汤。支书晃着头发零乱的脑壳:“条件差呵,比文件规定的三菜一汤还少一个菜。”黑红的脸上却分明溢出自得。
而我是真实的不满足。“缺了菜呢!”我说。按俗称,地里长的带叶蔬菜才叫“菜”。这四大碗至少换上两碗蔬菜,我就吃得痛快了。
那是在一个叫塘溪的村子里吃中饭。年轻的支书因堂客外出办事了,把伙食安排在一位邻居家里。和支书共进餐已有多次。1996年,我在这个村蹲点一年。支书当时就说:你们城里人下乡来好呢,别的不说,吃菜都格外鲜!我深以为然。这塘溪村田少,人均才零点四亩,但土不少,人均零点五亩,土里种的菜自然也不少。那是不打农药不施化肥,满口清香的“土货”呵。我无论在支书家还是别人家吃饭,都一个劲过蔬菜瘾。当然,除了贪吃蔬菜,还爱吃红薯粉丝,那更是塘溪一大特产,柔韧爽口,鲜而不粘。1995年在“中国第二届农产品博览会”上一举夺得铜奖,名声大噪!是湖南省唯一获奖的农产品呢。
这次再去塘溪,是要看看村里新办的粉丝厂。这是在镇里扶持下办的股份制企业,年设计生产能力四千吨,采用全套自动化机械设备。我们吃饭的时候,机器磨着薯浆的声音一直在耳边极有节奏地响。支书便听音乐一样眯起了眼,将“菜”的问题彻底撇开了。
是支书堂客又引得“菜题”热烈。她正好从八里外的镇上办事回来,一见我,叫:“哇,你来了!”旋即责怪丈夫和邻居:“怎不买点蔬菜?忙成那样!”又挥一下手:“我去家里拿!正好从镇上买回一把。”拔腿就跑。那原本苗条的身子这两年发了点福,竟跑得像慌急的鸭子一样。很快,一大碗鲜嫩的蒿菜叶端上来了,我双眼发亮,胃口大开。支书堂客这才向我解释:粉丝获了奖,村里红薯种得越来越多,菜也就种得越来越少,大家基本上买菜吃呢!
支书再次将头发零乱的脑壳晃一晃:“我们是懒了,菜都不想种了。不过,也不光我们,你去镇上菜市场看看,卖菜的是农民,买菜的也差不多都是农民呢。”
我点点头,承认支书说的事实。如今,农民买菜的是越来越多,倒是单位上有点闲土的,种菜的工薪族劲头大起来。但又赶紧摇摇头,要否认支书说的“懒”。如今,村里有专门把力气下在地里,种地种菜的专业户,也有许多人去做工,农民都懂了,中国经济不发达,死守土地的人太多。男人的“男”字就是死下力气扛一块田哩。这几年塘溪的粉丝作坊多了,经济才宽裕起来,现在又耸起一座带现代化色彩的粉丝工厂,刚开工就有省内外的订货单接踵而至,村里的前景不是越来越炫目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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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多味斋
甜甜槐花糕
王占发
暮春时节,我去河北老家探望母亲。车一进家乡地界,映入眼帘的便是一片片郁郁葱葱的槐林。打开车窗,诱人的香味儿陡地钻进来,呵,槐花!我的心为之一振。
看着那绿中透白、白中挂绿的槐林,闻着那久违的醉人的花香,我的思绪回到了童年。
我的家乡是古代赵国的旧地,慷慨悲歌之士多,槐树也多。村里村外、房前屋后,随处可见大大小小的槐树。不管是人工种植,还是自生自长,均枝叶茂盛,挺拔苍翠。槐树是家乡的象征,它有着家乡人那种淳朴憨厚的优良品格,耐干旱、抗虫灾、易成活,一棵不起眼的小苗儿,用不了一年半载就蹿出墙头,不经意间长成大树,向人们展示着它顽强旺盛的生命力。
