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日见少士心先生就我的《回复“先进的生产工具”决定论者》的几段评论。现仅就其中的一段加以回应。
少士心先生言：
“把人们的历史生活当做人们的自然实践过程，即半人的物质生活过程，这就是马克思历史观的物质感性生活基础，在此基础上的理性分析，是马克思哲学的根本路径。这与唯心主义有重大区别。说人与动物的qu区别在于思维意识，这话并不算错，只不过不完整，没有说清思维意识来源于物质生活的劳动创造。金属冶炼标志着人类思维意识新的飞跃，是人的生产经营和理性功能的双重合力作用。”
“人们的历史生活”只能是社会的人们的生活。尽管社会是基于自然的社会，但在这里谈的认识对象事物形成的人的观念的事情上，怎么能只是把社会的“人们的历史生活当做人们的自然实践过程”？
这里的“马克思历史观”，只能是马克思对社会的认识形成的观念、知识、理论或主义之一种。“马克思历史观的物质感性生活基础”只能是作为马克思认识对象的社会。只存在思想意识主导其行为的社会的人，不存在半人，从而不存在“半人的物质生活过程”。将不存在的“半人的物质生活过程”作为“马克思历史观”的“物质感性生活基础”，就是将不存在的“半人的物质生活过程”作为“马克思历史观”由以形成的认识对象，“马克思历史观”由以形成的认识对象就只能是不存在的无。在此基础上还能进行什么理性分析？还能“是马克思哲学的根本路径”？由不存在的认识对象形成的“历史观”还谈得上什么“马克思历史观”与唯心主义的重大区别？
“正宗”马克思主义者不认可思想意识主导其行为是人与动物根本不同的特质。少士心先生认可“人与动物的qu区别在于思维意识”，看来不是“正宗”马克思主义者。但我得小小的自我辩解一下，“说人与动物的qu区别在于思维意识”是一回事，“说清思维意识来源于物质生活的劳动创造”是另一回事。因为前者只是说人与动物的区别，不是说清人的思维意识的来源。在说人与动物的区别时，没有必要一定得说清人的思维意识的来源，因为那是另一论题。
有必要指出，少士心先生的“思维意识来源于物质生活的劳动创造”不能成立。因为，劳动只不过是思想意识主导其行为的人的一种行为。如果人的思想意识都不存在，就不存在思想意识主导其行为的人，哪里能来的劳动，哪里能来的“物质生活的劳动创造”思维意识。
“劳动只是人的一种行为活动，人的一种行为活动创造什么，与人创造什么怎么没有区别呢？作为人的一种行为活动的劳动 ，只是人的思想意识主导自己肢体形成的一种行为活动，它既没有生命，更没有思想意识，它都只能是人的思想意识主导的，它能创造什么！莫明其妙！ [见我在红歌会网的《回应湘江长沙水的〈对张光宇网友质疑劳动价值论的简要回复〉》]”
当然，“正宗”马克思主义者是认为劳动创造人的，从而也就创造了人的思想意识或思维意识了。对于劳动创造人，本人早就质疑过，现将质疑的文章附后，请有识之士指教。
“劳动创造人”质疑
——与《历史唯物主义原理》主编商榷
“劳动创造人的原理，提示了劳动在猿到人的转化过程中的决定作用。这一原理不应理解为，仿佛在人类出现以前就已经有了劳动。劳动是专属于人的范畴，在纯粹的动物状态下不存在真正的劳动。但是，人并不是与动物无任何亲缘关系，在毫无自然进化准备的情况下突然出现的；同样，人类的劳动也不是与动物的本能活动毫无相似之处，只是在有了人之后才突然产生的”[《历史唯物主义原理》肖前、汪永祥、李秀林主编第43页]“创造了人类的劳动不是历史上某种既成的活动形式，而是正在起源和演化发展中的劳动形式。这样的劳动才是人类的生物形态和社会关系形成之统一过程的决定因素。只有这样，才能理解劳动创造人这一原理的真实含义。”[同上第43---44页]
