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不是“亲德派”也不是“亲苏派”,而是“文艺派”
――再谈民族性问题
刚才“快手”上看到一则趣谈,博主发出感慨:德国和苏联的影响力真是巨大,竟然能在21世纪让远在东亚的华夏人分裂,分为“亲德派”和“亲苏派”!
博主的这则感慨让我也有同感。我是六十年代人,我们那时也有这种情况,并尽可能收录在了我的《政治家+诗:中国的巫傩现象》专题序列中,我以为博主生那个时代的话必定也有同感。
我们国家是“二战”参战国并且是主战场,热烈讨论中日之战当是情理之中,比如近日关于影片《援军明日到达》,对错不论,争一争还是情理之中的,但是可以发现网络关于“苏德之战”兴趣远盖过“中日之战”,剥去众所周知的原因(比如国共叙事对立)外,我看很大的原因是“文艺”动机,不是真正的政治倾向,不是真正的“亲德”或“亲苏”之争。
确如博主感慨,“争论”象煞有尬事,我观双方文化程度都是很高的,所用术语词语都很“专业”的,根据笔风文气象是男性,大都象是四十岁以下的男孩;但是浓浓的文艺气息还是可以闻出的。
《政治家+诗:中国的巫傩现象》序列有好几百篇,大都时事新闻有感而发,总想把他整理出来,很乱,读自己的东西也很头疼的一件事,但是一根“线”串着,大意是:
我们古人的思维,对外呈现出来的内容不清晰,政治?经济?哲学?宗教?科学?他那样都象又那样都不象,边界不清晰――当然我是以今天的思维标准来框定的。这些内容我们古人大都以文学的形式展现出来,比如寓言、诗词歌赋等,很少西方人那样纯理论推演形式的。愈往后手段愈益单一,几乎全都唐诗宋词之类,而这些手段几乎全都掌握在读书做官人手里,到了近现代受西方文化影响,表现手段虽然丰富了,比如电影、舞台歌剧等,但仍脱离不了文学脚本,文艺气息浓烈,掌握这些工具的人不是官僚就是朝这条路上奔的人,因此他们表现出来的东西经常在“正经”与“文艺”两可之间,一会儿“正经”。一会儿“文艺”。
我们今天大部分有文化读书人,仍受这个传统影响,表现出来的东西乍看“正经”,再看又“文艺”;总说中国人不讲逻辑,其实正是“正经”与“文艺”两可现象。
这一大段叙说表达一种看法,中国社会弥漫着一股“假象”――培根论述过他那时代的四种假象,其中“剧场假象”非常象我这里所说,为避免名词雷同,我把他命名为“文艺假象”――这个假象下亦可具体细说如“武术假象”、“动作假象”、“宗教假象”,等等诸如此类。
比如就“武术假象”:七十年代内地开放引入许多香港电影,很多明星武打场面,那时也没觉得啥,就是花拳绣腿比内地好看而已,然后内地争相模仿如《少林寺》;期间慢慢生出一股南方人“能打”的社会意识,当然大都表现在低幼人群中。一些仍健在的明星如梁小龙、甄子丹、成龙等不仅银幕上花拳绣腿,舞台下也很认真的象煞有尬事,动辄一付随时“开打”的架势,言谈举止一招一式无不透出“拳师”气息。
银幕内银幕外真真假假互造声势,相互促进,他们是成功的,也是可以理解的,这是谋生,文化形式的多态性相互促进放大,短短十几年凭空硬生生造出南方人“能打”的全民印象――这是“武术假象”,因为全靠动作堆砌,我又把他称作“动作”假象;后来随着李连杰、吴京等北派崛起,稍稍冲淡些南方气。北派并不仅仅动作,亦有一些历史掌故和思想内容填充,无论怎么全都一股子“武术假象”气――甚至连普京总统也心念臆想,百忙中硬要去武当山参访。
阿拉伯人和非洲朋友非常崇拜敬畏中国人的。街头随机采访,崇拜之情溢于言表,还说中国人是“战斗民族”――就象我们认识俄人那般;后来这类采访和新闻看多了就缓过神来,阿拉伯和非洲朋友对中国人的了解大都通过类似《战狼Ⅰ》和《战狼Ⅱ》武打片,后来“孔子学院”兴起,又定向向这个方向引领;这在西方也有类似情况,“功夫”几乎成了中国和中国人的代名词,但他们那儿只停留在少儿未成年人,成年人对中国的看法则理性许多,他们接受的信息渠道多了许多,不在武打片或“孔子学院”几项。
再比如“宗教假象”:2015年前后几年掀起了一股小高潮,许多演艺明星纷纷加入宗教团体。起因是演员张铁林高调宣布坐床成为活佛,称自己是XYZ转世灵童,自称法王弟子,是白马铁林。张铁林忙不迭辟谣,然而越是辟谣媒体越是紧追不放,有截图有访谈,越是辟谣越是做实。