我家院里有一棵高大的槐树,斑驳的皴皮铭刻着历史的沧桑。每当春季到来,它就把浓浓的绿荫无私地奉献给我们。开花时,一簇簇洁白无瑕的小花挂满枝头,香气袭人。常引来蜜蜂嘤嘤,彩蝶翩翩。
母亲蒸饽饽做饭时,喜欢用槐花当辅料做出几种面食。最常见的是蒸槐花糕。方法很简单:将槐花洗净掺入发好的玉米面中,兑好碱,放些盐,搅拌均匀后倒在屉上摊成两寸厚,用旺火(家乡一般都用大柴锅)蒸熟即可。其特点是甜中带香,松软可口。槐花糕既可当饭,又可当菜。家乡人几乎都吃过它,在苦难的年代,它不知救过多少人的命呢。用槐花还可蒸窝头、贴饼子。尤其用柴锅贴出的槐花饼子口感特别好,甜丝丝、香喷喷,饼子上结着一层焦黄的嘎渣,又香又脆,我最爱吃。儿时家乡的日子艰辛,母亲没钱给我买糖果,饼子嘎渣就是我的糖果。母亲常把饼子嘎渣揭下来给我留着,看我吃得那么香,母亲的眼里泪花点点。
我常爬上院里那棵高大的槐树采摘槐花。上树时,为防止将衣服剐坏,就把小褂一脱,鞋子一丢,赤背赤脚,猴子般“噌噌”几下就上去了。我脚蹬树杈,先摘一嘟噜含苞欲放的槐花(这样的最甜)放在嘴里大吃大嚼解解馋,再摘下一些扔给树下的母亲,母亲一边弯腰拣着,一边嘱咐我要小心,别摔着。槐花饽饽熟了,满院飘香。吃饭时,在院里树下摆上矮桌小凳,母亲端出刚揭锅的热气腾腾的槐花饽饽,我们就着自家腌制的咸菜,吃得有滋有味。
第8版(周末副刊)
专栏:大象书话
将“玟”字了解到底
轩嘉炳
不知从何时起,大街小巷的音像摊点都摆上一个叫李玟的台湾歌手的碟片、歌带。虽然李玟的歌至今我一首也未完整地听过,但她的名字却引起我的注意——“玟”字音怎么读?
我随手查了《新华字典》,这本伴随几代人成长,在字典家族里发行量最大的字典,令人失望地未收“玟”字。我又查了另一本有口皆碑的《现代汉语词典》,也未找到这个仅有八画的字。我紧接着找到了《新华词典》(新华出版社出版)及扉页上注有“当今世界上收汉字最多的字典”——《中华字海》,结果还是令人失望。难道是生造的字?不得已搬出了厚厚的《辞海》,果然不愧是《辞海》,终于找到了答案:“玟”,音mín,义美石(《辞海》1999版1460页;1989版1361页),辞条虽简单,但毕竟满足了我对“不会说话的老师”的期盼。
好景不长。不久,我又一次为“玟”字烦心劳神。看电视时,几位颇有名气的主持人屡次把“玟”字念成wén,连挺有观众缘的MTV音乐电视主持人柯蓝小姐也读wén,难道是“世人皆错吾独对”吗?可《辞海》里明明白白只有一种读音呀。我打开电脑,用拼音方式输入,字库里“玟”字只有“mín”音,而无“wén”音。我不甘心,搬来长城砖式的《汉语大字典》:“玟”字义项下,有两个读音:1.mín同“珉”,2.wén玉的纹理。又查阅了收有此字的《康熙字典》,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地。
一位伟人说过:世界上怕就怕“认真”二字。为把“玟”读音查清,我几乎翻遍了所能找到的辞典,险些成了“掉书袋”的老学究。在查清了一个字读音的同时,也对辞典这位“不会说话的老师”产生了疑惑。
由此使我想起前几年“一字读音引发的官司”。1995年6月,四川江津市小学毕业语文考试中,有一题是选择“自作自受”词中“作”的正确读音。校方的标准答案是一声,部分学生答为四声,被扣去一分,其中三名学生因被扣一分刚好失去升入省重点中学的资格。于是他们的家长状告江津市教委。理由之一是:“作”字的读音,在《新华字典》及1985年12月27日国家教委等三部委审定公布的《普通话异读词审音表》中明确规定,除“作坊”的“作”字读一声外,其余都读四声(这里暂不论考试题出的是否科学)。而校方依据的也是一本权威的《现代汉语词典》。