然而“社会同自然界对立统一的基础，相互作用的根本途径，就是社会的物质生产劳动。只有从劳动的本质及其在人和人类社会的形成和发展中的作用出发，才能揭示人类社会生存和发的基础，才能解开全部人类历史之谜”[同上第42页]，说的“劳动”，却正是专属于人的特性和范畴的劳动，由以出发的“劳动的本质”，就是专属于人的特性和范畴的劳动的本质。“全部人类历史之谜”，自然包括人的产生或“创造”，从而，“劳动创造人”的劳动在本质上，正是专属于人的特性和范畴的劳动。正在起源和演化发展的“劳动创造人”，岂不变成了专属于人的特性和范畴的“劳动创造人”！
当然，这里说的是劳动的本质在人的形成和发展中的作用，或者换一种说法，在人的创造中的作用，而不是劳动的作用。说正在起源和演化发展的“劳动创造人”在论证中被《原理》换成了专属于人的特性和范畴的“劳动创造人”也许是对《原理》本意的误解或歪曲。不过，在人类出现之前的正在起源和演化发展中的劳动的本质，如果与专属于人的特性和范畴的劳动本质是一回事，不应理解人类出现之前就已经存在了劳动与理解人类出现之前就已经存在着劳动又有何本质区别？而且，从“人的这一本质正是通过劳动而产生、实现并得到证明的”[《原理》第50页]这句话的前后内容看，“劳动创造人”的“劳动”被换成了专属于人的特性和范畴的劳动，从而，正在起源和演化发展中的“劳动创造人”的命题被变换成了专属于人的特性和范畴的“劳动创造人”是确凿无疑的。
“任何人类历史第一个前提无疑是有生命的个人的存在”[同上第42页]。专属于人的特性和范畴的劳动只能以“现实的、真正的人”为物质主体、本体或基础。只要没有人存在，就没有劳动的存在。与其说劳动是“人的生命存在和全部社会生活的基础和源泉”[同上第49页]，不如说人的生命的存在是劳动的基础和源泉。“为了对自身生活有用的形式上占有自然物质”，是“人就使他自身上的自然力---臂和腿、头和手运动起来。”[同上第48页]而不是劳动。故，“没有劳动的形成和发展，就没有人和人类社会的产生和发展”，不是什么“不难理解的事实”[同上第48页]，而是根本不存在的事实；与其说“全部丰富多彩的人类历史都不过是劳动过程的展开与深化，劳动的产生就是人类产生，劳动的异化就是人类的异化，劳动的解放就是人类的解放”[同上49页]，不如说全部丰富多彩的人类历史都不过是人的生命活动和社会生活的展开、深化和发展，全部劳动过程的展开与深化都包括在人的生命活动和社会生活展开、深化和发展之中，并且，都不过是为人的生命和社会生活的存在和发展；人类的产生就包括劳动的产生，人类的解放就包括劳动的解放，劳动过程的展开与深化，只不过是全部丰富多彩的人类历史的构成部份，劳动的解放只不过是人的解放的构成部份，而不是相反。因此，断言作为专属于人的特性和范畴的劳动是人的本质由以产生、实现的基础，人是由专属于人的特性和范畴的劳动创造的，会使整个理论体系的“枢纽”成为不能解的悖论。如此明显的逻辑矛盾自然非得加以避免不可。但是，既然叫“劳动创造人”，总不能把劳动说成是“纯粹动物”的劳动。于是，劳动创造人的“劳动”就只好是既不专属于人的特性和范畴，又不是动物的本能活动的劳动，只能是“正在起源和演化发展中的劳动形式”的劳动。
“正在形成中的人还不是真正的人，他们的劳动仍然没有摆脱动物的本能的劳动形式。但是，这种劳动中已经开始出现人类劳动的萌芽，这种萌芽主要表现为：他们使用天然工具进行劳动更为经常......,特别重要的是，已经开始制造工具。”[同上第46页]“制造工具是真正人类劳动的标志，也是‘人猿揖别’的标志。”