结果揭出更多明星,媒体放出更多截图――比如有在宗教场所酣歌嘹亮,有三五成群动作姿势,我记得那时国家宗教局、佛教协会和“三自爱委会”急忙忙发文件或声明澄清,我记得有个声明大意是:请媒体朋友谨慎报导,一些宗教场所是不对外开放的,教徒们活动场所,劝各界朋友别去那打搅,有些场所虽然开放,但他已不是宗教场所,而归旅游局管,截图所示的那些明星不是教徒(没经宗教局认证过),他们只是普通访客,或者在拍摄电视剧而已。
反正那几日很热闹,真真假假,媒体记者也要糊口活命,要抓这些料死死不放;我从来看热闹不嫌事大,记得那几日也是我最开心的日子,我也胡搅蛮缠给当时的文化部电影局写信,要求他们别让张铁林出演伟人――因为当时盛传张铁林竞争出演伟人。
宗教假象仍在延续,这在“三自爱委会”也即基督教方面轻微一些――这可能与他的涉外性和政治性,国家宗教局管理比较严格有关;佛教娱乐久有传统,“改开”以来愈益浓烈。许多挂着高僧大师名头的大都通过他的艺术活动被认识,另有少数通过他的传奇留世――“改开”后被拍成电影电视;近代西方文化冲击,受唯物主义影响,民智提升,佛教太虚幻境大为淡化,许多大师以他(或她)世俗浪漫提升他的宗教神秘――比如“看破红尘”的弘一法师,比如出演《红楼梦》林黛玉一角的晓旭走入空门。
总之,“能打”、“宗教”、“仁波切”等等一股子文艺气息,全都是假象,与真正的武术或宗教没多大关系,在文化的其他方面充斥着更多假象,全都可以用“文艺假象”命名。
刚才“快手”博主发出的那则感慨,我一下联想到这些,会心一笑,略有同感,并不真有“亲德派”和“亲苏派”――“象煞有尬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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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百年前黑格尔看中华文明,给出了“幼态持续”的判断――上世纪八十年代这个声音又轻轻振动了一下,很快就被淹没屏蔽,因为他对中国说的那些话太难听了。如今他对中国人说的一些话仍能查到,比如他说“孔夫子的学说属于常识性的东西,只是一些平常的道德训教”,甚至还认为没有这些说教对维护孔子的形象反而更有利。
是的,有些还能查到,有些则淹没在文字汪洋中。他的“幼态持续”说对我影响颇大――那时包含在一个更大叙说中:中国的封建社会为什么会延续两千年?
今天回看,八十年代那个“更大叙说”也是个伪命题,今天已很少人同意“中国的封建社会为什么会延续两千年?”这个提法了,因为东周中国已走出封建,那东周后是什么?我也一直关注理论界,我的判断,不日即可达成新共识,现在还需夯实理论基础;
但是黑格尔的“幼态持续”说在中国仍有影响,不阴不阳悬着――我不在“中国的封建社会为什么会延续两千年?”这一线思考,不在这类大叙事中展开,而是就“茴香豆的‘茴’字有四种写法”、“我的中文名叫‘小沈阳’,英文名叫‘肖声样’”这类民俗现象展开;我的看法,中国民俗中确实充斥着“幼态持续”――今天所说“文艺假象”只是其中一则。
比如中国有相当庞大群体(比如30~60岁的男性公民)他们对政治或社会宏大事务所做断语或看法,依据竟然来自文艺作品或文艺渠道――我指天发誓:复旦大学数学系有举世公认的数学手段比如“数理统计”,可以证明我的这一说法,胡说八道的话打烂我的嘴巴。
是的,他们嘴巴中的“经济”、“政治”、“国家关系”、德国、苏联、日耳曼人等等诸如此类,不是来自理性思考而是来自文艺甚至娱乐渠道,其立论基础来自文艺作品或文艺渠道,一个已三十多岁男人,开口满嘴巴的词语,很熟悉的味,我老头子了仍很新潮,听得明白那是来自最近哪部剧;事实上这可不是最近有了网络才有的现象,别老是赖网络,古代中国亦如此,与今天的具体表现不太一样罢了,因此我要写《政治家+诗:中国的巫傩现象》序列――没有民族性改造,伟大复兴是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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