在这场官司中,辞典非但不是工具,反而自相矛盾,没想到辞典有时也让人无所适从,从某种意义说简直是误人子弟。虽然事后,我看到一位语言文字专家在电视上对此事也表示愧疚、歉意。可由一字读音引发的官司至今也未有下文。好在1999年版《现代汉语词典》修订版“自作自受”的“作”字已改作四声。(《一字读音引发的官司》见上海《报刊文摘》1995.12.4)在平时查辞典时还发现,像“呆板”的“呆”字,“百色起义”的“百”字,“盟誓”的“誓”字等常用字,几本辞典注音均不相同。如果中学试题涉及这些内容,不知又要难为多少莘莘学子。需要声明的是,我所查的都是权威的正版辞典。
本来,一字多音,一词多义是汉字中常见的,可作为权威辞典为何不能对类似“玟”字等字的读音稍带一笔呢?辞典的编撰者在大多数人眼里都是德高望重、学识渊博的专家学者。辞典都不可信,遇到难题我们又该怎么办呢?看来,在将“玟”字了解到底的同时,是否有必要将辞典了解到底?有句古语说得好——“尽信书不如无书”,信哉斯言。
第8版(周末副刊)
专栏:漫谈
从让座谈起
张兴祥
在厦门岛乘坐公共汽车,每次车启动时,你都会听到这样的声音:“乘客们,请您主动为老弱病残、孕妇和抱小孩的妇女让座。”稍微留个心眼,你也许会发现,扬声器的提醒,只对极少数人不起作用,大多数年轻人还是挺自觉的,即使没有扬声器的提醒,他们也会主动让座。可以说,这种意识已在鹭岛生根发芽、蔚然成风。
当然,从一个更大的视野看,让座之风只是厦门人行为规范的一个小小缩影。现象背后,一种意识正日益深入人心:“向不文明行为告别!”让座虽是区区小事,然而,“一滴水里看大海”,正是这平平常常的举动,蕴含着人的精神风貌。当你穿行于鹭岛的角角落落,一定会亲切地感受到扑面而来的清新气息,那是“文明之风”,爽眼爽心!
至于说到成功的经验,我想厦门特区的精神文明建设,一是从日常生活的点点滴滴抓起,二是长期坚持,逐渐扩大影响面。“精神文明”不是一个空洞的口号,它体现在人的一言一语中,体现在人的举手投足之间,它像阳光一样,使生存的空间充满温馨。
事实上,作为社会群体中的一员,每个人都处于一个与他人互相联系的网络中,如果人人对此达成共识,即他(她)给别人献一份爱心的同时,其实也在为他(她)自己储存一份爱心,那么,“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的风尚就不难流布于世。然而,迄今为止,许多地方“文明之风”仍不成气候,原因何在?是不是做起来真的太难呢?显然不是!《孟子·梁惠王上》里有一段话,也许颇能说明这个问题:“挟太山以超北海,语人曰:‘我不能’,是诚不能也。为长者折枝,语人曰:‘我不能’,是不为也,非不能也。”抓基础建设,性质与“为长者折枝”类似,人们做不到,不是“不能”,而是“不为”或“不屑为”。即使“为”了,也不过是奉命行事,搞“一阵风”,做做表面文章而已。
“不为”的背后,自然是另一种意识在起作用,倘若“以善小而不为”积习日久,人的道德感怎么不会慢慢钝化呢——小犹如此,大何以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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