那么，这种“动物的本能的劳动”的本质特征是什么？是“它的‘智力’比其它动物发达，有较强的适应能力和群体生活习惯”[同上第45页]呢？还是“后肢越来越适于专门支撑身体和行走，前肢就得到了解放，越来越多地从事获取生活资料的活动”[同上第45页]呢？仅仅因为它们的“智力”比其它动物的“智力”发达，而不是它们有与其它动物的“智力”根本不同的智力，“动物的本能的劳动”与“纯粹的动物”的本能的活动又有何本质区别？有的动物也能偶尔、间或、乃至相对经常地用后肢支撑身体行走。如果还没有达到基本上或主要由后肢行走，与动物的本能活动有何实质区别？如果到了已经是基本上或主要由后肢行走，无异于是达到了“专门支撑身体和行走”。达到这种“适合于专门支撑身体和行走”的程度是比使用天然工具从事人们说的广义的劳动要晚得多的事情。前者大约是三百万年前的事情，后者早在一千多万年前就存在了。但是，当后肢“适合于专门支撑身体和行走”时，就不是“正在形成中的人”或“从猿到人的过渡阶段的人”，而是“早期直立人”了。早期直立人“达到了真正人的地位，已经是完全形成的人了。”[林耀华主编的《原始社会史》第52页]。
“已经开始制造工具”，算不算制造工具？“制造工具是真正人类劳动的标志，也是‘人猿揖别’的标志”。既然“已经开始制造工具”了，为什么又不能算作“真正的人”，而是与“真正的人”有别的“正在形成中的人”。“马克思说，‘劳动资料的使用和制造，虽然就其萌芽状态来说已为某几种动物所固有，但毕竟是人类劳动过程独有的特征”[《原理》46页]。劳动工具的使用和制造有偶尔与经常、简单与复杂、低级与高级之分，纵使是偶尔、简单、低级地使用和制造，也是名副其实地使用和制造，“劳动工具的使用和制造”又怎么能“毕竟是人类劳动过程独有的特征”？制造工具不是人类劳动独有的特征，“真正人类劳动的标志”又是什么呢？
实际上人们已经承认，使用天然工具，乃至制造工具，既不是人的劳动，也不是人和古猿的“动物的本能式的劳动”所专有的特征。除了人的劳动和古猿的“动物的本能式的劳动”以外，还为其它“某几种动物所固有”。以此为标准，所谓广义劳动范畴中的“动物的本能式的劳动”与古猿以外的其它某些动物的本能的活动没有本质区别。
严格地说来，在人与动物之间，不存在既与动物的本能活动有根本区别，也与人的劳动有根本区别的“动物的本能式的劳动”。“动物的本能式的劳动”只能是动物的本能活动中已经出现和存在“人类劳动的萌芽”，只不过是对在根本特征上与人的劳动没有区别的“人类劳动的萌芽”还没在动物获取生存资料的活动中占支配地位这一状态的模棱两可的反映罢了。尽管“动物的本能式的劳动”与动物的本能活动存在着质的差别，只要在根本特质上与人的劳动没有区别的“人类劳动的萌芽”还没有在动物获取生存资料的活动中占支配地位，“动物的本能式的劳动”在根本、基本、本质上就仍然是动物的本能的活动。当“人类劳动的萌芽”一经在动物获取生存资料的活动中占支配地位，在根本、基本、本质上属于动物的本能的活动的“动物的本能式的劳动”就不再是“动物的本能式的劳动”，而是真正人类的劳动了。正在起源、演化发展中的劳动，只有在人由以演化成人的动物的本能活动中“起源”了“人类劳动的萌芽”以后，才谈得上是正在起源、演化发展中的劳动。只要在人由以演化成人的动物的本能活动中由动物的本能活动起源、演化发展而来的“人类劳动的萌芽”还不存在，动物的本能活动就不能是正在起源、演化发展中的劳动。一切现实的事物的最根本的特质，在其萌芽状态就已经具备，以后的质的变化和量的发展，都是萌芽的继承的变化和发展。一旦萌芽的特质在萌芽由以起源的事物中占了主导地位，该事物就发生根本性质的转化而不再是该事物，新事物的正在起源、演化发展的过程或由旧事物派生的新事物的萌芽状态就宣告结束，全新的事物的自然历史过程就宣告开始。
正在起源、演化发展中的劳动是人由以演化成人的动物的本能活动和人的劳动之间的接合部。在“人类劳动的萌芽”还不存在之前，“人类劳动的萌芽”由以萌芽的动物的本能的活动就仍然是”纯粹的动物“的本能的活动。古猿的本能的活动创造人显然与“劳动创造人”的命题相违，“人类劳动的萌芽”的萌芽状态的劳动创造人也与事物的真实面貌不相符；本能的活动是动物的本能的活动，“真正的劳动”是“真正的人”的劳动；正在起源、演化发展中的人的劳动或者换句话说，“人类劳动的萌芽”只能是萌芽状态的人的劳动；人的萌芽或者萌芽状态的人已经具备了由萌芽发展成熟的人的根本特质，萌芽以后的事是这种根本特质的发展，而不是产生或创造。因此，正在起源、演化发展中的“劳动创造人”这个命题是不能成立的。
其实，任何运动、活动，都是事物的运动、活动。事物是运动的物质基础、本体，运动是事物的属性。不管运动处于何种状态，都是属于展开、进行或从事该种运动的事物的运动。任何一个事物都不是事物自身，也不是事物的运动，更不是事物的某一方面的运动创造、产生、派生的，而是别的事物内外在矛盾关系演变的结果。从发生学的意义上说，人是与由其它事物构成的特定自然环境相互作用的古猿内在关系演变的结果，根本谈不上什么“劳动创造”。
“劳动创造人”，其初衷是为了跳出“环境决定人”和“意志支配环境”的二律背反，用物质决定精神的唯物论创立唯物史观。然而，“劳动创造人”的自相矛盾的论述，仍然不可避免与其初衷南辕北辙的结果。
“人类创造工具是一种有目的有意识的活动。正是这种活动，把人类劳动同动物本能式的劳动最终区别开来。”[《原理》第46页]“有意识、有目的、有计划地改造自然、支配自然的人类劳动，是人类最终从动物界分化出来的根本标志，而造成这一分化的推动力量和决定因素也是劳动，即从动物的本能形式向人类的自觉形式发展着的劳动。”[同上47页]。
人的包括劳动在内的行为与动物的活动的本质区别，就在于人的行为是精神意志主导的行为，而动物，至多有萌芽状态的精神意识在制导其活动中起不足道的作用。没有主导其行为的精神意识，不仅没有人的劳动，而且没有真正人本身。使用和制造工具不是人的行为活动专有的特征或标志。而且，任何事物活动的外在特征都是事物内在特质的反映。人的内在特质就是主导人的行为活动的精神意识。与其用使用和制造工具来界定人的劳动，不如用获取生活资料的行为由以主导的精神意识。人的劳动就是由精神意识主导的获取生活资料的改造自然的行为。而造成“人类最终从动物界分化出来的”“推动力量和决定因素”的“从动物的本能形式向人类的自然形式发展着的劳动”，也以精神意识为前提，只不过是萌芽状态的精神意识。专属于人的特性和范畴的劳动创造或派生不了人的精神意识，过渡状态或正在起源、演化发展中的或萌芽状态的劳动也创造不了过渡状态或正在起源、演化发展中的或萌芽状态的人的精神意识。没有后者的存在就根本说不上前者。无论是前后哪种劳动的“劳动创造人”都摆脱不了精神意识是“创造人”的劳动的根本特质和制导因素。从发生学上看，人的精神意识只能是古猿内外在关系的结果，是人类和人类社会史前古猿自然进化的结果。这样，所谓全部人类历史之谜的揭示由以出发的劳动的本质及其在人和人类社会的形成和发展中的作用，和科学的劳动理论说明人和社会现象的原因和规律，从而是为理解人类的全部历史过程找出的一条可靠的线索，是难以自圆其说的。如果劳动---不管是哪种状态的---是其由以进行、展开的物质主体、本体或基础---人---不管是哪种状态的---精神意识制导的获取生活资料的行为，唯物史观创立的基础，从而整个唯物史观是否有修正的必要呢？
88年10月完稿
张光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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